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归

《与君归》

第 86 章 相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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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带着沈清邻回了明安宫,鹂儿见人回来了,立刻吩咐人生了碳炉。

沈清辞送来沈清邻的手,解下身上的斗篷:“去端姜茶来。”

“主子等会儿还要喝药,现在喝姜茶不妥。”

“给他。”沈清辞指了指自己带回来的沈清邻:“顺便给他备着蜜饯。”

转头又对着沈清邻道:“蜜饯不可以多吃,再有半年就该换牙了,吃坏了牙有你疼的。”

沈清邻乖乖巧巧的:“好。”

“把他常住的那间房收拾出来,今晚十六住明安宫。”

“皇兄…”沈清邻有些扭捏:“我可以跟着皇兄睡吗?”

沈清辞屈起手指,照着沈清邻的脑门一敲:“得寸进尺了,小鬼。”

“鹂儿,别收拾了,今晚我带他睡。”转头笑着对沈清邻道:“看在你今天让我心情很好的份上,就这一晚,下不为例,嗯?”

沈清邻使劲点着头,笑的像个小傻子,恰好姜茶也送了来,还冒着热气,沈清邻捧着青花小碗,小口小口地边吹边喝。

“喝完了就去找林禾玩吧,记得回来用晚膳,不要乱跑。”

“嗯。”沈清邻捏了两个蜜饯塞进嘴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鹂儿将灶炉上温着的药端给沈清辞:“主子对十六殿下很是宽容。”

“有吗?”沈清辞吹了吹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可能是他今天让我特别开心吧。”

鹂儿含笑:“主子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我怎么一天都没看到唐枝和素诚了,他们去哪儿了?”

“今天熬药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两副了,因着药快没了,唐枝就出宫去找二少爷拿药了,”鹂儿顿了一下:“素诚去了大殿下宫里,您出了宫他就去了,还不曾回来。”

“嗯,我知道了。”沈清辞放下药碗:“你和北境那里有通信吗?”

鹂儿愣了一下,知道沈清辞问得是顾云时,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殿下不曾给我们传过信,也不许我们给他传信。殿下说主子身在宫中,身边一定耳目众多,殿下不愿意主子有更多的危险,因此不让我们同北境有信件往来。”

沈清辞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蜜饯:“嗯。”

声音懒洋洋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余将军接到沈清辞派人递来的消息后,第二日便带着军印进了宫。

总管请示了皇帝后笑眯眯地把人请进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卿所为何事?”

余将军跪着没动:“微臣今日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哦?”皇帝没抬头。

“微臣近日旧疾复发,自觉无法再继续统领三军,且微臣的双亲年事已高,微臣为人子却不曾在父母近前尽孝,臣有愧于双亲,还望陛下开恩,准微臣卸职。”

皇帝没说允不允许,只是问道:“旧伤严重吗?”

“劳陛下记挂,天气好时无碍,只是阴天下雨的时候,手臂会有些疼痛。”

皇帝抬头看向余将军,余将军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捧着:“这里面装的是帅印,臣恳请陛下准臣所求。”

总管拿过盒子呈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里面的帅印:“卿于国有功,朕实在是舍不得放卿回去,卿不再考虑考虑?”

余将军一听这话觉得有戏,立刻添了把火:“臣亦愿为国征战,只是臣如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沉默下来,见皇帝不说话,余将军又忐忑不安起来。

“咳咳咳…既然卿意已决,朕也不能不允,阿禄,拟旨,余卿于国于民有功,赏黄金百两,着工部的人给余卿扩修将军府。”

余将军知道这事儿是成了,立刻叩头谢恩:“微臣叩谢陛下恩典。”

余嫣等在宫门口,坐在自家马车里急得扣手,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自家老爹从宫里出来,急急忙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见余将军不说话的样子,余嫣急得满头冒汗:“哎呀,爹你倒是说啊!”

“成了。”余将军笑了笑:“陛下同意了。”

余嫣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余将军还想说什么,却见余嫣手脚利落的爬上了马车,还探出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爹早点回家吧,别忘了把这事告诉母亲,我先走了。”

随即立刻吩咐车夫:“去雅集苑,我可得找芍药好好喝几杯。”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后扬起了一阵尘土,独留余将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过了好半晌,随侍才上前问道:“大人,咱们回府吗?”

余将军哼了一声:“回,女儿都跑了,不回去干什么?在这喝西北风吗?”

余嫣到了雅集苑就直奔自己常去的包厢,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芍药便推开门进了包厢。

“姑娘许久没来了。”

余嫣打量着芍药:“雅集苑近来很忙吗?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芍药抿着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为余嫣倒了杯茶:“姑娘看上去有点高兴。”

“是啊,”说起这个余嫣就很开心:“不用嫁给不想嫁的人当然高兴,不过也因此欠了他一个人情。”

“姑娘喝茶。”芍药把茶水递给了余嫣:“恭喜姑娘得偿所愿。”

余嫣晃了晃脑袋:“还是芍药你这里最舒服,我最喜欢你这里了。”

芍药温婉地笑了笑:“那姑娘常来就是了,芍药陪着姑娘。姑娘今儿听曲儿吗?姑娘要是想听,外头有人候着,要不要叫她们进来?”

余嫣摇摇头,往小榻上一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悠哉悠哉地磕着:“她们太聒噪了,厌烦的很。”

芍药捏着帕子:“芍药近日新编了支小曲儿,姑娘要听听吗?”

余嫣两眼放光,芍药的身价不低,平日难得听到芍药开嗓,芍药唱得曲儿也都是自己编的小调,更是难得,谁也不知道芍药在什么情况下会唱上一曲。

“难得啊!我今儿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有幸听到咱们芍药开个嗓!”

芍药脸上带着笑意,抱着琵琶施施然坐在一侧的小圆凳上,伴着琵琶泠泠的音色,芍药的声音缓缓响起,软糯温柔,如同三月桃花,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身心皆愉悦了许多。

余嫣正听到兴起的时候,外头却忽然传来争吵声,余嫣心里烦闷不已,好不容易自己父亲辞了官,又难得听芍药唱小曲儿,总有些人要坏自己的兴致。

芍药看着余嫣皱起的眉头,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指:“姑娘?”

余嫣安抚性地笑了笑:“没事,我出去看看。”

芍药听着外面的声音,脸色忽然有些苍白,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两个小厮阻拦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小少爷。

“不是说芍药不唱曲的吗?我倒要看看这屋里头是谁,能让孤高自傲芍药姑娘放下身段自愿唱曲儿!”

“少爷您不能进去,少爷…”

两个小厮拦不住门外的人,让人径直闯进了屋里,看到余嫣歪在斜榻上,芍药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碗,芍药正给余嫣剥着石榴,红色的石榴籽粒落在晶莹的琉璃碗中,甚是好看。

小少爷见是个姑娘,阴阳怪气:“伺候个女人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来伺候小爷我,等小爷我哪天高兴了给你纳进府里去,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你…”

“你是谁?”

看到芍药发白的脸色,余嫣就知道自己没来的这段时间芍药是没少受欺负的。

小少爷一抬下巴,表情倨傲:“小爷金子成,翰林院侍读金南漳是我爹。”

余嫣把瓜子扔回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看见芍药不安神情后安抚地拍了拍芍药的肩。

余嫣走到金子成面前,上一秒还满脸傲气,下一秒便直接被余嫣当心一脚踹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金子成还顺着楼梯滚了两滚。

气急败坏的金子成站在一楼的大厅,指着余嫣大叫:“你怎么敢打我!”

余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笑得懒懒散散的:“我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儿子,也敢到本姑娘面前叫嚣。”

余嫣吹了声口哨,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子成气的没法思考:“小爷管你是谁,今天小爷一定要带走芍药!跟小爷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余嫣听到这话眼神冷了下来:“我爹是一品大将军,定远将军余至臻是我嫡亲大哥,你一个小小四品京官的儿子强抢民女都理所当然,那我这个一品大员的女儿要教训教训你,想来你也无话可说吧,金少爷?”

余嫣从栏杆上翻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挽了挽袖子,挑着眉看向金子成:“金少爷,跟我练练?”

金子成是个欺软怕硬的,听到余嫣自报家门就已经吓得腿软,此刻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只想快点离开。

跟着金子成的家丁见势不妙,立刻掺着自家少爷狼狈离开,余嫣轻嗤一声:“呸,怂包。”

芍药近前几步,将余嫣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理平整,轻声问询道:“石榴都剥好了,姑娘还吃吗?”

余嫣似笑非笑地看着芍药:“吃,怎么不吃?走,陪我上去。”

“各位吃好喝好,今天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诸位的花销和雅集苑的损失都记在我名下,诸位尽兴。”

余嫣带着芍药回了包厢,重新躺回了小榻上,捏着剥好的石榴往嘴里送:“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芍药偏着头,脸上浮现了一种难堪的神色:“就是姑娘没来的时候,那位金少爷来雅集苑,指名点姓地要我去给他唱曲,店主给推拒了,可那几日我正巧要登台,那位金少爷就非要纳我做妾,店主打发了几次,可他总是来闹事…”

芍药的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惹人心疼。

余嫣掏出一块锦帕给余嫣擦了眼泪,叹气道:“虽然美人落泪很好看,但是你哭得着实让人心疼,别哭了,妆都花了,咱们的美人可就不美了。”www.九九^九)xs(.co^m

芍药点了点头,余嫣塞了瓣橘子到芍药嘴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有人找你麻烦就去将军府找我,怎么不去?”

“姑娘前些日子忙,且芍药这个身份,也不好差人去将军府找姑娘。”

余嫣笑了笑:“你们店主对你还挺好的。”

“我是被店主买回来的,”芍药剥着石榴:“我那时候很小,因为天生一副好嗓子才被店主看中了买下来,店主是个很好的人,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都不会责骂我们,若是当初没有店主将我买回来,我还不知道会流落在哪个风尘之地。”

余嫣若有所思:“你说,我出多少钱,你们店主能把你卖给我?”

芍药剥石榴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姑娘不要同芍药开玩笑了。”

芍药只当余嫣是在开玩笑,可余嫣却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五千两够不够?不够我还能再加。”

“姑娘,为什么?”

余嫣挑着眼角:“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改日和你们店主亲自商谈,刚刚那支曲子还没唱完,芍药姑娘,我有这个荣幸听完整首曲子吗?”

芍药净了手,洗干净手上的石榴汁,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地才去那琵琶,包厢里又传来了温软的唱腔。

“为了个姑娘和别人打起来了?”沈清辞听唐枝打听到的事,笑了出来:“哪个姑娘,竟然可以让余姑娘和别人打起来?”

“听说是叫芍药。”

“芍药?”沈清辞回想了一番同余嫣见面时的场景:“我见过,温柔小意、玲珑纤细,笑如三月朝霞,行似扶风杨柳,唇红齿白,目若秋波,肤如凝脂,指若削葱,是个难得的美人。若余姑娘是为了她,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打架还不算完,”唐枝蹲在墙根底下,嘴里叼着根半枯不枯的草:“余家那姑娘跑去跟雅集苑的主人说她要给芍药赎身,开价从五千两涨到了七千五百两,听说再过两日余家姑娘就要把那个芍药接回将军府去了。”

沈清辞撸着踏雪,笑得狡黠:“要不说这余家姑娘会来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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