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刘彻亲自教导帝王术
简单的一顿饭后。
车队并未着急开拔。
此一时。
刘彻和刘易正在围炉煮茶。
一阵无关痛痒的闲聊之后，刘彻倒是直接掏出了那份汲黯的奏疏。
丢到刘易怀里道：
“你看看，可有想法？”
刘易不解展开。
看了一眼后，直接傻眼。
其他的还好说，落款‘汲黯奏上’，直接给刘易干懵。
“这是？”
少顷，刘易深吸数口气，满眼不解开口。
“我乃两相府门下，呈递陛下的奏疏，都得我先过目，提点意见。”
刘彻淡淡开口。
刘易：“……”
无语了！
这何止是陛下身侧近臣这么简单啊！
丞相薛泽？
御史大夫韩安国？
好像都不姓曹来着！
呃……
九卿之首的太常？
亦或是，管理皇帝一切私人事宜的少府？
倒是不知道刘彻朝的太常、少府是谁来着！
如是想着，刘易倒也没多问，而是研究起奏疏来。
左右无事，瞎聊聊呗。
反正自己说的，也不一定对，刘彻也不一定用。
看着刘易陷入沉思，刘彻倒也不急。
优哉游哉的呷着茶水。
良久。
刘易这才缓缓出口道：
“修葺河道需要三千万钱？”
“倒是不能要多少给多少啊！”
听着这话，刘彻不由眼神一亮。
抑制不住的欢喜。
没错！
作为一个掌权者，可不能被底下的人牵着鼻子走！
得有这种敢于否决的气魄！
哪怕事涉重大！
“不给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因此而导致河道疏浚不利吧？”
心中早有判断的刘彻，明显在刻意深入问题。
接着道：
“河道不疏浚，不清淤，势必会再有大水。”
“我大汉总不能年年起来赈灾吧？”
“百姓也受不了这等苦！”
“嗯！”
刘易点了点头道：
“确实！河道若是不能疏浚，百姓就得年年受苦。”
“可不能保证如今年这般处理及时。”
“一旦一个处理不好，必会民变，届时就因小失大了！”
刘彻颔首。
继续聆听。
满眼期待。
“可若是要多少给多少，倒是会给地方造成错觉，觉得陛下有求必应。”
“此等先例一开，以后地方必会不再想着先自行解决问题。”
“而是会无论事情大小，直接向朝廷开口。”
“呵呵！你这通分析，看似全是道理，实则全是废话。”
“你就给个痛快，是否该拨款！”
刘彻不由笑骂一句。
眼底却是难掩宽慰。
毕竟，利弊刘易都已看得清楚。
“拨款肯定是要拨的！但不能全拨！拨个一千万钱足矣！”
嗯？
一千万钱？
刘彻诧异了。
显然，这个数字跟他心中所想有着出入。
不由开口道：
“一千万钱显然不够！”
“眼下河东受灾最为严重，府库可没啥存续！”
“不是还有未被征发的流民嘛！完全可以让他们参与到疏浚清淤中去！”
刘易对答道：
“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的开支！”
“当然，如何让流民参与进来，就算朝廷有办法，也无需告诉地方。”
“总得地方自己动动脑子才对！”
刘彻点了点头。
愈发的满意。
同时也是开口道：
“想法不错，可困难重重啊！”
“别说地方无法动员流民参与治河，就算是朝堂上的那些大员。”
“恐怕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吧？”
“涉及民心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若是流民有着主动承担的觉悟，朝廷也就不用治民了！”
“当然不能让流民白干。”
刘易直接道：
“疏浚清淤的过程，必然会伴随公田荒地的开垦，以及草田变溉田。”
“这部分田地，对于朝廷而言，原本根本毫无用处。”
“而随着疏浚清淤后，倒是可以租借给流民。”
“当然，名为租借，实则赋税可以极低，甚至无需赋税。”
“这样一来，不就可以提高流民的积极性了吗？”
“可让他们极大热情的投入到河道疏浚清淤中去。”
刘彻颔首。
很是震惊。
更是无比的欣慰和赞许。
说实话，刘易说的他有的想到了，有的却没想到。
他自然知道，为何要假租，也就是赋税极低，甚至无需赋税。
其一，这些田地本就无用。
换言之，朝廷本就未从这些田地中，得到过一分钱一粒米。
所以，要不要赋税，对朝廷而言，根本没啥影响。
而对流民而言，那就大不同了。
刚经历了如此大灾，若是朝廷假租，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皇恩。
能大大刺激他们投身河道疏浚清淤的积极性。
其二，也是关键点。
眼下这些田地可都是贫土。
让流民开垦几年，朝廷再收回时，那就是沃土。
换言之，最终得大利的，还是朝廷。
此一时，刘彻不由笑言道：
“计策很是不错，远超我大汉朝堂上的某些重臣也！”
“不过。”
“倒也不全对！”
刘易一怔。
自己这可是张居正的经验，还能有不对？
不免不解道：
“有何不对？”
“假租确实能提高眼下流民的积极性。”
“可你有没有想过，假租多年后呢？流民还田朝廷时，他们会怎么想？”
刘彻一句话，刘易了然了。
自己终究太习惯于上帝视角，而忽略了眼下踏踏实实的实情。
假租几年，流民早已把这些田地当成自己的。
又岂会心甘情愿的还给朝廷？
届时只怕会怨怼朝廷强行霸占他们的田地！
“易儿，你得记住，你不能一味站在民的角度考虑问题。”
“你得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比如你是假租了，你可有想过，政令到了地方，他们会如此执行吗？”
“他们是否会阴奉阳违，从中再渔利？”
“这些你都得通盘考虑。”
刘彻慈爱道：
“当然，你已经做的很好。”
“倒是不急，以后随着你看的多，听得多，自会懂得越来越多。”
刘易颔首。
不得不说，不愧是彘叔啊！
全局的调度，通盘的考虑，确实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可。
甚看得多！
甚听的多！
老子也就跟你瞎掰扯掰扯。
老子可不想看得多，听得多！
“好了！”
刘彻一拍腿道：
“今日不走了！”
“随我在这渭水边，骊山中，随意转转可好？”
“成！”
刘易点了点头，跟上了刘彻的脚步。
反正长安在望，他也不急这一两天。
倒是能在骊山中转转，追忆追忆老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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