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儿越过苏培远,走到了苏策跟前。
她眼睛亮亮的,把手中在溪边清洗过的东西展示给苏策看。
看着杨喜儿这一副献宝一样的表情,苏策忍不住笑道:“你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去摘这些?”
杨喜儿点点头:“是呀,这便是先前在和夫君说过的草药。”
两人成婚的当晚,杨喜儿喝合卺酒后有些醉了,当时便说了到庄子后去寻些草药回来给苏策治背后的褥疮。
如今到了庄子,她自然便赶紧去张罗去了。
杨喜儿把手中的两捆草药放在一旁,抽出一根,剥掉外面深绿色和枯掉的部分,露出里面的嫩绿芽。
“我爹以前教我,这叫六角婴,也叫狐狸尾。”
“拿它敷到伤口上,很好用的!”
杨喜儿有点兴奋的给苏策展示着。
“这几天我都把草药给夫君敷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夫君的褥疮就会全好啦。”
语气里还带着一些小骄傲,笑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很是生动。
成婚那天晚上,这小醉鬼无意中的呢喃,苏策其实都不太记得了。
毕竟苏策想要赚钱,就是为了自己再寻其他好的大夫来帮忙治病。
这些药膏,只要请了大夫让他开一些就是。
但想不到,杨喜儿却一直记在心上,一大早就下地巴巴地去挖了这些东西回来给他。
看杨喜儿这求夸奖的样子,苏策心里隐隐感觉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
被人无时无刻记挂着,便是这种感觉?
苏策眼神柔软,温声道:“原来便是这样的草药。”
“这么看来,必定是很有效果的。”
杨喜儿得到肯定,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眼前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让一旁站着当背景的苏培远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碍眼。
看来这杨喜儿也不是个全傻的,居然这么会讨大少爷欢心。
看苏策的眼神就知道,这东西是极合他的心意了。
苏培远咂了咂嘴,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待在这里了。
于是自觉地说道:“大少爷,我先下去让人把粮食都清出来,这几日送出去。”
苏策这才看向他,点了点头。
“去吧。”
苏培远退下,杨喜儿也不闲着。
直接让人端了一盆水来,把刚采来的草药又洗了一遍。
她撸起袖子,低头仔细的清洗着。
其实农家人,在溪边洗完就可以用了。
但想到自己夫君是个大少爷,肯定比他们农家人爱干净,杨喜儿便又不厌其烦地洗了一遍。
一边洗,一边还心情颇好地絮絮叨叨说着话。
“新鲜的草药,刚摘下来之后效果最好。”
“小时候啊,我有几次把膝盖摔破了,我爹都是用这个法子给我治好的。”
“后来一点疤都没留,可厉害了。”
房间内有轻微的水声响起,苏策看着杨喜儿熟练地清洗着这些草药,不由地笑了笑。
这几日杨喜儿的勤快和对自己的关心照顾,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现在苏策只想着自己快些振作起来,能真正的给眼前这个古代小娘子遮风挡雨。
没一会时间,杨喜儿就洗完了草药。
擦了擦手,让苏策翻了个身。
大腿上的褥疮不多,把裤腿拉高上去就可以。
背后的,则要把上衣脱掉。
“夫、夫君君得把衣裳脱了......”
光天化日之下,说到脱衣裳,杨喜儿也羞红了脸。
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
咚咚咚......
杨喜儿感觉自己心跳好像开始有些变快了。
胸口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白兔一样。
虽说两人已经大婚,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已经是合乎大明礼法的夫妻了。
而且他们还一起睡了两晚觉,该有的都有了。
可青天白日的在房间脱衣裳,只他们两个人,脸上还是止不住的发热。
杨喜儿声音越发细了:“脱、脱了衣裳......我给夫君上药。”
察觉到自己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杨喜儿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苏策听见杨喜儿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变了,甚至小脸上都飞起了红霞,他也有点不自在。
在这种年纪的小姑娘面前脱衣裳,再加上自己这副身体,肯定说不上好看。
苏策的心里不可能真的一点不在乎。
不过......还是治病要紧......
......
窸窸窣窣地脱下了上衣,苏策便趴了过去。
杨喜儿原本还羞着,只是一看到苏策的后背,那点羞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
几个碗大的褥疮在苏策的背上,周围已经有了一些愈合的迹象。
粉嫩的新肉正在逐渐生出,原本的创口上面现在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新皮。
苏策看不到,但也感觉得到房间内气氛有了变化。
他问道:“是不是已经开始愈合了?”
“最近这几天,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穿衣、翻身,还有坐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种撕裂的感觉。”
杨喜儿先点了点头,又想起自己在夫君背后,点头夫君是看不到的。
于是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应当是的,看起来像在愈合。”
这几天自己倒是一直帮苏策翻身,很是勤快,并且还经常更换衣物,防止创口和贴身衣服黏连在一起。
这么看来,自己也没白忙活。
她心情松快了一些,拿起一旁放着备用的草药。
“等敷上草药,很快就会彻底好了。”
“以后更衣翻身的时候,夫君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
苏策趴在软枕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此时已经把心中的那点别扭给踢了出去。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偶尔响起一些有些奇怪的声音,但并不大。
苏策猜测,杨喜儿是在碾碎这些草药。
没过多长时间,背后有知觉的地方便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感觉。
这感觉丝毫没有刺痛,甚至还让他挺舒服。
“还挺舒服的,这药怎么是温热的,你方才用热水洗过了?”
“......”
“喜儿?”
片刻之后,杨喜儿才含糊地答了句。
“唔......没、没有......”
她坐在苏策身旁,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策听着她这声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房间里好像没有研钵和药杵,这草药是怎么碾碎敷上去的?
难不成是用手捏,捏久了,这草药也染上了温度?
苏策下意识地一扭头,直接就和杨喜儿四目相对。
杨喜儿小嘴鼓鼓囊囊的,小腮帮子现在还在一动一动的。
仔细一看,嘴角还淌着一些绿色的草汁,连嘴唇都被染上了一些别的颜色。
那嘴里的东西应当是嚼得差不多了,咀嚼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