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舔盒子嘛，程翼德心想。这种事情他当然乐意做，毕竟现在是这么个一穷二白的情况，物资和武器相当重要。
程翼德当即让未来高达半跪下来，打开舱门，接着把手伸到安全带带扣上，准备解开安全带走出驾驶舱；abac却抬手制止了他，说：
“先别急着出去。你得把他们的舱门掰开。”
“掰开？用未来高达吗？”程翼德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是的。想要从外部打开机甲舱门有两种方法，其一是用特定的红石仪器，其二就是暴力拆卸。你显然只能走第二条路。”
程翼德想了想，觉得abac说的确实有道理，驾驶舱舱门不可能像普通的门一样按一个键就打开，于是他又关上未来高达的舱门，操纵未来高达朝离他最近的一台扎古2伸出手去。
只能说新老机甲的差距确实很大，扎古2看似坚硬的装甲在未来高达面前脆得简直像玻璃，未来高达没使多大劲就掰开了那千疮百孔的胸甲。拆掉组成舱门的几个方块，扎古2那被血染得猩红的驾驶舱赫然映入程翼德眼中。
“沃鄵……”
程翼德深吸一口冷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因为慌张与猹里的一面之词就对他们扣下了扳机。
“他们……真的是土匪？”程翼德半是怀疑半是惊恐地问道，同时看向猹里。
“怎么？不信我？”察觉到程翼德的怀疑，猹里不满地说，“我死前好歹是在战场上混了两三年的，而且我有必要骗你？”
“我们不会对你说谎。”abac飘到猹里旁边，对程翼德说：“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每个土匪的手上都沾有无辜者的血，以后更是会沾上新的血，道德上你这是为民除害。”
程翼德神情凝重，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他很害怕自己被鬼魂们带到歧途上，从此堕入深渊。
“说真的，兄弟，你为什么不下去亲眼看一看呢？”猹里皱起眉头说，“既然怀疑我们，那就自己去查验呗。”
“土匪的特征是衣衫粗糙，身上纹有统一的纹痕，身上有刀痕。”abac也跟着科普道，“实在不相信的话，到村庄里你可以找当地人询问。”
程翼德揪着自己胸口的衣领，脸色阴沉地说：“……我主要是对杀人这件事感到害怕。”
“看得出来，你不愿意删除我们也是这个原因。”abac严肃地说，“你选择做善良的人，这并不是坏事，但你必须得审时度势。”
“就算对面是穿越者，你也不能总是对他们保持善良。”猹里说，“这里可是乱世，人心不古，你不知道有多少穿越者一到这里就发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光我干掉的这种货色就有百来个之多……”
程翼德一脸烦恼地摆了摆手，轻声说：“我能理解你们的话，不过……让我静静吧。”
猹里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abac拦住了他。看着茫然的程翼德，abac说：“好。不管你选择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
程翼德苦笑一声，苦中作乐地说：“这话搞得好像你是我妈一样。”
“我更想当姐姐。”abac平淡地说，瞥了一眼猹里：“走吧。”
两人消失在空气中，把宁静留给了程翼德。程翼德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方块身躯内生命的搏动，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口，仿佛连世界都能被它振动。
就这样呆了四五分钟，程翼德终于决定不再沉寂。他伸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舱门，降到地面上，走到那台被自己拆开的机甲旁，顶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爬到了舱门前，探头朝驾驶舱里望去。
打进驾驶舱里的两发子弹直接带走了驾驶员大部分的身体，染上血色的弹头牢牢地嵌在驾驶舱的后壁上，其下是一只右臂和半个躯干，再往下便是两条无力的双腿。猩红的血液铺满了整个驾驶舱，触目惊心的赤与舱壁那冰冷的灰交融在一起，用冰冷残酷的颜色控诉着机械对生命的暴行。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方块人，程翼德发现自己对这副画面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颜色有些扎眼。真正提醒他自己夺走了生命的，是那弥漫在四周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要变强的话，会杀掉更多的人吗……”
程翼德凝视着狼藉一片的驾驶舱，心情沉重地想。
他的脑
海里浮现出曾经看过的那些电视、电影和，一幕幕和他现在所面临之处境类似的画面飘过脑际。他向那些虚构的人物寻求帮助，希望从他们的选择中找到出路。
但这终究还是太废脑了。每一个角色的选择都有相应的观点去反驳，他想了半天竟找不到一个完满的答案。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思考，因为他不喜欢想太过深奥的问题。
他回到未来高达上，操纵未来高达搬起扎古2的胸甲，给它盖了回去。
“不管你们是谁，我很抱歉。”
程翼德不打算舔那些死者的包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无辜的，那些东西就留给他们陪葬吧，他想。
他知道自己将来会不可避免地夺走更多人的生命。诚如猹里所说，这个世界是乱世，有战争，有各种不同的势力，想要活下去的话总会跟别人发生冲突，总会遇到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没法让自己就此放下屠刀，只能期望以后的自己能够变得更加聪明，聪明到能识别出哪些人无辜，哪些人真正该死。然后，向那些挡路的该死者挥刀。
平复好心情后，程翼德长出一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身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先打倒的那台扎古似乎没有被破坏，于是调转未来高达的头部望了过去，只见那扎古2背对未来高达侧躺在地上，程翼德看不见它正面的情况。
未来高达迈步走去，跨过扎古2的身体，接着转过身子，发现扎古2的舱门已然打开，驾驶舱内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逃走了吗？”程翼德心想，让未来高达半跪下来，抓住扎古2的肩膀，把它推倒。
刚才下地看过满是血迹的驾驶舱后，程翼德暂时不想走出去了，于是便让扎古2正面朝天，好用高达的眼睛观察驾驶舱里的情况，却不想此举却救了他一命。
扎古2“啪”地倒下去的那一刻，一道激动的人声从它的驾驶舱里飞出，虽然程翼德听不懂那人说的是什么语言，但程翼德估计他八成是在骂娘。
未来高达探头看向扎古2驾驶舱，只见一个黑发棕皮的粗犷汉子狼狈地倒在驾驶座后面，一边骂娘一边摸索着什么。
“猹里，abac，你们在吗？”程翼德向四周的空气呼唤道。
空气中很快浮现出点点蓝光，随后猹里和abac的身影显现出来。
“你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语言吗？”程翼德指着屏幕上的汉子问。
猹里侧耳听了一下，对程翼德说：“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原生语言，但我听不懂，得去问问其他人。你等我一下。”
语毕，猹里迅速在空气中消散，好像慢半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见翻译的活已经被猹里揽下，abac便不再管这事。她飘到程翼德左边，对他问道：
“想好了吗？”
“想好了。”程翼德点点头，眼神底闪过一丝坚毅，“拿起武器非我所愿，不过我不会变成鬣狗。”
“以前听人讲过他们适应这个世界的心路历程，有一条我觉得挺适合你这种人。”abac微微地笑着，“‘只要自己变得够强，强到能无视外界的任何威胁，那么就不用杀人’”
程翼德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的信条已经够合适了。”
abac看着主显示屏上的画面，说：“想清楚了就行，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参考。”
“谢谢你。不过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我更想做自己。”程翼德说。
“做自己啊……”abac意味深长地重复道，又说：“……那挺好。”
不一会儿，猹里回来了。他浮现在程翼德前面，说：“没人听得懂，估计他说的是这片地区的方言，我的建议是……”
猹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不过方块人并没有脖子，所以他看起来像是在抹下巴。他接着又说：“如果你不想这么做，那就算了。”
程翼德沉吟片刻，按动琴键键盘编出一段小程序，敲下“执行”键，随后未来高达的双手运动起来，抬起机枪对准了扎古2的驾驶舱。
“不是不得已的情况，我不会杀人。”程翼德说，“先吓一吓他吧。”
“也行。”猹里没有异议。
扎古2里的汉子看样子是被未来高达的动作吓到了，连忙举起双手叽里咕噜地叫着，看得出他是在求饶。见未来高达似乎不为所动，他又掏出一把黑色的刀，将其举过头顶，疯狂地叫喊。
“那是什么？刀？”程翼德一脸古怪地看着汉子举着的物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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