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堆篝火和皎洁月光照亮了大河这片区域。
人们的欢声笑语也响彻河岸的上空。
林野和程依梦走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处还算宽敞能施展开的位置。
默契的双双躺下，一起向左九下，向右九下，完成了滚冰的习俗。
林野先动作利落的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将女朋友一把拽起。
程依梦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给林野拍打着后背沾染上的雪。
林野弯腰捡起冰面上放着的烟花棒，询问道，“现在玩吗？”
“好呀。”程依梦呼噜呼噜手套，笑盈盈的接过了一根。
林野现在戒烟成功了，衣兜里也常备打火机。
他掏出来直接点燃，立刻散发出金色耀眼的火花。
虽然烧的快观赏的时间短，但拿在手里随意的挥舞，也有种绚烂迷人的美。
滚了冰也放了花，接下来打算远离人群好好的算算账。
结果，谈恋爱的情侣们抱有相似想法的不少，隐蔽一点的地方不太容易找。
并且，他们还意外的撞见了程依柏和一位姑娘手牵手。
“三哥？”
程依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显然吃惊的程度不比林野的少。
程依柏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干笑了一声，“这么巧。你们也逛到这边了。”
林野从兄妹俩的反应里也看出来了端倪，面色如常的笑着说道，“是啊，真巧。”
程依柏身边的姑娘个子能有1米6左右，冬天穿的多也看不出身形，瞧着露出的五官倒是挺秀气的。
在林野和程依梦打量她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着两人。
程依柏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的氛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妹和她对象。这是我刚谈的朋友顾婷。”
大家客气有礼的打过了招呼。
程依梦就跟未来三嫂聊了起来。
而林野和程依柏也站在一边说着话。
“三哥，恭喜。如果不是今天遇到，还不知道你已经不是单身了。”
“巧了不是。你能那么快的弄到京城户口，真是不一般啊。”
程依柏早先就了解林野有点能耐，但也万万没想到会如此惊人，听说的时候真是大跌眼镜，对他也有了新的认识和判断。
林野哪能听不出三大舅子语气中饱含的情绪，谦虚的笑道，“也是朋友帮忙，另外机缘巧合的赶上了。”
程依柏猛吸了一口烟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全下来花了多少钱？”
林野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四千多吧。”
程依柏差点被口水呛到，“艹，能买台摩托车了！真舍得！”
林野半真半假的说道，“摩托车买到手就折旧了，户口不一样，而且以后结婚孩子出生隐形的好处和福利也不是这边能比的。”
“那倒是。”程依柏生出几分佩服，又瞄了眼妹妹她们，心情很是复杂。
他看出来了林野的志在必得，但妹妹这么快就结婚的话，真是舍不得和纠结不已。
程依梦和顾婷毕竟是初次见面，能聊的也有限，很快回到了林野的身边。
四个人分道扬镳，各玩各的。
程依梦忍不住吐槽，“我三哥瞒的可真严实，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他新处了对象，相信我爸妈也被蒙在鼓里。”
林野倒是能够理解程依柏的做法，笑着分析道，“估计是刚处不久，打算过段时间有了一定再跟家里人说吧。”
“嗯，或许是。”程依梦顿了顿说道，“其实他之前处的对象分手闹的挺不好看的，后来又跟单位领导的女儿有点那个意思，我还以为……谁承想谈了没听说过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着，也找到了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直到八点多钟以后，林野才送人回家。
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程家只有客厅的灯亮着，还有几道身影。
林野搂了一下程依梦，“快进去吧。”
程依梦依恋的环抱住他的腰，用力的嗅着熟悉又好闻的味道，“你凡事小心，早去早回。”
林野宠溺的蹭了蹭她的鼻尖。“好。过去进个货，很快就回来了。”
程依梦又提出了一个要求，“那我看着你走。”
林野笑着挥了挥手，“好，晚安。”
“晚安。”
程依梦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后才转身进了门洞。
等林野到家的时候，东屋里已经拉上窗帘，不过还没有休息，几个人正在吃着冻梨冻柿子。
“你们回来的早啊。”
“滚完冰没啥事儿就回来了。”
“小峰也送完对象回家，刚回来不大一会。”
“是吗。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是开心，就是有点太冷了，河边的风刺脸。”
“大野，冻梨冻柿子化的正好，你也吃点？”
“行啊。”
林野走这一路也热了，他洗完手以后从大水舀子里挑了个化的有些软的冻梨吃了起来。
潘秀荣看着坐在炕沿边的二儿子，“老二，伱没问问你对象家对结婚是啥意见？”
林野对母亲的心急很是理解，但却不想逼得太紧，“这不是刚过完十五吗，也得给人家留下考虑的时间。再说，就算是结婚也得挑夏天秋天的时候，不管是办事还是旅行结婚都合适。”
潘秀荣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天不暖和，干啥也不行。”
听着母子俩聊天的潘秀华，插了一句嘴，“大野，你还想旅行结婚？”
林野笑了笑，“对啊，有点这个想法，出去玩一圈当度假了多浪漫。不过，婚礼酒席肯定是要办的。”
旅行结婚起源于80年代初期，国家推广节俭节约，很多人领了结婚证就直接出去旅行一下，或者参加公益的集体结婚仪式就算是结婚了。
但是一些家里的长辈老人，还是认为请上亲朋好友大摆酒席才算是真正的结婚了。
“那还行。我还寻思要是你们不办的话，之前你妈送出的礼份子就得等小静结婚才能收回来一点。”
“那哪可能啊，人家程家只有这一个闺女，肯定得办置。”
林野见他们越扯越远，都已经说到了酒席预备多少硬菜，还有打家具的事情，忙转移了话题，“我大侄子出月子的时候能有10斤吗？”
“最近晚上睡觉好了，也长膘了，应该差不多。”
提到宝贝孙子，潘秀荣是滔滔不绝的有太多的事儿想要讲了。
对于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大家伙都很喜欢，也乐得听这些。
后面见时间不早了，林野和留在这边住的表弟才回去西屋休息。
第二天，早饭还没吃完，林城就过来送钱了。
“老二，这是两千块钱，看着上吧，反正你眼光好。”
林野随意的摆弄着两沓大团结，抬眸看着林城说道，“等我进货回来，自己过来选也行。因为我也不清楚你们都缺什么货，还有一个人一个眼光。”
林城没好意思说拿钱的时候发生的小摩擦，闻言瞬间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啊，到时候让我老丈母娘和小姨子她们去选吧。”
林野勾了勾唇角，心道果然跟他猜测的那样。
但也懒得去过多计较了。
等回到了市里以后，将家里和买卖都安排好，林野当天下午就登上了火车。
经过一夜多的时间，早上到达了省城。
下车后，他立刻感受到了相差许多的温度。
林野先找地方解决了早饭，又随意的逛了逛，之后没有空着手的去了谢家。
谢家住的家属楼走廊和楼梯都在外面，外部环境看起来破旧又很有生活气息。
谢三知道林野过完节就会过来，特意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见到他来了，非常热情的招待着。
两人刚坐下聊了会儿天，紧闭着门的卧室里就传出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三儿，是你朋友来了吗？”
“是的，妈。”谢三朝卧室方向喊了一嗓子，又转过头跟林野小声说道，“我妈因为我的事病了一场，到现在也没好利索。”
林野不由心生同情，“之前也不知道，买一些营养品好了。我进去看看阿姨吧。”
“不用。”谢三嘴上这样说着，但也跟着站起身领路。
林野跟在他的身后，还没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等绿色的木门打开，发现卧室面积不大，堆放了很多的东西，又因为是一楼，采光并不是太好。
谢母面色蜡黄头发稀疏，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一看眼神就是善良的人。
“阿姨你好。”
“好。老三总跟我们提起你，说你爽快仗义。”
林野笑着看了谢三一眼，“你家老三人也特别的好，热心肠还讲究，我们都愿意和他交朋友。”
当父母的哪能不喜欢别人对自家孩子有好的评价。
谢母脸上洋溢起了笑容的说了半天话，才放他们离开。
而林野也没有在谢家久待，很快跟着谢三去隐蔽的地方看货了。
年前被抓的时候，谢三手里的货已经批出去不少，但还有很多存货和其他季节的服装。
既然要清货，那么价格上肯定会有优惠。
林野最后用九千块钱通通包圆了。
谢三分外感激，打算请林野吃饭，还叫来了沈国庆。
两个人的认识是沈国庆介绍的，又因为有沈父当初住院的事，常来常往的有些交情。
见面以后，他们并没有多少生疏，很快热聊起来。
“林哥，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年我们家也没有过好。特别怕像我另外一个哥们似的判好几年，幸好三儿出来了……要不然我这心里啊……”
谢三拍了拍沈国庆的肩膀，无声的表达着。
林野宽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就尽可能的往前看，别回首。下一步去春城的决定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担惊受怕。”
“是啊，这回可没有理由说是投机倒把了。”沈国庆双眼冒光的冲着林野问道，“听说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五万块一盆的君子兰了！你对这事儿不感兴趣？”
林野抿了一口热茶，淡笑的说道，“我当然感兴趣了。不过总觉得有些诡异，是不是一种炒作啊。几百几千还能接受，现在这年头掏出几万块买一盆小巧观赏植物的，会是什么人呢？”
此话一出，沈国庆也皱眉思索起来。
“反正肯定不会是拿工资的人。别说是5万块，就是五千也费劲啊！”
谢三往他们的杯里续上茶水，“应该是改开以后先富起来那批人吧。还有小道消息说外商看中了一盆君子兰，想要以1万美元买走，港商要用高级的皇冠轿车换一盆叫凤冠的君子兰，结果那个老郭当场拒绝了。”
林野对于这些小道消息早就耳熟能详，还有更夸张更有鼻子有眼的甚至有名有姓的故事在春城的大街小巷弥漫着。
与此同时，当地的媒体也推波助澜，连篇的发表文章，就这样让原本几块钱一盆的花卉一日一日的扶摇直上，上百上千上万，而这会儿工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元，于是君子兰不出意外的疯了。
“你们先去提前趟趟路，也许说不上什么时候我也过去转一转。”
“好啊，随时欢迎。”谢三和沈国庆异口同声的说道。
三个人推杯换盏的没少喝酒，最后走出饭店的时候，除了林野，其他两人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但或许是酒意上涌，他们还想找个地方消遣，请他来个一条龙。
林野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相比于用钱买可乐，他更喜欢有感情的负距离，所以直接拒绝了，“你们去吧，老家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忙，我着急赶回去。”
谢三没有再劝，“也好，那就等以后有机会的。”
沈国庆打了一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人家林哥有女朋友，跟咱俩这光棍不一样。”
林野上货回来以后，邱母她们得到消息很快过来挑货。
相比于邱丽凤，邱家的其他人还算是不太计较的人。
尤其他们家能有今天，心里都清楚林野在其中发挥了多么大的作用，给予了多少的帮助。
所以，有选择性的挑了一些货品，感觉好卖不好卖的混合在一起，最后也算是皆大欢喜。
时间匆匆而过，总算到了邱丽凤出月子的日子。
潘秀荣也终于能够卸下夹着的小夹板，长舒一口气的回到市里来了。
家里因为有了母亲的归来，林野真切的感觉到了温暖和踏实。
可惜的是，林静距离大学开学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因此母女俩黑天白天的待在一块儿，格外珍惜的度过分开前的日子。
林野对于再次进京要做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规划。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