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什么好菜来两份，再来两份饭。”

于斌拉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雷子来到了市场旁的一家快餐厅，随便点了两份菜。

“好嘞，后生仔，一份泥鳅炖豆腐，一份青椒炒猪血丸子，都是客人最爱点的。”老板娘应和道。

“好的，麻烦尽快哈。”

雷子和于斌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店里人来人往，大多数食客貌似都是附近的商贩和提着货物的行人。

提着货物食客一般都坐在店里店外的桌子上吃着刚上桌的食物，而那些拿着铁饭盒打饭买菜的食客估计就是市场的商贩，一看就和快餐店老板很熟。

“雷子，你也在这吃饭啊？”

一个正向店老板提饭盒的中年人朝雷子说道。

“噢，蒋老板啊。”雷子随口应道。

“雷子，我听说，上午雷主任拉架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蒋老板问。

“......”

“你先慢慢吃，我得回去看店了。”那个蒋老板看雷子不太想说话，悻悻地接过饭店老板娘递过来的饭盒走了。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靓仔，你是刚才华贸中心市场雷主任的崽？那个天天食品的老板太不识抬举，也不想想，是谁保护他们家店铺在市场经营下去的，现在外面自己摆摊卖货物的有哪个不被那些地痞骚扰的，大树下面，还看不清形势。别难受，他以后肯定有的受。你老豆倒是能屈能伸，是个干大事的，我很想和你老豆交个朋友。”

这是旁边桌上两位食客的其中一位说的话。

他们2人都穿着宽松的西装短裤，上面穿着随风飘动的花衬衫一蓝一白的底色，其中蓝底衬衫的头上挂着黑色墨镜、喝着一瓶冰镇啤酒，白底衬衫的叼着牙签，腋下夹着皮质公文包，两人桌上已经残羹剩饭，已经是用完餐了。

而刚才说的话，正是夹着皮质公文包、穿着白色衬衫的人。

一边说着，他还从包里拿出两张纸质名片，一张递给雷子，一张递给于斌。

“叔叔，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了不少。”

雷子刚被于斌安慰了一通，已经解开大部分心结，而旁边的公文包男这么一说，雷子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

于斌双手接过递来的名片，仔细看了一眼，“粤东市恒兴国际贸易服装公司，经理，傅必远。”后面还有地址和联系方式等信息。

“大哥，看你年龄也不是很大，我姑且叫你大哥，听你口音像是粤港那边的口音，你是粤东省人还是香江人？”对方看起来三四十岁，于斌叫大哥也没夸张。

“靓仔好耳力劲，我是粤东省人。”傅必远不管于斌是听出来的还是看名片得出来的结论，反正先夸了再说。

“大哥是来搞投资的吗？”于斌看着卡片，突然来了兴趣。

“算是吧，就是倒卖点货物，哈哈，弄点辛苦钱咯。”

原来是倒爷啊。

这个年代，人们正处于需大于供的时期。

因此，各种倒爷在此时发家致富，而就在1991年，牟其中用500辆车皮罐头、皮衣从苏联换来了四架图-154和一架飞机的零件，加上空手套白狼的操作，用他自己的话说，赚了1亿人民币。而这时候，大多数工人月工资不到200元。

“大哥是有自己大货车吗？”于斌问道。

“我开车。”旁边挂着墨镜的蓝底衬衫男搭腔道。

“就你一个怕是不够吧，不怕困了把车开到沟里面去？”于斌看菜上来了，一边问道，一边说，“两位大哥要么再吃点？喝点泥鳅汤，消化消化？”

粤东人好饭前汤，于斌是知道的，但是饭后来个一两口也是绝顶舒服的。

两位花衬衫也没客气，各自搬个凳子加入了于斌这桌，顺便还带来了几瓶冰镇啤酒。

“还有一位兄弟是开晚上的，现在正在补觉。”傅必远坐下后回道。

4人同桌，于斌介绍了自己和雷子两人，名字说了，但是职业和年龄都没透露。傅必远也介绍了身边的墨镜男，是他的堂弟，叫傅立平，还有一个没来的叫傅大全，一个村子的兄弟。

“这公司，不会是皮包公司吧？”于斌一边倒啤酒，一边小声说道。

雷子咕噜了一口啤酒，随口道：“皮包公司是什么公司，卖皮包的吗？”

“还卖包皮的呢......”于斌吐槽。

“哦。”见最后那份猪血丸子也上来，雷子张开大口，一片最大的丸子入肚，口齿不清，“卖包......和皮......的啊，为什么......写个服装......公司，真奇怪......”

“好好吃的你吧，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于斌无奈。

有饭饱腹，雷子乐在其中，早上本来就没吃饱，上午遭打了一顿，正好填填肚子。

于斌也有了空隙再次问询，“傅大哥，那车货物，你们已经卖了吗？”

“卖了大半了。”

“你们是做服装生意的？”

“嗯。”

“类似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于斌目光在两位身上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会。

“也不全是，但基本上都是当季的服装，比你们雁城市大多人穿的衣服要鲜艳点，结实点，舒服点。”

“那你们刚才是把货卖到华贸中心市场了？”于斌拿着筷子指着市场方向。

“没有，我的货卖给了北区的服装批发市场的一位老板。我们来华贸中心市场逛了一上午，就是想看看雁城南区有没有开发市场的可能，随便把剩下的一些货也全卖了。”

“那你们在华贸中心市场找到经销商，不，合作者了吗？”

“就是还没有，所以中午在这吃饭，准备下午再找找，不然大夏天的，谁愿意受这个罪，热的上气不接下气。”

傅必远好像完全没有防备于斌，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平时他不怎么露财，而在这，两个看起来不到20岁的靓仔也没有坏心思，而且他急着找剩下货物的接手者，说不定对方亲戚朋友能接下呢？所以没有防备。还有，他以后想在华贸中心市场打开口子，就绕不开市场保卫处的唐主任，所以，他基本上知无不答，只是，有好奇心的是唐主任崽的朋友。

于斌见傅必远很畅快，突然有个主意，朝面前的傅必远问道：“我们能看下你们剩下的货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