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晓南湖

《远去的晓南湖》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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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零零五年的寒假,我在深圳下车,顺便拜访一位在深圳法院工作的热情的朋友,作为一名法官,我觉得他为人谦和、上进、勤勉,似乎具备了男子应有的一切。我给他带了许多湖北特产,他似乎很高兴,说很久没有吃到武汉的东西了。

说到他,不能不先说起怎么和他认识的。

那是在我读高二的清明节,当时我正给奶奶的坟墓除草,无意间注意到奶奶的坟墓旁有一座新建的坟墓,好奇的我自然跑到坟墓前,看看究竟是谁家的“人”成了奶奶的“邻居”。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傻了眼,坟墓的主人竟然才二十二岁!坟墓打扫得干干净净,前面摆着两束香花,浓郁的花香引得蝴蝶飞虫在坟墓上头翻飞,豆大的蚂蚁匆匆忙忙地在花朵爬上爬下,坟前还残留着温暖的纸灰,坟墓肯定有人来祭扫过,而且祭墓人应该离去不久。

此时,注意到墓碑旁矗立着一只小碑文,我好奇地蹲下来,碑文的文字很难辨认,我把矿泉水洒在石碑上,字体才逐渐清晰起来。

你是否插上了天使的翅膀

幸福的人啊

你是否插上了天使的翅膀

幸福的人啊

微笑是否荡漾在你的脸上

满身轻松的你是否就依偎在上帝的身旁

怀中的橄榄枝是否依然嫩绿散发着芬芳

那里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放声歌唱

那里的孩子是不是能够自由飞翔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天堂里是不是依然繁忙

自从你融进了这片海洋

整个城市都笼罩着悲伤

我们知道你厌倦了人世的尔虞我诈

我们知道你厌倦了生活的挂肚牵肠

可是你不该走得这么匆忙

至少也带一些换洗的衣裳

带走吧,这是亲人给你的祝福

带走吧,这是朋友心底的哀伤

幸福的人啊

这回你可以好好的休息

幸福的人啊

你可要好好的享受天堂

碑文的底角刻有几个小字,我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感谢网友大连雷电,此诗为其所作。我在坟前徘徊,心里纳闷年纪轻轻却离开人世,而且和其他坟墓不同的是,旁边竟竖有一块石碑,从碑文可以推测,死者可能是溺死的。我正寻思着,看到有位约摸二十来岁的男子扛着几根竹苗向我走来,他微笑着向我点点头,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时,堂弟喊我过去和他一起锄草,嘴边一直骂骂咧咧,似乎埋怨我偷懒。

回到家时,这件事也就慢慢被我淡忘了。

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我又和他碰面,这时我忍不住和他搭起话来。谈话中,我了解到他叫崔宁,正在深圳一家法院工作,恰逢清明节放假回来扫墓,由于本身我对法学的兴趣,再加上高考面临志愿报考问题,他自然成为我的“好朋友”。

让我感到欣喜的是,我们的家竟然在同一个区!他盛情邀请我到他家去玩,这正中我的心思。清明的第二天,我在崔宁家整整呆了一天,他似乎对往事津津乐道,向我讲起了高中时的生活,自然也帮我解答志愿报考的困惑。临走时,他嘱咐我高考结束后到深圳去玩,我认为他仅仅是说说而已,自然没放在心上。

高考结束后,我顺利考取了我所钟爱的大学,当他得知我考上了他的母校时,他高兴得要我马上到深圳去,由于总总原因,我最终还是没能去成。盛情难却,这次寒假从武汉回来,顺便转道来拜访他。

深圳确实是一个没有冬天的城市,虽过了立冬,遍地仍是金灿灿的阳光。

我和崔宁的交往仅高于普通朋友的关系,还未能深入到他所生活的世界,他仅是我的老乡、我的师兄,而我在他的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知道。

我在他家里逗留了两天,压在心上的谜一直未能解开,每次和他谈起学校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眉毛上头嵌入深深的隐忧,犹如迟暮的老人额头上的皱纹般深刻,而且他脸上的笑容很生硬。我想,一定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底,使他心中有一种难言的苦衷,而这苦衷,并不为他人所知。

学校的事情,或喜或悲,都会在他的心头引起波澜,虽然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却发现他的眼睛总时不时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在这个遍地阳光的午后,我知道气候并不炎热。

终于,当我问起坟前的诗碑时,只见他嘴边微微一动,欲言又止。最后索性倚靠在沙发上,眼睛已经微微闭上了,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小憩。

我注意到此时的微风从窗外吹来,窗帘晃荡一下,犹如海上的波浪翻涌而过,阳光趁机照射进来,洒满了光洁的大理石砖。

我就是在这个温暖的午后,静静地倾听崔宁向我讲述的故事,这个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并不久远,却让我感到有一种深沉带给我久久的温情。

一九九八年的九月,我只身一人踏上了从广州开往武汉的火车。火车对一个从小镇出来的人来说是很新鲜的东西,铁轨、车厢,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所以我一整夜坐在玻璃窗前,看了一夜的夜景,仍不觉疲倦。

而此前,我的女朋友易筱,和她姐姐易璐,已经于几天前到了武汉,易筱是我高二认识的女生,也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她们考到同一座城市,只是学校不同。她们的家庭条件很好,早早在父母的陪同下游遍了武汉的著名景点,易璐是易筱的姐姐,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两人不但考到同一所学校,还读了同一个专业。

次日清晨,火车进站时,天空却下起了绵绵细雨,透过车窗,第一次看到火车在轨道上平稳地行进,心中竟有种莫名的激动。

当满载我们的校车在校门停下后,车上的人都沸腾了,这就是我们向往以久的大学?武汉的天气就是奇怪,盛日之下竟有绵绵的细雨,细雨在阳光下洒落,如飘在空中的雪花。

九月的雨惆怅地下个不停……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雨水打湿了这座城市,打湿了我们十八岁的心情。

校门构造精美,气派**,几个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有学生家长在校门前照相,我走过去请求他们也给我照一张,我的第一张相片就是站在校门前,脚边放着一个带轮子的行李箱。照完后,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时,心中竟有莫名的兴奋,他们怎么就同意呢?而且我的相片又怎么拿回来?后来才知道,我仅仅是为了照相,并不是为了留念。

进入校门,两幢造型别致的欧式大楼分矗南北,南面的叫文澜楼,北面的叫文波楼,晓南湖横贯南北两幢雄伟的教学楼,这就是全国高校最大的人工湖,它们简称“一湖波澜”。

横跨晓南湖上的是一座小家碧玉式汉白玉拱桥,桥身有九个孔,称为九孔桥。沿中南大道行进,左面是临湖公寓,亦即南苑所在地;右面是滨湖公寓,亦即北苑所在地。我们入住的是西苑的环湖公寓,在中南大道的尽头。我拖着行李箱在中南大道与苑中路的交叉口停下,这里就是宪政广场,旁边矗立着**的模拟法庭,模拟法庭的外墙黯淡残旧,它是老政法的象征。

九月份的校园因毕业生的离去而备感落寞与伤感,却因新生的到来为校园注入一股新鲜的活力。路上看到有的学生在全家人的陪同下来学校报道,更有甚者,爷爷奶奶都来了!我想起了班上有个女生考上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他们全家人一举北上,那种气魄和当年北伐军出师北伐一样悲壮。

在志愿者的带领下,我拿到了寝室的钥匙,寝室有四张床位,我是第一个先到的。大学生活的序幕还没拉开,就迎来了将近一个月的军训,军训单一重复的生活模式彻底打破了我们对大学美好生活的向往,就在我们疲惫与麻木之际,学校为新生举行的迎新晚会给我们单调的军训生活注入了新鲜的气息。

晚会的场面空前盛大,人潮人涌。有学校乐队、藏族舞蹈、傣族舞蹈、戏剧表演、钢琴合奏等等丰富多彩的节目表演。

晚会结束后,演员们在舞台上合影留念,站在台下的我望见镁光灯、闪光灯下的学长时,自卑与自励的矛盾感双重而至。记得姐姐说过大学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今天果真亲见。看着台上闪光灯下的师兄师姐,心想,大学的舞台很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舞台,关键是看怎样去发掘自己的潜能。想到这,心情倒也舒畅了许多。

“这四年一定不能白过。”我努了努嘴,走出了体育场。

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寝室,却看见余溯然扑在桌上看书,余溯然是河南人,女朋友在长沙读书。正如余溯然说的,从高考大省出来的学生,学习已成为一种习惯。但我想,如果大学四年仍像高中一样伏案狂读,多没意思啊,大学应该学点新鲜的东西!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说。

“我看他们收场,林释还没回来吗?” 我手拿着衣服走向盥洗室。

“没有,吴芃又去为中国电信做贡献了,你要冲凉吗?”吴芃也是室友,我们四人住在一起。

“全身都是汗啊,不冲怎么睡得下。”

洗完澡我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时,林释走进来扔给我一封信,林释是武汉人,长得有点帅气。我看了看信封,是易筱写给我的,我迫不及待地拆看信,看到的是熟悉的字体:

崔宁:

我快要疯了,你肯定很难想象我现在的学校是怎样的,我的处境是怎样的!前次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根本就不了解我现在所过的生活!其实我们的学校还是挺大的,但现在我们学院入住的是另一个新校区,竟然只有我们高中的学校那么大,走到校门口就可以一眼望穿,一个破旧的篮球场就是学校的操场。太令我失望了,这难道就是我向往已久的大学吗?更可怕的是寝室竟然没有厕所,一层楼的女生共用一个!天气热得要命,都三十多度,寝室竟然没有吊扇!我好想回家啊,我真想和他们回去!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浴室竟然是公共的!什么都被看到了,而且还要排队,周围又没有什么商店之类的,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一个校区建在这里,受害的都还不是学生!我现在手上有一条疤,是在中午打开水的时候烫到的,当时我的头快晕了,你又不关心我,我快活不下去了。听她们说,我们校区去年有个大一的女生跳楼自杀,太可怕了,吓得我们晚上都不敢出去。

所有的一切,怎么和我以前想象的相差那么大!我读了那么多年书,竟然还是生活在高中的学校里?!隔壁寝室一个苏州的女生以前吵着要回去复读,虽然现在她想通了,但她说曾想自杀的。你看,我们对学校一点感情也没有,现在是,有钱也没好的宿舍可以住,都只有这种条件的。

看到这种情况,我妈都哭了,她不想让我们过上这么艰苦的生活,她说以前过得那么好,现在一下子都改变了,但还是嘱咐我们要适应。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考验。

我和室友相处还是比较好的,虽然我们的生活习惯相差很大,可能我们都是沦落到这里来的,所以更需要互相关心,否则就没勇气活下去了。她们对我和我姐是双胞胎似乎很惊讶,还说我们长得很像,其中一个女生当了我的老公,她对我很好,经常关心我。

我爸妈今天走了,好想他们啊,昨天晚上我和易璐去他们租的宾馆住,好舒服啊!我泡在浴池里足足洗了两个钟头的澡。今天下午体检,被抽去了好多血啊,好痛!我哭了很久,旁边的男生都在笑我,好羞啊!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听到那些男生还在私底下议论我,气死人了!

我们学院将举行中秋晚会,我们准备了一个节目,准备明天和我姐去挑选,你有没有时间来看我们的演出?

不管怎么样,我们辅导员都说了,抱怨是没有用处的,但我还是要抱怨,恶心的学校!我经常莫名其妙地一个人流泪,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刚才早早上床又发现自己睡不下,所以就给你写信。说到这件伤心的事,我的眼泪又来了,不跟你说了,反正我就是想哭。。。。

——易筱。

最后几行字确实有被泪水浸透过的痕迹,歪歪斜斜的很难辨认清楚。看完信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按照易筱所说的生活,她怎么能承受得了!明天刚好放假一天,我决定过去看看她,顺便带她出去买点生活用品。于是,我打电话跟易筱说明了情况,易筱似乎很高兴,但她明天下午要军训,就嘱咐我要尽早到。

次日,从武昌到汉口,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她的学校。确实,正如易筱在信中所描述的,她的学校小得可怜,可是校园里只有十几棵树的大学又能有多大呢?

易筱见到我时,泪水汪汪地站在我面前。我笑着说大花猫哭的时候比笑还好看,她才破涕为笑。

“你看这就是我的大学!我想回家,我要你陪我回去。”她皱着眉头,抓住我的双手摇晃着说。

“回家有个高考在等你看你怕不怕。”我捏着她的鼻子说。

“你的学校怎样啊?我想去看看。”依旧是摇晃。

“你抓疼我的手了!我的学校跟你们的差不多,只是多你们几湖水,多你们几十条路,多你们几百棵树。”我嘿嘿一笑,故意说些安慰她的话。

“真的差不多?”我看到她的脸上有一丝微笑。

“大学都差不多的,差得多就不叫大学了。”

“你看我的手,前几天被开水烫到的。”说着把手伸到我眼前。

我看来看去总看不出伤在哪里,因为她指的伤处和没受伤的没什么不同,但我又不好说出口,就改口说,“伤势可不轻啊,连伤痕都找不到了。”

可能她知道我是在说她笑话,就赌气挣脱我的手,索性背对着我。

我掰了掰她的肩膀,她没有作声。

再掰!

她头也不转地带着哭腔说,“人家真的就被烫到了嘛,当时我的头晕晕的,不小心就被烫了,你还在笑话别人,可恶、黑心!”

我恐怕她再说下去会哭出来,就向她道歉,“刚才是开玩笑,你那么小气。”

不料她转过身,双手狠狠地捏我的手臂“我怎么小气啦,怎么小气!”

我顺势把他拥入怀中,她的眼泪很快就来了。

“别这样,易筱,我是看你来的,你别生气嘛。”对她的小孩子气,我感到很无奈,只能不厌其烦地哄她。

“……”,依旧是哭。

“易筱最漂亮啦,”我把她伏在我胸口的头仰起,微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打针很痛吗,我看看打在哪?”

“在这。”她指着左手臂上的一个小红点说。

“现在不痛了吧。”

“嗯,”她点点头,“可是打的时候很痛,我们班的男生在私底下偷偷地议论我,讨厌死了,”说话间,食指在我的胸口轻轻地戳动,“邵志清几乎每天都给易璐打电话,好象不用钱似的,长途啊,不像某些人!”

我知道易筱又在指桑骂槐了,就假装没听到。邵远清是易璐的男朋友,从初三开始到现在,用易璐的话说,能维系这么久,不知是感情还是友情,他在广州读书。

“其实我在你面前都试图装坚强点,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忧太多。你想想看,我们这还算是学校吗?厕所是公用的倒说得过去,竟然连浴室也是公用的,刚开始我真的有些受不了。为什么我的大学是这样的?我伤心啊,我们隔壁寝室一个苏州的女生还吵着要回去复读,虽然现在她也想通了,但她说过曾经想自杀的。我们学校的条件差得简直不是人住的,我真不能理解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还有三四个校区,把学生分散。你有没有听说过作为火炉之称的城市的大学的寝室没有电风扇的?这太荒谬了,四十多度的高温,站在江边,向你脸上吹来的风都是热的,我们就没有风扇,这就是我们的学校,说出去准会让人笑话的。”

“你别这样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我多带你到我们学校玩就是啦。你现在要在心中建立一个大学,日子不会因为你的埋怨而停下,平时闲着没事也可以和室友出去买东西,到处逛逛。”

“天气那么热,她们才不会和你随便出去呢,况且超市离我们学校挺远的,我自己又不知道上哪儿买,现在总觉得好无助,那个天天说喜欢我的人又不关心我。”

“我不是不关心你,我自己也无奈,平时无时无刻不在军训,像昨天下午,教官竟然让我们在四十三度的阳光下立正暴晒。火炉,我终于尝试了,有好几个学生倒下了,他们还不让你动一动。你说这样的生活,我的脑子里还能想什么,我们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偷懒又不至于被发现。”

说这话时,易筱故意撇着嘴瞪了我一眼,我自然不理会。

“我妈帮我挂蚊帐、整理床铺,临走时她流泪了,说我们的环境真的很不好,但又没办法。上火车时她默默地说如果我们再考高一点就不会这样了,我听到这话时眼泪唰唰地往下掉,我姐倒很坦然,他们上火车时我真想和他们一起回去。”

“那你以后别嫁了,一直留在你家,变成老姑婆。”

“好啊,只是我怕我妈不肯,毕竟她只有我们两个女儿。”她戳着我的鼻尖说。

“那我是不是也得留在家里,和你一样守活寡?”

“你不能娶其他人,只能一个人!”易筱说这些话,是因为无聊的缘故,我自然没大理会,这时想到的却是没有嫁人的易筱,在孤独中荒废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皱纹爬上了额头,且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这些毫无根据的荒唐念头实际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她是一个时时需要人疼着、宠着的女孩,倘若真是那样,易筱也不叫易筱了。想到这里,我暗自窃笑起来。

易筱看到我在笑,以为我在笑她说话的幼稚,这时向前面开满荷花的小池塘走去。我追上前,她又迈出步子一边走着一边说,“我们过几天要举行中秋晚会,我和易璐挑选了一个节目,你来不来看?”

“什么来不来?”

易筱以为我故意装作不明白才这样回答,因此稍稍有些不高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我愣了一会,跟在她的后面说,“我们中秋也有晚会,再说那天中午可能还要军训,怎么有时间来,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啦。”

她埋怨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来!”

“易筱,别随便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不是不来,而是没放假,来不了!况且倘若我来了,那么晚会结束后我要睡在哪?能和你挤在一块睡吗?”

易筱听完我的话后,停下脚步想了一会,不再向前走,且想到自己的无道理处,就抿着嘴唇低着头偷偷地笑了。我赶上前,伸出手想从后面抱住她,手还没触及她的腰,她就向前跑去了。

最后,我们两人都站在小池塘边上,看到开得满满一池塘的荷花,不约而同地笑着。

易筱蹲下身看着荷花,头也不转地说“你从武昌过来这边时有穿过长江大桥吧。”

“嗯,怎么啦?”我就她的身边蹲下。

“我听说,如果一对恋人携手走过长江大桥,那么,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长地久的。”

听到这,我呵呵地笑了,“长江大桥是长,步行走过可能要几十分钟吧,倘若……。” 本来我要说倘若按你那样推论,如果一对恋人携手攀上喜马拉雅山,那么,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高地厚了?但顾虑到易筱的感受,后面一句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我咽下去了。

“……”

易筱没有回答,好象想起了什么事,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池塘里紫色的荷花。

我蹲在她旁边,自言自语地说,“真不能理解你们女生每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荷花,说,“你们男生是不会知道我们女生在想什么的!”

我觉得她的回答很有趣,同时也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件事,就默默地说,“易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读高三的时候。”

“高三怎么啦?”

“有一天下午我去你家的事。那天你父母都不在,是易璐帮我开门的,她告诉我说你在三楼的房间里,当时我手里拿着书,轻手轻脚地踱到你的房间门口时,发现你的房门虚掩着。当时我以为你在休息,就侧着耳朵细听,但里面没有声音;我从门缝窥视,又看到床上没人。本来我想离去,但又觉得不甘心,就轻轻地推门进去,却看到了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情形。”

易筱以为我在说笑话逗她,面无表情地说,“什么情形?”

“我看到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干净洁白的地板上。那时侯的你,那种美啊,现在都很难形容,有一种静谧的孤单的少女的维美!那时我看到你穿着乳白色的寝衣静静地坐着,柔顺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双手环抱着小腿,下额靠在双膝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板。当时那种氛围啊,可惜我没有绘画天赋,就只能把书轻轻地放在你床上,双手从你身后搂过去。你吓了一跳,转过头望见是我后,叹息地说道,‘你还会想到我啊,我以为你只爱书本、只爱做题呢。’你知道那天我回去后,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有什么想法?”

“我回去就想,我这辈子也不会理解你们女生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事了,我们不会像你们那样,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眼睛呆呆地看着地板的!”

易筱似乎想起了这件事,又似乎不曾想起,只是单单觉得好笑,所取的方法便是低着头傻傻地笑。

“我搂着你之后呢,你记得吗?”

她摇摇头。

我也摇摇头,“我也忘了。”

“你没忘,你跟我说。”

“我真的忘了。”

“当真?”

“当真!”

“骗人是小狗。”

“没骗人你是小狗。”

“不,你不能说我,你骗人是小狗。”

“没骗人你是小狗。”我还是重复那句话。

可能是把易筱说急了,她趁我不备时,靠近我的右臂咬了一口。

我痛得叫了起来,“放开、放开!”

她松开口后瞪大眼睛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骂人!”

我哭笑不得地站起来看着她,“不知谁是小狗啊,还咬人。”

她站起身要来打我时,我跑开了。

“不玩了。我千里迢迢跑来看你,你竟然这样对我,以后我还敢来吗?”

听到我这些话,她站住了,“你怕啦?怕以后就不要乱说话,这次就放过你。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说着她向我走来,我伸出手去牵她的手,她挣开了,“这是我的学校,被同学看到了不好。”

“那我们之间保持一米的距离。”我赌气地走开她。

“呵呵,就知道你这样。”

吃完午饭我带她去超市买东西后就回校了,因为下午易筱她们还要军训。

随着中秋的临近,军训生活也即将走到尾声……

终于,中秋到了。农历八月十五是中秋月圆之日,圆圆的月儿,有圆圆的月饼……。远离家乡的我们没有感到离家的孤独,因为这天下午我们每个人在体育场上都收到了学校的礼物——两个月饼和两个苹果,一杯绿豆砂,况且晚上还有热闹的中秋晚会。

领了礼物后大家都并排坐在体育场的草坪上,夕阳的光芒照射下来,我们第一次感受到武汉的阳光竟能如此的温暖。

“晚上终于不用军训了,还有晚会!”林释啃着苹果凑过来说,“学校真有人文关怀啊!”

“你真贱,小农意识那么强,给你一点点你就满足了。”吴芃的话激起了我们的笑声。

“后天就不用军训啦!你怎么就先吃了?”说到不用军训,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发给你的你就吃呗,又没规定你不可以吃。”林释仍旧大口咬着。

“我不回去吃饭了,晚饭就吃月饼吧”。我摘下帽子,把月饼和苹果放进去。

“看你陶醉的。”

“这个同学,帽子戴上,没让你脱帽你脱什么帽!”我刚刚把帽子摘下,就传来教官的吼叫声。

我只好怯怯地戴上帽子,周围的人幸灾乐祸地笑了。

“我也不回去了,反正会饱就行了。”林释又拿出月饼来。

解散后,陆续有人回去吃饭,我和林释躺在草坪上享用着学校的馈赠。

天空越发黑暗,欢呼声此起彼伏。

晚会很快就要拉开帷幕了,场地上开始有人在走动。中秋晚会是以学院为单位的,是新生展现自己才华的第一个舞台,场面虽不大,却颇有生气。

有个女生牵着可爱的小狗狗在体育场的草坪上散步,小狗狗只有两个拳头大,的确很可爱,只是那个牵着狗狗的女生并没有长得那么可爱。小狗狗很活泼,到处乱跑,女生一直紧跟其后,总让人觉得不是女生牵着狗狗,而是狗狗牵着那个女生……

我从热闹的会场跑出来,躺在远处的草坪上,看着狗狗,望着女生;看着月儿,望着天空。

望着满天繁星,深邃广阔的苍穹深沉地掩盖着人类所不知的。宇宙之大,而人类所能触及到的又是如此之小。记得小时候,家住在县城的郊区,广阔的土地,夜晚有深沉的寂静,那里是动物的家园,安静的土地,正因为过于广阔,人们或许是为了追求心灵上的寄托,他们一般都相信天上必有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痛、没有泪、没有死亡、没有时间的世界。这个世界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奶奶临世前的一段时间里经常告诉我,她每天晚上睡觉时总能在梦中看到那个世界,奶奶说哪一天再告诉我她看到的那个世界里有什么。我当时在想,那个世界是否也像月球一样,有树、有石、凄清,寂静。

但终有一天,奶奶永远地睡去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之前。

在那以后我心里总有些种淡淡的遗憾,或是深深的自责。责怪自己以为往后的日子多的是,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时的奶奶已年过九十,对她来说,剩下的日子是屈指可数的,可那时的我并不能明了这个道理,以为天将永远蓝下去,奶奶也将永远活下去……

我双眼眨也不眨地静静看着,奶奶或许并不在地下,而在她以前的梦中“看到”过的那个世界里。

望着月儿,心里想到的却是家乡,家人现在应该在天台上,象其他人一样,桌子摆满水果灵纸在叩拜月儿吧。奶奶曾告诉我,月亮娘娘是不能用手指指的,如果不小心指了,就要跪在地上磕三次头,否则晚上睡觉时耳朵会被月亮娘娘割伤。记得小时候对月亮很是敬畏,也许是来自于大人的影响吧。

远处的欢呼声似乎更大了。晓南湖畔,有许多人在放烟花,多姿多彩、变幻无穷的烟花照耀着美丽肃穆的校园,细密而响亮的声音直冲深邃的广阔苍穹,和平时零星的声音不同,这声音敲在心底,多姿多彩的礼花在空中绽放,把夜空照得如花般美丽。

人的一生不也如烟花般吗?几乎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最精彩的时刻,最令人羡慕的青春年华,那正是烟花绽放的瞬间——灿烂、自然、美丽、短暂,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词来形容我们年轻的心情了。

烟花尽情地在空中绽放,映照着**的模拟法庭,映照着静谧的文波钟楼,映照着湖畔每一个陌生的面孔,或许他们都互不相识,但他们却有着相似的笑声,相同的心情。

毕业后参加工作的姐姐说过,走出校园后很难会笑得那么爽朗,因为她们无拘的笑容已经留给了曾经的大学,她们的学生年代已成为永远的回忆,如同少不更事的童年。

我望着夜空璀璨的烟花,心想:我们那些游离于现实之外的梦想又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欢喜和忧伤,记不清也道不明莫名而至,在我的心头潮起潮落,无法平静……。远处的会场,有人在唱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 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 我栖上了枝头

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上了青天

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是啊!难道我不正像是一只小小鸟吗?有梦,但又无法高飞……

躺在草坪上的我疲倦极了,听着远处缥缈的歌声,模模糊糊地记起了昨晚读姐姐的来信时心中隐隐约约的疼痛。其实,姐姐的隐衷我是懂得的,只是暂时还没能力为她分担。来信的结尾使我久久未能入眠:

收到我的信应该差不多在中秋前后吧,我明天给你汇生活费,妈说家里已给你汇了两千,四个月够用的了。上次你说只剩下一千五,一个月还不到呢。你要省着点,别乱花,大学里总有许多让你意外花钱的地方,还有要争取拿奖学金,不要把这些东西看得太淡,成绩好对以后找工作都是有帮助的,能力这问题有点虚,不要一味沉湎于社交而忘了学生的本分。爸最近去检查身体又多了个肝问题,家里没收入有那么多人要吃饭读书,不容易。

姐姐的信总让人感到忧愁,她毕业才一年,就从厦门到广州再到深圳,以前只觉得她会读书,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没想到毕业后的她会是如此坚强。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热泪盈眶。

不远处的歌声响彻整个体育场,远处的烟花照映着整个夜空。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 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我永远都找不到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 却飞呀飞不高

前几天,跑去学术报告厅听一位来自上海的教授的讲座,印象最深的是他说社会总要分出层次,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竞争,你必须努力,否则结局就是被压在社会的底层。

晓南湖畔的兰草如火如荼地争先竞放时,军训终于结束了。

在军训总结大会上,我和林释所在的连获得了优秀连队,那幅鲜红的锦旗被我们挂在寝室的墙壁上,这是我在大学获得的第一次嘉奖,虽然是团队的荣誉。

体育场有种伤感的气息在蔓延,女教官和可爱的女生抱头痛哭,真没想到平时威严的教官也有伤感的时候。男生追逐着男教官,逮住一个集体用尽全力往天空上抛,然后纷纷撒Y子跑掉,看着教官从空中摔下来,心里乐乐的,平时被斥责的压抑闷气终于可以合理释放了,分不清是捉弄,还是不舍。

可能吴芃玩得太过火,在他们教官的唆使下,吴芃被他的队友抛得老高,然后在空中做自由落体,“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草坪上,周围的同学幸灾乐祸地笑得格外灿烂。

体育场开始走人……

有的排,在体育场上和教官照全家福,满脸笑容。

当教官们排着队小跑着出体育场时,校园里弥漫了一层伤感的气息。草坪上被丢下的军训帽子静静地躺着,有人忘了拿走他的水杯,那印有校徽和军训纪念字幕的水杯。

回来的路上,看到刚上大四的师兄师姐在图书馆前拍毕业照,在这样一个有些清冷的上午,男生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光亮润泽,女孩则穿着她们心爱的短裙,打着薄薄的脂粉,一脸阳光明媚的样子。

快门按下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女生的眼中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她们也许不知道,这张相片将是她们最漂亮最妩媚最深刻动人最朴实无华的一张,这张照片也标志着她们四年的大学生活行将结束,在不远的未来,她们即将离开自己的母校,从女孩变为女人,从少女变成少妇。

这些美丽的女孩可能将不能像刚入校时穿着裙子打着阳伞,招摇地在九孔桥上穿行,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站在桥上,漫观白鹅在湖面嬉戏,鱼儿在水中穿梭,野猫在草丛玩耍。

一切的一切,将会成为她们远去的生活。

她们所能做的是努力生活,抑或说是努力生存,努力使自己过上不失尊严的生活。

照相结束后,男生哗地一声从椅子跳下来,女孩的脸颊,有泪滑过的痕迹。

感性的她们。

岁月的流逝改变着每个人,我们无法再回到从前,也将不再是昨日的我们,我们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余生最年轻的一天。时光依旧,我们只能任时光继续在我们的欢笑声中悄悄流过,继续地改变我们,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再再到……

这些青春洋溢的学子,他们即将挥手向度过了四年生活的母校作别时,他们是怎样的心情?司汤达的墓碑上刻着他的三句话:“写过,活过,爱过。”当他们要为自己四年大学悄无声息地逝去刻纪念碑文时又是否有勇气写下“活过,爱过”呢?

漫无边际的思绪随着天上的白云轻轻地飘荡,又有一个班的学生站上去合影。

我转身离去,回到寝室后,发现吴芃在整理包袱,他要回去了。

晚上,我把洗净晒干后的军训服装放在衣柜的最底层,尽管以后不再穿它。易筱打电话来说国庆可能要回去,还强调是易璐要回去的,她说,“易璐的态度很坚定,在电话里跟我妈说她想家想疯了。其实我的心里很清楚,她完全不是想家才要回去的,我问了邵远清,他也要回去,你现在知道我姐为什么说想家想疯了吧!”

我们还没上几天的课,学校又要放假了,军训和国庆假期差不多占去了一个月多。

由于林释和吴芃都是本省的,因此他们俩要回去,余溯然的女朋友在长沙读书,国庆时要来武汉玩,寝室将剩我一人。

明天他们就要走了,因此前个晚上都有说有笑的,关于为什么那么有缘报考这个学校,出于什么考虑等等,四个人中就数余溯然最高兴,因为他的女朋友明天要来武汉陪他。

余溯然平时生活很节俭,这次他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就花了一百多元,他说他们一到就睡,他的意思是说明天要早起肯定会累,她女朋友在火车上也一夜没睡,所以回到租房就要补睡回来,可我们并不愿这样理解。

“年轻人可不要太冲动啊。”吴芃打趣道。

“你们想到哪去了,我们不会的。”余溯然支支吾吾回答道。

“这话别说出口,会不会只有你们知道,想会不想会也是你们之间的事。”

“吴芃不行啊,话中带刺。” 余溯然本想站起身来,不料电话铃却响了。

我先跑过去,看了看显示频,转身对余溯然说,“是本市的号码,不是你女朋友的。”

电话正是易筱打来的,她说电话卡没钱了让我打过去,我跑到公寓外面的电话亭给她打电话,易筱说她们已经买了明晚的火车票,她想让我去火车送她,想到余溯然的事情,我心里有些不平衡,就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你要回去的,你就是小女生,想家嘛,不过我的室友好幸福啊,他的女朋友千里迢迢从长沙坐火车到武汉来陪他!”

“来陪她?”易筱似乎不相信,“那她女朋友住在哪?”

“学校周边有很多房子出租,价位不高,他已经租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还没结婚就……”易筱惊讶地说。

“咦,怎么不可以?他们又不干什么,目的单纯,你别把人家想得那样子!我觉得你的观念亟待改进,不要像丢了东西看谁都像贼一样。

“你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的话明显带有哭腔。

“好了,我没心情和你吵,别人在外面租房子你也有意见,我觉得奇怪!”

“我明天都要走啦,今天你却不给我好心情。”

我想给她买点东西让她在火车上吃,就早早结束谈话。

第二天,我提前两个小时坐上了开往武昌火车站的公车,其实从学校到火车站一般只需四十多分钟,车上大多是要回去的学生,我手扶着把手站着,旁边的对话此起彼伏。

“我们的外教很幽默的,他只有二十来岁。”一个穿粉红色吊带衣的女生努着嘴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们的外教啊,说出来你肯定会感到吃惊,他也只有二十来岁,和我们系的一个高年级女生谈恋爱,后来女生怀孕了,没想到那外教竟然跑了!唉,那个女生太傻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女生接着说。

“不会吧,怎么这么缺德?”

“就是这样,有人还说什么这就是崇洋媚外的结果,人啊,有时就是落井下石。”

“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她可能去做人流了,也只能这样,受伤的还是自己。”说到“人流”时,她故意压低声音不让周围的人听到,但我仍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她们都说要出国时,我好奇地掺和说:

“以后回来就是‘海归’了,女孩也这么拼的,我们男生感到压力挺大的。”

“你以为女孩容易啊,女孩不实现自我独立,以后只会受制于人,特别是经济上的独立,否则以后只能每天重复洗衣做饭拖地看孩子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这种工作有时还吃力不讨好。”回答的是穿粉红色吊带衣的女生,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变得很严肃。

“对,否则一辈子将逃不出做家庭主妇的命运。”旁边的一个女生附和着。

“那以后谁当你们老公谁就幸福啦,不用拼命地赚钱养家。”我打趣道。

“我们赚钱养的是我们的父母,老公才赚钱养家。”

“不会吧,家庭是双方共同的,哪有分得那么清楚的?”我感到面前这个女生有点世故老成。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男人连赚钱的看家本领都没有,谁还愿意嫁给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看身边这些女生,不再说话了。

国庆放假回去的人多,人流量大,又碰到下班高峰,一路上不断塞车,车上的说话声、催促声、叫骂声混杂在一起,当公车到站时,易筱的火车已经开走了,我一路生着闷气回到寝室已近八点,坐在椅子上,无意间望向窗外,才发现今晚的月光是如此之美,淡淡的、柔柔的,轻轻地泻在窗台上。不远处的草坪上洒满了柔和的月光,草坪有许多情侣肩靠肩坐着晒月光。

晚上躺在床上,想到的却是火车上的易筱,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易璐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想着想着,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自己和易筱坐在火车上,也不知火车将开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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