哪算什么吵赢了。
她说明来意，对方震惊的表情像在看一个傻瓜，敷衍着说：“行，你对，我向你道歉。行了不？”
之后不论江月说什么，对方都皱着脸一副不耐烦又极度不理解的表情，开口说的只有：“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对对对，是我做的不好。好好好，我道歉，行了不？”
气得江月整宿都没睡着。
“你好烦啊。”
江月别过头去不理他。
林叙看着她的后脑勺，圆滚滚的，原本柔顺的长发也不知道是因为静电还是生气，有一点点炸毛。
一看就很好揉的样子。
林叙笑了：“后面的话不说了吗？”
“不讲了，你打岔，我不想说了。”江月哼了一声：“除非你求求我。”
“那我不听咯？”
“你！”
江月看着他，真是恨得后槽牙都在痒痒，但立刻用很快的语速一口气道：“你是萌新持录人，我是新手妖怪，以后我们一起成长，什么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江月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我本来想的好好儿的，多有氛围的话啊，现在这样讲出来好尬啊！”
林叙还在笑。
低低的笑声好听，且欠揍。
但原本沉重不悦的氛围就在这几句话中改善了。
“低迷悲伤的气氛不适合你，小孩子不要总是故作深沉。”林叙说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好，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你重复一遍。”
他性格恶劣，江月要确认。
“以后不会故意不理你。”
“也不能假装看不见我。”
“也不会假装看不见你。”
“有不开心要直接跟我说。”
“好。”
“你重复一遍！”
“以后有不开心会直接跟你说。”
“那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
江月左右开弓擦掉脸上的眼泪。
“等等，忘了补充一点。”
“什么？”她立刻紧张起来。
林叙看见她这小表情，煞有介事的正色道：“不是也许在我看来你很弱，是客观事实上，你确实很弱。”
“你……”
好烦！
江月伸出手指凝气，指尖跳跃出一簇小小的银白色的焰火。
她另一只手连忙护着风，怕风吹灭了。
得意的对着林叙挑眉：“看，我已经能结火了，厉害吧？”
那小火苗在她的指尖跳跃，不稳定的明灭闪动。
林叙笑，“漂亮。”
“是厉害！”
“好，是厉害。”
“学人精。”江月唇畔眼角都在带笑，看着自己的那一小团火焰止不住的欢喜。
他碗里的面泡太久，被泡发了，又结成一坨，林叙埋头苦吃许久都没能全部吃完。
江月心情大好的双手支着下巴，笑着看他越吃越艰难。
小手还顺着烟往自己身边煽，“做鬼真好啊，饭什么时候吃都不会凉。林叙，你说呢？”
“还不是怪你。”
“分明是怪你！”江月两只手一起煽着，小脸上满透着得意：“你罪有应得！”
“食不言，寝不语。”
“不说就不说，反正说不说你的饭都难吃。”
“……”
林叙吃不完，倒了小半。
江月啧啧叹气：“浪费，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小孩子吃不上饭吗？”
“……”
洗碗时江月站在他旁边看，“节约用水哦，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没有水喝吗？水资源很宝贵的。”
“……”
“林叙，你刚才答应过我不会故意不理我的。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江月一定是做不了什么坏事的，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淡定自然了，但亮晶晶的眸子里藏着的坏笑隐不住，眉头高高的抬起，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偏偏，她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
“蠢话不回。”
“哼。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一个小妖，资源浪费与我无关。你是在为自己攒福气，为子孙后代、为人类的未来，这些好处我是一点都占不到的。我可都是为你好。”
语重心长的语气，颇有点老一辈教室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劝学习的既视感。
味儿太冲了。
“江月，你适可而止一点。”
“有些人居然还不领情哦。”
林叙洗碗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看她。
眼神不耐想杀人。
“略。”江月吐舌头。
就要气死他！
林叙洗完了整理冰箱她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挪一步，她往前凑一步，小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还在念个不停，翻来覆去说的还是那么几句话。
真是作孽摊上这么个青梅。
唐僧念经。
待他忙完坐在沙发上，江月连忙靠过来，满脸希冀的看着他问：“你得到妖怪的报恩了吗？”
“我现在暂时不想理你。”
“你才答应过我不会不理我的！呵，男人！”
“……”
“我要伤心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拿到报恩。”
江月心满意足的在他旁边坐下来，“没有感觉吗？”
“那个字进入我身体里的时候有一点感觉。”
“那个字可能就是妖录里藏着的报恩。我是问记忆还回去的时候给的第三次报恩，在结束的时候，没有吗？”
林叙回想，“没有。”
“我怀疑它给错人了！”江月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因为我感受到了报恩，很多，比我自己修行起来得到的多多了！”
“刚刚好。我要这些也无用。”
“有用的。”
“什么用？”
“暂时不知道，但肯定有用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黑心持录人为了妖录里藏着的报恩撕毁妖录？”
江月想了想，又问：“那你看见它存着的是什么记忆了吗？”
“没有。”
“我也没。”江月有些遗憾。
她身体向后倒，后背靠在沙发靠背上，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和大拇指轻轻的左右挠自己的下唇，眼神来回乱飞，安静了没半分钟，又元气满满的两手一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林叙问：
“林叙，妖录……我的意思是绘本，绘本里的记忆，你还要再还给其它的妖怪吗？”
归还意味着画面消失。
“如果有其它的妖怪来向你请求，你会还吗？”
“我不知道。”
“真的？”
“嗯。”
“那你问我，如果是我，会不会还？”
“……”
江月知道等不到他问，索性就自己答了：“如果是我，我想我不会还。”
顿了顿，江月接着道：
“如果是我，这对我来说只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是不是妖录都与我无关。妖怪存放的回忆是很珍贵，但于我而言，绘本带给我的所有回忆和感受同样珍贵。小时候我想要当英雄拯救世界，但我现在只想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份回忆。”
她的表情认真，“林叙，如果这些东西消失会让你觉得难受，我希望你不要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