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前任莫挨我

《皇子前任莫挨我》

第1章 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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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是玄宗皇帝为思念逝世的武明皇后特地修建,本朝尊崇道教,却因武明皇后信佛,才特地在宫里面建了座佛殿。

因为才建了没几年,所以与大明宫中的其它有百年历史的建筑相比,这座佛殿显得还很新。

大殿处在大明宫东北,从外面看,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殿内金碧辉煌,由整整六十六根红漆巨柱支撑着,地上是灰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沉重而又庄严。

一进去先是看到一尊金身弥勒佛,而后是两边的四大天王身躯魁梧,栩栩如生,神态各异,巧夺天工。

再往里走,最中间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高约三丈的镀金铜像矗立在大殿中央,庄重威严。

摩诃枷叶尊者与阿难陀分列于释迦摩尼两旁,垂手而立。

铜像前面,身形纤瘦的少女俯身下拜。

薛陵婼跪在中间,脊背笔直挺立如松柏,合掌摄心,神情虔诚,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渗出细密的汗水。

面前高大的佛祖俯视着她,双目温和而又慈悲。

她闭上眼睛,暗暗咬了一下舌头,随后低声道:“信女心中挂念一人,不知何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殿中一片寂静,自然是没人回答她的……

良久,她才睁开眼,道了句佛号,随后恭敬下拜,两掌握虚拳,向上缓缓翻开,静静地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

出了殿外,现在正是午后,阳光最烈的时候,四周寂静,空无一人,自先帝始,这大雄宝殿建成,便成了整个宫中人最少的地方,从高祖皇帝开始,大明宫里头便有不收和尚的规矩,是以只有小太监宫女们才偶尔来打扫一番。

大明宫的院子修的着实精致,三步一小走廊,五步一大走廊,弯弯绕绕,层层叠叠,盘蜒曲折,薛陵婼走了有一会,走的头晕晕的,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暗暗的吐槽了一下皇宫里的奢侈主义,她又走走停停,过了好一会,发现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碰到,这着实有些诡异了。

慢慢行至了一处湖边,薛陵婼才认出,自己是走到了太液池,七八月份,荷花正是盛开之时,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风。

耳畔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她悄悄向声音传来处靠近,眼见太液池旁边的亭子里人影闪动,再仔细一看,只见亭中有几个年轻男子在饮酒谈笑,身旁各跪坐着一个斟酒的太监,甚是自在随意,颇为是潇洒。

宫里头设宴向来都是摆在太液池的,而今没什么大事,必然不是国宴,能在宫中随意饮酒设宴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她才不敢靠近,只慢慢后退了几步,暗自叹了口气。

冲撞到什么权贵可就不好了,赶紧溜吧。

席间站起了一个举着酒杯的人,摇摇晃晃的,看样子好像有些醉意,那人走到廊边,不知发了什么疯,手中的酒杯掷向湖里,湖里面荡起了一大片水花,随后一波波涟漪向外扩散而来。

藏在墙边的薛陵婼被吓了一大跳,口中轻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心中怒骂,不知哪家的纨绔子弟,发什么疯。

她心里头发怒,恼怒的瞪向那个人,却猛然间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让她心中忽然的一颤,然后咚咚咚的剧烈跳起来,霎时间觉得自己腿脚酸软,头脑发懵,喘不上气来。

少年泼墨似的长发被金冠高高竖起,眼睛半合着,像是睡不醒似的,随意又慵懒,暗红色的圆领袍子上用银线勾勒出蜿蜒缠绕的云纹,绵延至肩膀,扣着玉带钩的玄色革带束住劲瘦的腰身。

明明是一幅金尊玉贵公子哥的打扮,可她却看着像是游荡江湖的年轻少侠,潇洒无羁。

她眼睛忽地酸了起来,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心中大骇:佛祖,你也不至于这么灵的。

她记得那双眸子的主人,脾气一点也不好,性格古怪,既霸道又嚣张,嘴巴也刻薄的很,常常能把自己气得半死,真的是非常的讨人厌。

不过这人偏偏又巧舌如簧,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的技术还挺好的,常常把气能得半死的自己又哄得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来,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哼!油嘴滑舌。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不可能是假的吧,薛陵婼下意识的捂住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平复着呼吸,暗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薛陵婼抬起头,凝视着水榭方向,仔细看着,好像长得一样,又好像长得不一样。

她忆起当初,他猩红的眸子,箍着自己的脖子,声音狠厉,冷笑道:“小娘子真是好狠的心肠,可是,你敢不敢与我打赌,我赌你终有一日会后悔今日所言。”

自己只能咬着牙道:“即使说出去的话,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我不会后悔,这赌,与郎君没什么可打的?”

可她如今躲在暗处,不敢靠近,就像一个偷窥者一样看着那人,可不就是后悔了吗?

那张每每午夜梦回之时看到的脸,如今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瑟缩着不敢相认,相见不相识……

不知打哪走出一堆巡逻的金吾卫,脚步声音哒哒,直到略走进了些,薛陵婼才听到了声音,连忙朝花丛间一躲,动作急快,却不慎踩到了掉落的干枯的枝叶,稀里哗啦的作响。

侍卫中的为首那人听力极好,立刻大呵:“什么人,出来!”

其实薛陵婼躲进丛间的那一刻就马上后悔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心虚,真是不明智,莫不是看见他,智商下降了不成。

为首的金吾卫总领见无人应答,更无人现身,不又发了怒,又道:“再不出来,休怪本将无情了。”

薛陵婼暗骂自己倒霉,险些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此刻感觉自己又丢人,又心塞,心思百转千回后,便只能抛了脸面,自己自行走出去。

将要抬脚,薛陵婼便又听到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对那个侍卫使道:“大人,今日七殿下在此摆宴,我等还是小心些行事,莫要冲撞了贵人。”

金吾卫总领沉思,想起性格嚣张,却又一项深受圣人和皇后宠爱的七殿下,无奈颔首,对身后众人道:“有贵人在此,吾等先行退下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薛陵婼拍了拍剧烈跳动的小胸膛,呼出一口气,还好躲过一劫。

经此一事,她的心情已经没有方才激动了,再看那个方向时,早已没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好像这个人的出现是自己臆想的一般,其实他从未出现过。

可是她看得分明,就是那个人,薛陵婼突然委屈起来,鼻子也止不住的发酸,明明是喜欢的,明明是后悔的,可她却又该怎么承认?

心中压抑了不知多长时间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女人发泄起来情绪总是像火山爆发,她恼怒的踢向旁边的石头,不出意外,石头没有任何变化,而自己的脚却被撞得生疼。

薛陵婼眼泪簌簌地流下来,真是流年不利,连块破石头都要欺负自己,她抹了一把辛酸泪,也不管符不符合皇宫的规矩,转头便跑了起来。

不知怎的,来的时候弯弯绕绕,对这路迷得很,可这一口气下来,她居然一路顺畅,没有任何障碍的又跑回了方才的大雄宝殿,又回到了那座佛像面前,没想到自己还能来次上辈子体测从没跑成功过的八百米冲刺,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看向那座庄严的佛像。

普渡众生的佛祖还是那么慈眉善目,宁静温和,一旁的方才明明笑得乐颠颠的大肚弥勒佛的嘴巴却好似往下撇了些,连她吐槽过的又丑又凶的四大天王都变得满面愁容。

想起那个人,她心里头发苦,像是被灌了满满的一整壶黄连汤,连带着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青色的香烟缓缓的升起,在空中形成蜿蜒的弧度,嗅着殿中弥漫的檀香,薛陵婼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静了些,她又向佛像跪下,先是“咚咚咚”扣了三个响头,沉默下跪,良久,才干巴巴道:

“信女拜谢佛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祝您长命百岁。”

这话虽听着有些怪,可是心意却是实诚的,薛陵婼默默想,然后又道:“可是我现在也有不想见他了,而且非常讨厌他,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只要想起他就会心烦意乱,难过的很,所以,您能不能先让他消失。”。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笑声。

薛陵婼身子一僵,大脑变成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许久,才慢慢回头。

檀香袅袅,好似一面朦胧的屏障,透过这淡淡的一层屏障看去,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让她咬牙切齿的脸。

明明刚刚看到他在饮酒,眼下却身形如松,无一丝酒意。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像许久之前的初见,清俊隽永,眉目疏朗,神采飞扬,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着自己,好像在说:“我回来了。”

一如很久很久之前的从前……

薛陵婼撇撇嘴,这烟雾真讨厌,熏到了她的眼睛,惹得她眼睛酸胀难忍,又涩又痛,有种要落泪的冲动,她擦了擦额角未蒸发的汗水,还有这个人,怎么也这般讨厌,在她这么窘迫的时候出现,让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

她下意识道:“你怎么还没消失,佛祖怎么突然不灵了。”

少年原本还笑着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瞬间变黑,空气中好像也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怎么这么凶,薛陵婼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恹恹地看着他。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拽住她的胳膊,力气极大,双目逼近,凑到她眼前,反问道:“想让我消失?”

薛陵婼尚未回答,便又听到他说:“想得美,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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