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阴暗的角落里，立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巨大蘑菇。

这蘑菇顶部赤红如血，夹杂着白色花纹，身体由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小蘑菇组成，它们的纹路共同描绘出了一张脸孔，A先生的脸孔。

不过，A先生的“眼神”极为木然，已没有能称之为人的光彩，两边各有一个个蘑菇长出，连成了修长的手臂，而那左掌之上还戴着一只薄薄的人皮手套，双方仿佛已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怪物……难以自抑地，众人同时产生了与当时的克莱恩相同的想法。

克莱恩至今仍心有余悸，让他对蘑菇产生畏惧之心，这个人形蘑菇怪当居首功。

看到影片中的克莱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众人心有戚戚，最可怕的，果然还是弗兰克啊，就连疯狂冒险家面对对方时也要后退一步。

蘑菇怪表现出了相当强悍的战斗力，众人暗暗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随后默然，达尼兹更是安安分分地缩在椅子上，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连个蘑菇怪都打不过……

【十几分钟过去，那可怖的“蘑菇”终于失去了行动力，摇摇晃晃倒在了街上。

克莱恩舒了口气，缓慢而谨慎地靠拢了过去，看见“蘑菇”血肉凝聚，光点内缩，很快就只剩下一只薄薄的人皮手套。】

见“蘑菇”消失，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提高了一层对弗兰克危险程度的评估。

阿尔杰沉重道：“‘隐者’女士，以后还请你多注意弗兰克一些。”

“我知道。”嘉德丽雅点头，心情是相同的沉重。

解决掉这个问题，众人才有心思注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克莱恩身上的马赛克。

是的，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蘑菇”吸引住的时候，影片中的克莱恩身上都被打了码，变成了一团团模糊不清的马赛克。

克莱恩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空间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让他裸体出镜（虽然还留有一条四角裤就是了），给他留下了最后一点尊严。

【用幻术给自己弄了套风衣配礼帽的正装后，克莱恩经过两次尝试，最终用黑夜女神对应的黑暗圣徽离开了迷雾小镇。】

这……知道离开的正确符号是黑夜女神所对应的黑暗圣徽后，众人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显然，这个迷雾小镇完全处于黑夜女神的掌控之下。

以目前影片中所展现出来的信息，黑夜女神显然掌控了一整条占卜家途径，阿尔杰暗忖道，祂与愚者先生的合作关系可能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

一些心思更细腻的女性内心则古怪的情绪居多，譬如佛尔思与奥黛丽，根据作家与观众的素养，她们对于所谓幻术的感觉更深。

所以，那个时候的“世界”先生，其实是没穿衣服吧……不知道愚者先生会不会直接越过幻术，看向本质……

【黑夜女神的神国之中。

愚者轻轻放下茶杯，“我该回去了。”

“这一次，还是多谢了。”祂的声音不含多少情绪，却难得带上了一丝真挚的意味。

黑夜女神起身目送祂的离去。

良久，安宁静谧的神国之中，祂轻声感叹：“……感谢吗？”

“我们曾经也算是朋友，虽然……你可能已经忘了。”

一片黑暗中，祂的声音低不可闻。】

声音飘荡在空间中，全场沉默了一瞬，然后哗然。

黑夜女神与愚者先生曾经是朋友关系？为什么祂会说愚者先生已经忘了？

阿尔杰心中战栗，他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了愚者先生隐秘过往的一角……那绝对不是他们现在应该知道的东西！

戴里克为自己窥探到的属于愚者先生的隐秘而感到恐慌，恐慌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深入去思考，为什么会忘？难道愚者先生出问题了？

克莱恩也有些愕然，但他习惯性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哪怕失去了小丑的肢体控制能力，他也是一名足够优秀的演员。

那位愚者的状态果然不对……祂应该也出现了一定的问题，否则也不会选择扶持那个世界的“我”……

【另一边，回到灰雾之上的愚者向现实投下了目光。

但看到真正占卜的克莱恩的时候，祂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像是不忍直视般移开了眼。

祂伸手敲了敲桌子，灰雾便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向那颗深红的星辰。

祂飞快地转头又看了一眼。

而现实中的克莱恩只觉得自身灵性被触动了一下，然后身上便多了一套正装，和他制造出的幻觉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儿，然后心情复杂地摸了一下袖子，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灰雾之上的愚者先生勾起了唇角。

祂的声音回荡在灰雾上，似乎察觉到此间主人颇好的心情，灰白雾气的流动都更舒缓起来。】

愚者先生……好宠啊。

或者说，“世界”先生对愚者先生来说，本身就是特殊的吧？奥黛丽有些羡慕地想。

似乎还挺贴心的……克莱恩在心里小声嘀咕，对平行世界的愚者先生的好感度难得上升了一点。不过……他有那么辣眼睛吗？有必要那么嫌弃吗？正在愤愤不平的时候，看见对方又瞟了一眼的克莱恩这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所以，愚者先生最宠爱的天使是“世界”先生才对！戴里克终于想清自己忽略了什么，嗯，等回去他就召集大家修改愚者圣典！

“惩戒天使”是我主最宠爱的天使，祂是主的雷霆，主的怒火，主的手掌，是所有堕落者和不洁者的审判官及处刑人。

赞美愚者先生！

【“序列4：诡法师。

……

“晋升仪式：主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和策划，在众多观众的目睹下，导演一出盛大的戏剧，以此谋杀一位半神或同等的超凡生物，然后，在戏剧的尾声部分，服食魔药。”】

苛刻的晋升条件。同一时间，众人下了相同的论断。

伦纳德怔怔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慢慢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晋升仪式，简直是为了克莱恩量身定做的一样……难道这也是命运的一环吗？

因斯·赞格威尔为了谋求晋升一手导演了廷根的悲剧，而克莱恩精心策划的复仇恰好符合晋升序列4的仪式，0—08引来的亚当恰好充当“戏剧”的观众……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命运……伦纳德突然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沉重。

他已经失去了队长，他不能再失去克莱恩了……

那样的痛苦，他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