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躺在床上,嘴里“哎呦”“哎呦”的哼哼着。
他的父亲是冲州知州杨炎,在一旁负手而立,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他虽然面容平静,但是周围的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的额头和脖颈上的血管却是一根根凸起。
显然,此刻他的内心正是波涛骇浪。
在知州大人的辖区之内,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歹人阻拦了马车,甚至右腿还受了重伤。
这简直“啪啪”就是往他知州大人的脸上扇啊。
杨洪的母亲高氏也在一旁等待着,不断擦着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杨炎听得不耐烦,怒骂道,“要哭给我出去哭。”
那高氏本来因为儿子身上的伤而难过不已,此刻听到丈夫一阵迁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敬道:
“你别和我耍这知州老爷的架子,你有这架子去把打伤儿子的人给抓回来。我儿子受伤,我这为娘的伤心落泪碍着了谁,还是碍着天地法理?还要你来数落我。”
这高氏本就是名门望族出生,杨炎一介平民,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和自身钻营分不开,但高氏娘家的扶持更时关键所在。
所以,面对高氏的硬气,却也只好闭嘴。
恰好此时,许郎中对杨洪已经检查完毕。
“如何?”高氏抢先一步问道。
“身上倒是无大碍,不过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许郎中说道。
高氏听着”身上“一词,心中便咯噔一声:
“那他这右腿……”
许郎中道:
“杨公子的右膝盖,骨头碎裂,用我的家传药膏敷上,三到四月之后,愈合无碍,阴雨天变之日也不会生疼。”
杨炎看到许郎中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
“还有什么,你一气说了吧。”
许郎中轻轻叹了口气道:
“这是这断骨之处,是在太过特殊,是膝盖圆骨,所以,所以……”
高氏大喊道:
“所以什么……”
许郎中低声道:
“所以,日后即使痊愈,恐怕行走……”
躺在床上的杨洪听到这里,大声吼道;
“我不要做瘸子,我不要做瘸子,你们杀了我把,你们杀了我吧。”
高氏怕儿子乱动,动了伤口,连忙扑过去按住杨洪。
在儿子的哭叫声中,高氏喊道:
“你一个堂堂知州,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护他周全。”
杨炎脸色铁青,大声喊道:
“韩雄!”
衙门捕快韩雄从屋外赶忙跑了进来:
“大人有和吩咐?”
杨炎道:
“给我查,把这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伤人肢体的凶徒给我找出来,这样目无法纪之人,老夫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韩雄抱拳道:
“是,大人。”
他抬起头来,看到知州一双眼睛如同寒冰,顶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去。
“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杨炎冷冷说道。
石邦邦听到路九川这样说,赶忙问道:
“你是说《木子遗书》是在城东的木花子手上。”
路九川点点头:
“应该不会错。”
这一千两银子,换来的五个字,二百两一个字,应该是错不了的。
不过这卖消息的人也挺有意思,不是寄来一封信,却是写张纸条塞进弹丸之中,又塞进猪眼睛里面。
石邦邦想了想道:
“这木子的书在木家的手中,好像也理应如此。”
石邦邦眼中露出一阵狂热:
“川哥,我们现在就去吧。”
路九川道:
“去哪里?”
“去木花子家啊。”
“你直接去要书啊?”
“买也行啊,他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他。”
路九川摇摇头:
“这恐怕不是钱的问题。”
石邦邦皱眉道:
“我爹说过,这世上九成九的事情都可以靠钱去解决。”
路九创觉得有趣:
“那还有那百分之一的事情呢?”
“可以靠更多的钱去解决。”
不愧是顶级富豪。
“可是,如果给你这个世上所有的钱,让你不要再去研究那些东西,你愿意吗?”
石邦邦苦笑着摇摇头。
路九创道:
“所以,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和钱画上等号的。”
他停了一会,说道:
“邦邦,钱财其实只是工具,只是很多人,在通过这个工具去达成目的的时候,时间太长了,最后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而把这个工具当做了自己的追求。
石邦邦听了点点头:
“川哥,你说的对。”
路九川继续说道:
“木子姓木,木花子也姓木。虽然有很多子孙为了优裕的生活,刨祖坟这种事情也干得出来,但是从你之前打听《木子遗书》下落无果,最多只是知道它在冲州撑这件事,我觉得木花子就是那种不计财物而重祖先技艺的人。”
石邦邦急道:
“川哥,你的意思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木子遗书》给我们了?”
路九川道:
“那倒不一定。我只是猜测而已。”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路九川想了想道:
“我们先去会会这位雕花圣手木花子吧。”
木老爷子跪在木家祠堂之中,心情承重。
今天又是三年一度的“试炼”之日,但是,自己的三个孩子,恐怕还是没人能够通过考验。
他总是会斥责他们,告诫他们努力投入、钻研,可是这三年三年又三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能够揭开那三道锁。
他最难过的是,在斥责他们的时候,他也在斥责自己。
因为,他也打不开这三把锁。
一把锁都打不开。
他望着供桌上列祖列宗的派位,涕泪横流。
木家多少代人了,一直都没能打开这三把锁。
而这三把锁李曼,藏着一个密码,而这个密码,是开启木家底下那个箱子的唯一方式。
那个箱子里面,摆着一本书。
木花子听自己的爸爸说,这本书叫做《木子遗书》。
里面记载着鬼斧神工的造物技艺。曾经木子在一千多年前,帮助那个年代的国君建造了很多军事器械,成为了平乱安置的的重要砝码。
后来木子将要归西,便把自己一生技艺记载在了这本书中,他也设立了一道门槛,就是谁能揭开他留下来的三把锁,才能学习《木子遗书》中的内容。
可是这几十代人,却无一人能做到这一步。
其实,有不少子孙认为,木家口传心授的技艺已经是最珍贵的技术了,所谓的《木子遗书》,不过是祖先们的故作玄虚。
有这样想法的人里面,包括木花子的爷爷和父亲。
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曾经在梦中,见过一个奇特的世界。那个世界难以言喻,说出来都是疯狂。
飞行的铁器,百丈高的楼,不用牛马拉动就能行走的车,等等。
他觉得,也许《木子遗书》之中,记载的就是创造这样世界的技艺。
可是,也许他有生之日,还是无法窥见其中了。
他伸出双手,眼前的双手,已是残体,左手两根断指,右手三根断指。
一双手,好的指头也只剩下五根。
世人见他用着五根指头雕出绝世的花,却不知道这只是他木家最不紧要、最是末梢的技艺。
他真想着这些,身后的门忽然“吱吖”一声开了,一个精瘦的汉子走了进来,来到木花子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师傅,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