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仙尊

《余仙尊》

第5章姑娘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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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的脸皮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着。

说实话,要不是他打不过眼前这女人,此刻他就该动手了。

先武力镇压,然后再撬开她天灵盖,绝对要仔细研究一下她内里的核心科技,瞧瞧这颗双缸四冲程的发动机是如何运转的。

他娘的,怎么会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那什么……”苏余有些心虚的腾出手,摸了摸鼻子,“你要不再想想?”

说实话,他心里是激动的。

“咱们这些出来混的,重义气,重诺而轻小节。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全当小姑娘耍性子,我再给你个机会,你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说。”

说着,苏余缓缓站起身来,他打算找东西收拾一下地上的碎纸,同时也给林若曦留出足够的思考空间。

转过身的刹那,苏余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差点令他绷不住。

但好在,他顶住了压力。

出门寻扫帚时,苏余与正巧从伙房里出来的孟樵碰了一面,许是世态炎凉,孟樵此人与他前世见过的那些温吞中年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寡言少语,一样的惧内……

习惯性的问候完,孟樵欲言又止地带来了一个消息,路引的消息。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两月前苏余就以两片金叶子为报酬,将是事许给了孟猎户,这是他与林若曦商量后的决定,毕竟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算是彻彻底底的外来人。

虞国国祚三百载,南境安稳,但西北两境还是时常会有些叛乱发生,尽管在虞国皇室的弹压下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这也间接的导致某些通行不便。

譬如,国境,州境……

记忆里,林若曦背着他入境之时,曾翻越那几道兵丁卡口便属此列。

因此,想在虞国境内畅通无阻,这由各地住户联名作保,然后再由当地官府核查落印的通行文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走的是县里货栈的路子,这些年手里的山货皮毛都是交给他们处理的,虽然挑剔,但那掌柜的好在也算实在。”想了想,孟樵又解释了一番。

瞧瞧,惧内的中年男人办事就是不一样,稳!重!

苏余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有变故?”

“嘿嘿……”孟樵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脸上多了些窘迫:“说是玉安郡那边在闹匪患,那货栈掌柜的……”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但从他闪烁的眼神中,苏余知晓了他话里藏着的另一层意思。

苏余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头追问道:“玉安郡,可是西边的那个玉安郡,那不是有名的富饶之地么?怎么突然间闹起匪患来了?”

非是他故作不知,而是有些事情,不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去。

“是这个理儿没错!”孟猎户显然也知道苏余会有此问,于是他挠了挠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说是从外面窜来的一伙流寇,纠结了当地一些个地痞流氓,成气候后就拦在商道上做起了设卡收钱的买卖。”

“不过那掌柜的也说了,官府已经准备扫贼了,而且,而且他也说了,要是出行也可以走他们商队的路子,商队请了镖师押送,安全方面是绝对不用担心的。”

苏余颔首,作出一幅恍然的样子,接着他朝偏屋努了努嘴,面露难色。

只见,孟樵脸色一肃,递来一个汝自求多福的眼神。

显然,那位李夫人深谙此道,舌技不弱。

“那公子先忙!”

孟樵故意作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准备进屋,不过进屋前他也没忘了自家的生意,邀功一般叮嘱着苏余饭食马上就好,而且做的还是他最喜欢的米浆炖狼脊。

望着独自进屋的高大背影,苏余哂笑,兀自想起了前世一句俚语,老实人啊!

……

回屋后,林若曦依旧是那副要死的样子,苏余有些无奈,也很无助。

借着扫地的功夫,苏余将孟樵方才提到的那些事情,再说了一遍。

而字里行间里,他夹杂了一些私货。

不过分,只是一点阴暗的猜测,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就这么随意的摆在台面上讲。

可眼下不同,出门在外谁也猜不到人心叵测。

更何况他此时还是这么一副败絮其中的鬼样子,万事都留个心眼准是没错的。

当然,若能借此机会开诚布公的跟林若曦谈上一谈,那是最好不过的

美事了。

他虽不知道此女与前身之间有什么纠葛,可单从这女人二话不说就能以命相抵这点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小事,不过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此女是个可信之人。

果不其然,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也正如苏余所预想的一样。

当苏余面色如常的在林若曦面前说着孟樵带来的消息以及他暗自的猜测后,屋子里沉寂了许久的气氛,被打破了。

林若曦虽抱着以命相抵的心思,可当她想到这事情极有可能威胁到苏余那为数不多的生命时,初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的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那货栈的掌柜就是故意坐地起价,此番若应了他,那便是被对方拿住了痛脚,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闻听此言,背身而立的苏余嘴角翘起一道弧线,手里的动作亦不由自主的快上了三分。

他在心里暗自得意,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任你心智再怎么成熟,不还是得老实的待在哥们儿手心里蹦跶么。

什么?挟恩图报?!

不存在的,哥们儿这招是正儿八经的兵法。

苏余幽幽地探了口气,“我也知道啊,可想要拿那‘路引’就得走那货栈掌柜的路子。身在异国他乡,我如今又是这样一个病秧子德性……”

“那也不能轻易答应了他,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林若曦有些急了,不待苏余说完便打断了他。

苏余心里一喜,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我能怎么办,如今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是个废人,难不成我还要像以前一样,受些气就要提刀人去拼命不成!”

“你!”

林若曦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眼眶红红,像极了一个正受气的小媳妇。

“我什么我,这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你以为这江湖真像你所想的那样么?”

所谓的提刀拼命,他纯属是胡说八道,不过眼下看来,效果还不错。

苏余乘胜追击,打蛇棍随上:“重信守诺,义薄云天,肆意潇洒,醒醒吧!这些都只是说书匠用来忽悠人的东西,江湖不是话本,没你想的那么美好,这世界也是如此。”

“其他的先不说,就说外面那两口子,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会相信我们是来这访亲的吧!

你信不信,今个儿你要是没与我一同出去用晚饭,明儿那李氏就会找来各种借口试探,来看我两是不是吵架了,而此事一旦被她拿到实证……”

“你知道等着我两的会是什么吗?”

苏余阴测测的与林若曦对视,如果说之前的话算是未雨绸缪的话,那后半部分的话就完全属于张口就来,危言耸听搞阴谋论了。

“是,是什么?”

林若曦被吓到了,路引一事她纯粹是没想那么多,可这孟樵两口子这事,却真是将她惊着了。

要知道,这两个月来,她与那李氏可是真真是处出了一些感情的。

甚至就连,就连一些羞煞人的闺中密事,她在情急之下,也都与那人说了的。

苏余冷哼一声,侧身指着地上的碎纸冷声说道:“干什么?看来咱们的林小姐似乎对自己的姿色有什么误解啊。”

他这话一语双关,至于此女听懂听不懂,那就不在他苏某人的考虑范畴内了。

林若曦大户出生,学文识字自然是不用说的,苏余此时指着的分明是那本‘棠溪游记’,此书她回来后偷偷翻阅过,其中内容一言难尽,也正因如此才让她羞脑,一气之下将其撕了个粉碎。

而此时苏余专门挑这本书来说,她就是再笨这脑浆子也该转过来了。

“无耻!”

林若曦俏脸寒霜,冷冰冰的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

苏余心有不屑,哼,真论起来,哥们儿可比他们无耻多了。

但那又怎样呢?能掉一两肉么?再说他这也是为了生计奋斗,不寒碜!

心里随如此想着,但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立马调转话口,温声劝慰道:“当然,这只是在下心里一些稍显阴暗的猜测,并无实证,自然是做不得数的。”

听到此言,林若曦脸色稍霁,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可下一秒,苏余的话却又让她再一次将心儿给倒提起来。

“不过,孟樵此人我说不好,但这李氏,哼,可着实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闻言,林若曦脑门上突然‘叮’了一下,一双美目随着抬起的脑袋,水汪汪地落在了苏余身上。

见此女思路已经完全被带入自己的节奏,苏余心里咬牙切齿地暗爽。李师傅?呵,你那三十多年的功夫,怕是抵不过我苏某人的孙子拳法哦!

接着就见他面色一肃,有理有据的开始给林若曦分析起来。

“首先,你看啊,她是不是每次跟你聊天的时候都……”

……

与此同时,本该在伙房忙碌的李氏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正屋,而本端坐在桌前饮茶的孟樵在见到她后,起身走向了卧房,

“当家的。”

李氏轻轻阖上门,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家男人,也不知为何,往日在这屋里横习惯了的她这时望向孟樵的眼神中竟有着几分忐忑。

孟樵此时亦有些紧张,因此倒也没发现自家女人与平时有什么不对,只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我照你教我的法子与他说了。”

“然后呢?”李氏眼睛募地一亮。

“他……”

孟樵有些犹豫。

“他回绝了?!”

不知何为,李氏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出来。

“拒绝了也好,拒绝了也好,省的我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咱家奔儿就没这个……”

“他没拒绝,但也……没说同意。”

就在李氏心里已经放弃念想那刻,孟樵姗姗来迟的一句话又一次将她心给悬了起来。

这下李氏彻底忍不住了,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家男人的脑门上。

“说了多少次了,跟老娘说话的时候一次性说全,你这狗脑子怎么就记不住呢!”

孟樵或许已经习惯,对此他并未多说什么,可李氏拍完之后心里却也习惯性的有了悔意,于是她熟门熟路的伸出手给自家汉子揉了揉。

“那我看这事八成是成了,那小子没拒绝应当是动了心的,而他之所以没答应……”

说着,李氏肉呼呼的手掌忽而落到了自家男人那张粗糙的脸颊旁,轻柔得摩挲起来,她笑盈盈的,眸子里像是有水在晃荡:

“估计他与你一样,是个不愿意操心家里事情的懒鸟,全都要倚着自家女人做主哩。”

孟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

“嗯哼”

下一秒,李氏嗔了他一眼,一把按住那已经在作怪的大手,白了一眼,软呼呼的问道:“爷俩都是一个德性,哪一天我要是没了,看你两怎么办!”

“那不会!”孟樵头也不抬,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铁定要死在你前头!”

“死相”

李氏吃痛,双掌用力的从胸前将自家男人的脑袋捧起来,凝望着他眼睛,叮嘱道:

“那,那张路引你一定要收好,咱们奔儿在城里念了这么些年的书,能不能成就看今年秋闱了。城里不比咱这小地方,上下都需要打点,我知你心里为难,但为了咱儿子……”

“嗯!”

孟樵头又低了下去,似是在躲避那如水目光。

却也像在坚定自己的意志。

李氏只觉胸口一闷,她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咱又不是要害他们性命,这路引也是你用人情跟唐掌柜换的,无非就是多要了一些银子罢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话音落下后,胸口迟迟没有动静。

约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李氏忽的‘啊’了一声,胸口吃痛的情况下,她也不恼,只是笑着用手揉了揉拱在面前那个大脑袋,摩挲许久后,她悬着的心亦慢慢放了下来。

此时她心里忽而想起上次学堂先生来做客时留下的一句话

——父母爱子……

她平日事情多,后面的却是记不住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姐姐跟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试探我?!”

偏屋,林若曦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微张的小嘴儿估摸着能塞下半个鸡蛋。

苏余一脸坦然,似笑非笑的望着窗外那隐约跳动的火光。

“不然呢,莫不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光长肉不长脑子啊!那可是路引,上面要写保人的名字,真出了事追起责来那可是要遭连坐的!”

“啊?这么严重

!”

林若曦愣了愣,偷偷看了眼苏余,接着她突然伸出手指,往前点了点:“那,要不你跟孟大哥说一声,路引还是不要了吧!”

说罢,似乎是为了令苏余宽心,她深吸了口气,拍着肉球儿说道:“有我在,那些关卡是拦不住我们的。”

她到底是心善,她担心要是拿了路引,这一路上万一出点什么差池会连累了孟樵夫妇。

这时,苏余垂着的眸子忽的往上一抬,笑吟吟的问道:“耶,你又不死啦?”

林若曦臊得红霞飞扬,又见她低下头来,声若蚊蝇的解释着:“我……我可以迟些死的。”

经过苏余一通深入浅出的指捣,她如今也明白了李氏有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验证这所谓的‘小两口’的真实性。

当然,其中或多或少夹杂了一些私货,就似那所谓的‘驭夫术’。

其实林若曦自己也吃不准这是不是私货,但她总觉得李姐姐每次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兴奋,一次能说好久好久,有些她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有些却又让她觉得有些……羞人。

当然,这事要是客观来看,老媳妇跟小媳妇之间互相交流心得体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问题就出在,林若曦并非是真正的小媳妇,她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而且还是个心智并不怎么成熟的问题少女。

她十六岁遭遇灭族之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爹又将他托付给一个以重利诱来的江湖人士,然后两年里跟着这所谓的江湖人士颠沛流离。

这种情况下,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因此,李氏在这个时间段跟林若曦说的一些东西很容易就会使这丫头心里产生误会。

可苏余也知道,林若曦之所以会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或许跟李氏说的那些话有关,但这事情的本质,归根说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准确的说,应当是出在前身身上。

虽然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因为这事令林若曦误会了什么,于是这才有了今天这遭变故。

念及此处,苏余心里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叫你平日相处时不刻意保持距离。

吗的,还说你不是采花贼,她特么还是个孩子啊!

若没什么还则罢了,可要是有些什么……那你特么倒是把记忆留给老子啊!

光留个烂摊子算什么,淦!

理了理思绪,苏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了眼如受气小媳妇一般低着头的林若曦,心说老子看纸质导航黄页这事儿八成是过去了。

总算是保住了他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清誉。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趁此机会打算解决掉自己被误认成舔狗的美丽误会!

“那什么,还有个事我要与你说一下。”

“啊?!”

沉浸在回忆里的林若曦抬起头,她方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循环往复的过着李氏曾跟她说的那些话。

“就是……”苏余脑浆子转了转,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后说道:“在下出身草莽,在江湖上随性惯了,平日处事是会有些孟浪,若因此让姑娘对苏某有了误会,苏某在此给姑娘致歉,还请姑娘宽仁,原谅则个才是。”

说着,苏余挺身立正,恭敬的抱拳,揖了一礼。

苏余如此上纲上线,林若曦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苏余是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鬼使神差的响起了李氏的声音。

“妹子,我同你说,这些臭男人嘴里的话最不可信了,特别是像误会啊,不经意啊,不小心此类的。千万不要信。

你想啊,这天宽地宽的,他怎么不找别人去误会,不找别人不经意,怎么就不小心招到你了呢。

所以啊,咱们女子要保护好自己,时刻提起心神,特别是像妹妹你这种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的小姑娘,最容易上单受骗了。”

此话微言大义但却犹如洪钟大吕,直指林若曦本心。

她,悟了!

这下她原本通红的脸蛋儿,终于不红了,整个人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平日清清冷冷的模样。

“哦,知道了。苏大哥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说?”

林若曦颔首,清波眸子深处带着一丝丝警惕,就这么看着苏余。

苏余心里

‘唰’的一下,如遭冰雨。

这狗日的李氏!到底跟这小娘们说了什么!

竟敢如此坏我道心!

可气归气,该说话的话还是得要说清楚的。

于是,他快速整理好情绪,正色道:“是要与林姑娘说清楚,你我二人虽是一桩交易,但从洪武到这虞国,从鹿岛郡到这玉兰郡,你我同行两载,生死关不知一道趟过了多少次。这也算是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交情了,古人云:千年修得同船……不对,不对。”

苏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打算整理措辞继续接上方才的话头。

可他却没发现,在他重新整理措辞的这短短几息时间里,林若曦那白嫩嫩的小手不知何时已悄悄藏去身后,那晶莹剔透的耳垂亦在此时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分红晕。

就在这时,苏余已经准备好了,一脸严肃的续上了方才的话语。

“林姑娘,你是知道我的。自鹿岛郡出发那日起,我就与你说过,我也是要去一窥那长生成仙之道的,而今路程已过大半,我亦已成了半残之躯,但眼看那沅璃城就在近在眼前,在下是无论如何都要去闯上一遭的。

而且,苏某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乃是在下咎由自取,与姑娘无关。所以,不利于团结的话,林姑娘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如此,姑娘可知道了?”

言毕,苏余站定,一脸正色的看着林若曦。

林若曦抬起的脑袋,不知何时又已经低了下去,但听到苏余这话,她又不好不答。

于是,她嚅嗫着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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