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美女恩仇录

《书生美女恩仇录》

第十二章 孤情断影(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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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江成顿了顿道:“这个呢,却须看你的天份如何了。按理练到卓大侠这等境地,便是打不过那魔头,却也决不致轻易伤在他手下了的。只是你年纪尚小,便是练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是那魔头的对手,虽说世上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生于水而寒于水之说,却到底少见。尤其此乃武技实道,姐夫我是个实在的人,你若要想报仇,只怕这一辈子也不行的。不过你定要学武呢,自然是跟卓大侠学为佳,天下许多人千方百计想拜他为师都没门路呢。”

张小宝点头道:“我自然跟卓大侠拜师学武的,还求姐夫多多打点些个。”心里却皮里阳秋,暗暗忖道:“你如此贱薄我姐姐,全无体恤怜悯之心,若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日后我武功练成,也不会放过你的。”又想当初我姐姐到你家来,是何等丰容美貌,娇娆动人,嫁妆便有十余万两,羡煞多少男子好汉,不想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哼哼,虽说你今日帮我家料理了诸事,却是有那刻毒的条件为前提,将来我至多免你一死而已。”

花江成道:“我自然要替你打点的。”

鹊云沉吟道:“这样也好,弟弟便跟卓大侠学二三年,一壁却也不可荒废了学业的。”三人又说了一阵话,才各个散去。

次日早饭后,花江成去了军营,张小宝便来到姐姐房里闲谈,这些天他几乎整天与姐姐相伴。

鹊云的公婆在东厢轻易不过来,大约他们心里也怨儿媳不争气,没给他们传宗接代,平日里淡然处之,爱理不理。

张小宝年纪虽小,却甚是懂事,他一边不露痕迹地宽慰姐姐,一边暗暗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惟恐她想不开寻短见,有时睡到半夜,又悄悄爬起来窥视姐姐,心中惶惶不安,却又无人可以相诉,只有暗暗盼望苏晓敏早些到来。

张小宝越来越发觉得姐姐神色呆滞,憔悴的脸上显得甚是清瘦。试图想使她开心,说了许多往事,又说了些自己在湖南从学诸事,见倩云偶尔淡淡一笑,兀自心不在焉,不觉黯然神伤,颤声道:“姐姐,你若有什么苦楚便跟弟弟我说,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啊。”

鹊云怔了一怔:“姐姐哪有什么苦楚?无非是想爹娘他们……弟弟,你如何……如何知姐姐有什么苦楚?”

张小宝望了望姐姐那惴惴不安的神色,倍觉伤心,不忍直说,支吾道:“我见姐姐闷闷不乐,神色黯然,与我说话心不在焉,故知姐姐心中定有苦楚。求姐姐看在弟弟份上,多多珍重自己,也好叫弟弟我放心。”

鹊云强作笑颜道:“姐姐好端端的哪有什么苦楚?……弟弟呀,只要你好好做人,不要叫姐姐惦记你便行了。”

正说着,忽听前厅有人喧哗,跟着脚步声响,花江成在门外打着哈哈叫道:“宝弟快来,我给你请了师父来了,卓大侠便就在前厅。快来快来。”

张小宝心中一阵紧缩,心想这种时候我如何可以离开

姐姐?可是我若是不拜师,错过了机会自不必说,姐姐姐夫也会认为自己反复无常,瞧不起自己的。况且自己在这里呆一天算一天,终不能总是伴着姐姐,倘若她定有异意,自己也阻止不了,若是这花江成定要休了姐姐,自己也毫无办法的。正不知所措,只听姐姐拉着他道:“快去吧,弟弟,人家在等呢。”

张小宝身不由己地随姐姐来到客厅,只见厅内坐着一个须发斑白、年约七旬的老者。他的两边各立着四个大汉,威风凛凛。两个丫鬟捧上茶果,一人恭声道:“卓老爷请用茶。”

那老者点了点头,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张小宝见他并不怎么健魁,中等身材,面色黝黑,两眼微微发光,便如同水下急流水面静,内蓄锋芒,心想这卓大侠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师父?

那卓大侠见了张小宝,含笑点头道:“唔,不错,好一个粉装玉琢的孩儿。”

花江成道:“这便是内弟。”

卓不群对张小宝笑道:“好呀,听说你很想学武是不是?”

鹊云在一旁推着弟弟道:“还不快拜见师父?”

花江成也道:“给卓大侠磕头。”

遂上前拜道:“弟子拜见师父。”卓不群打着哈哈拉起他道:“好了好了,我便收了你这个徒儿便是。”

鹊云忙施礼道:“多谢卓大侠,日后还望大侠多多费心。”

卓不群也忙笑道:“少夫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我不是有许多事要仰仗花大人么?”大家彼此客套一番。

鹊云一边吩咐伙房备席,留卓不群他们吃饭,一边又回室内打点许些金银礼物,作弟弟的拜师之用。一会儿回到客厅,张罗宴席,又叫人去东厢请过了公公婆婆,那边回说不过来了,东厢也有客人。鹊云这才告退,自到内厢用饭不提。原来宋时礼教颇严,大家女子是不能与男客同席吃饭的。

席间开怀畅饮,笑语喧哗,彼此说了些恭维话。

花江成提请卓大侠显显身手,那卓不群谦让一番,笑道:“既如此,我便献丑了。”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瓷杯,倒干了里面的茶水,一运气便将手中的空杯捏成了碎末,博得一阵称颂。

张小宝也自十分吃惊钦佩,心想若要捏烂这瓷杯或许不算很难,可是捏成了这般细小的碎末,却须得有极厉害的功力才行。看来这卓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堪为人师。

饭后不久,鹊云便将礼物献上。那卓大侠一边推辞,一边却说:“只要你们放心得下,今日我便要领了这徒儿走路。”

花江成忙道:“大侠今日便回扬州?好哩,内弟便有劳大侠费心了。”

卓不群微微示意,同来的八人中走出两人,双手接过了鹊云的贽礼,口中称谢。

鹊云道:“菲仪微薄,不成敬意。”

卓不群连说:“有愧有愧。”当即又摆上神台香案,叫张小宝正式跪行了拜

师大礼。倩云又将张小宝的行囊诸物备好,拉了弟弟叮嘱一番,禁不住热泪满面。

张小宝接过姐姐手里的行囊,乃是北辽所制的皮兜儿,又鼓又沉,比自己原先的包袱大了许多,心中不喜尤悲,想来这都是姐姐的私房嫁妆,只不知姐姐此后意欲何为?归宿如何?正木讷不知所语,却见姐姐又朝卓不群跪行大礼,哽咽道:“求大侠多多包涵,小弟……小弟从此便交给你了。”

卓不群见她如此动情,也感叹道:“少夫人只管放心,我向来视徒如子,决不至委屈了他的。况且我们之间又非比寻常,如此有缘,我自要好好调教他才是。”

鹊云兀自洒泪不已,拉着弟弟依依不舍,唏嘘无言。

张小宝也满面泪水,心中更是悲恸不已,惶惶不安。

鹊云执着弟弟的手,送出大院,仍不忍就别,一边抽泣,一边叮嘱道:“弟弟,从此你便孤身涉世了,不可忘了姐姐的吩咐,好好修文习武,他日堪用。唉,虎生犹可近,人毒不堪亲,凡事多个心眼,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裘万江之流大有人在。弟弟......”鹊云抹着眼泪,再也说不下去。

张小宝望了望离开了的人众,低声哽咽道:“姐姐……”

鹊云打断张小宝的话:“姐姐只怕没得能力照顾你了。这世上除了做姐姐的,却还有一人可以依赖的。弟弟。你还记得那年送紫玉萧给你的姨妈么?唔,这世上便只有她才乐意帮我们张家,也只有她才能够帮你的。过些天我便要将家中的房产地契托付于她,异日你务必要去找她,若是这番学武不顺心,或有什么危难之事,你便得先找到了她,她乃是住在京城开封府,名叫妘若烟。我也不知她究竟何等身世,父母亲也不肯轻易透露,我只觉她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她对我张家关怀备至,亲密无间,弟弟,你答应姐姐去找她么?”

待张小宝含泪点头应允后,鹊云又道:“我所以定要你去找她,除了我说的这些,却还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她一直惦念着你,常常问起你;二来她还可能知我宋家这惨祸的起因。记得去年底,她曾再三恳求爹娘他们卖了庄园,迁到她那里去住,当时我未在意,现在想来,只怕她那时便担心有事发生……此时鹊云已是泣不成声。

随即见卓不群一干人立在前面等张小宝,丈夫花江成已转道去了兵营,便禁不住搂了搂弟弟,泣道:“姐姐要与你……分手了,你要好自为之,去了扬州卓大侠那里,便立即买个箱子将包袱诸物锁好,钱财不可轻露,免生祸端。单是你那包内的短剑便价值连城……慎言慎行,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张小宝拉着姐姐泣道:“姐姐,你无论如何多多珍重。我到了扬州便立即给你写书信,求姐姐也给我写信……”

鹊云深深叹了口气,意绪凄然,唏嘘不已,唯有点头作答,姐弟两人挥泪而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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