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魔力测验（5）——永恒之火

说也奇怪，银色藤蔓上，火在熊熊燃烧，那火焰却烟缠雾绕，被一种神秘弥漫的水汽所包裹，以致于没有一丝火的温度泄露。雪凝伸手握住藤蔓的一端，把它从虚空中拉出来。

藤蔓比最初显形的部分要长得多，仿佛一根银月之弧，另一端一直绵延在虚空的深处。当那长长的藤蔓被雪凝完全拉出的一刹那，银芒耀曳，如掣如电，银火和银雾纷飞四散，最终化为点点星光和水汽，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雪凝握在手里的，只剩下银色藤蔓本身，没有火气也没有水汽，上面有两瓣圆圆的叶子。雪凝手指轻握，施了一个变形术，将藤蔓的长度缩短，变成一条银色的缎带，两瓣叶子变成了蝴蝶结。她松开手，缎带从她的指缝间溜出去，悠悠忽忽地飘向茶几的方向，来到摆放在茶几上的扁平盒子上空时，缎带“嗖”地扑下去，三下五除二，将那盒子像捆礼盒那样包扎起来，还自动扭了几扭，好让蝴蝶结处在盒子的最上方。

屋子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雪凝是在默默松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她实在不会什么非战斗型的魔法，刚才，她是召唤出了一种用于束缚和燃烧的藤蔓武器，再硬生生地同时施展水系魔法，把它上面火系的破坏力量抵消掉，剩下光秃秃的藤蔓，她给藤蔓变个形，变成无害的缎带模样，命令它像捆敌人一样去捆那只小盒子——本质上仍然是束缚术的使用，只不过伪装成礼盒包装的效果。实际上，倘若现在有谁试图去解开那只色卡盒子上的“包装缎带”，她就会瞬间穿帮——那种束缚藤蔓可是能捆得一头龙都无法动弹的，用这样的“包装缎带”包扎礼盒，简直是存心让收礼人打不开。

雪凝提醒自己，一定要在理查摩尔副司长离开前，把色卡盒子上的“缎带”解除掉。

不管怎么说，现在理查摩尔副司长没理由说她不会施魔法了吧？

这时她发现，理查摩尔副司长（以及莎莎）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处于呆滞状态。

“我……”

“啊，”理查摩尔副司长像是猛地回神，敲了敲额头，“所以，这是你所认为的‘简单的小魔法’？我敢说你不用魔法增辐器也可以施展很多魔法，对不对？”

雪凝点点头。

理查摩尔副司长和莎莎对视一眼。

莎莎忽然问：“‘雪凝’是你的法师名，不是初名吧？”

“哈？不，我没有经过魔法师的洗礼，没有法师名。”——这是实话。雪凝来魔法宇宙的唯一目的是对付阿克米，不可能去花时间精力考魔法师“执照”。而法师名，是必须经过一系列正式的官方程序，才能拥有的。

理查摩尔副司长和莎莎的眉毛步调一致地竖上了天。

“我的天！”理查摩尔副司长大声叫起来，“你们东方的戎台和祀台是吃干饭的吗？虽然按常识来说，15岁的年纪授予魔法师称号太早，但魔法师的称号应该根据能力而定，而不是年龄！我们西方可要开明得多，11岁的小孩我们都授予过魔法师称号！你刚才表现出来的法力水平，简直已经……”他打住话头，瞅瞅茶几上被银色缎带包裹、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的色卡盒子，“嗯，现在的问题是，不知什么缘故，色卡测试对你无效。我们得换种方法对你进行魔力测验。”

“我说，”莎莎在旁开口，“还需要测验吗？”

理查摩尔副司长瞧向她。

莎莎戳戳色卡盒子上的“包装缎带”：“刚才我们都瞧见了，雪凝空手变出了这个。这种坚硬的质地和银色的光泽，显然是金色魔法的作用；过程中的火焰，是红色魔法；水汽，是蓝色魔法。还有藤蔓……绿色魔法。雪凝至少在这四系魔法上天赋深厚。就算我们暂时无法测出她魔法属性的精确值，但光凭她刚才这个法术所体现出来的四系魔法力量，西岛的名校她几乎都可以上。甚至约赛因的雪矢冰痕学院她也有资格去——刚才她虽然没有直接使用冰系魔法，但她的蓝色魔法足以克制住永恒之火的热度——”

“永恒之火？”理查摩尔副司长打断她，失声道。

“藤蔓上的那个火焰，”莎莎慢慢转向雪凝，目光灼灼，“是永恒之火，对吧？虽然我以前只见过一次，这一次你还用水系魔法把火焰的温度完全压住了，但那独一无二的星辰一样的银色亮度，绝对错不了。”

雪凝愣在那里：“那个火……嗯……那个火如果不加克制，会非常厉害。”当然非常厉害，在未来大战里，连阿克米都不敢正面去扛这银色的火焰。事实上，不是厉害到足以对付阿克米的东西，雪凝也不会去学啊！不过，她有点意外，莎莎居然认得永恒之火。事实上，她对这种银色火焰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有信心不会造成任何失控和危险，所以她刚才才敢在这里把那条银藤召唤出来。

理查摩尔副司长感到自己喉咙发干：“可是，永恒之火可以被单个人召唤出来吗？有记载的召唤成功永恒之火的案例，至少是‘圣圈’的人数，也就是8个人，而且都是火系的大法师。”

雪凝听得一怔一怔的。她意识到：刚才自己施展的“简单的小魔法”，很可能过头了。问题是，她对于普通人能够施展的魔法是什么程度，缺乏概念……

瞧着雪凝比他们还困惑的神情，莎莎“噗哧”乐了，替她打圆场：“都说东方的魔法神秘，咱们今天算是见识了。”

理查摩尔副司长捏着下巴，兴趣大增：“若真是永恒之火，我好奇的是：雪凝你刚才施的是什么样的水系魔法，居然能把永恒之火的热量控制住？”

雪凝张了张口：“……一种控制魔火比较有效的蓝色魔法。我们那里管它叫‘沧澜之霾’。”雪凝希望自己的脸颊别发烫。“沧澜之霾”这名字是她即兴瞎编的，说实话，许多魔法她用了就用了，哪去管叫什么名字？有些法术还是她胡折腾自创出来的，而她没有给自己发明的法术起名字的习惯。

理查摩尔副司长大为赞叹：“那你若是愿意进雪矢冰痕学院，我相信，就算是顽固得比石头还硬的约赛因人，也会欢迎你的。”

“司长，我想进圣罗约学院。”雪凝举手。

“这个嘛。”理查摩尔副司长摸着八字胡，“……说起来，既然是魔力测验，就要测完整。刚你才施展的迷人法术，体现了四系魔法，但没有体现黄色魔法的地方。雪凝，你的黄色魔法怎么样？”

“黄色——土系魔法？”

“没错。”理查摩尔副司长双手合在一起，“虽然以你其他四系魔力的水平，完全够格，但是作为测验，我还得了解全面。况且，”他朝莎莎的方向眨眨眼，“瑟莎丝娅所在的山行团，就是一个土系魔法精英荟萃的队伍，瑟莎丝娅一定也会想知道你的黄色魔法怎么样。”

莎莎掩口大笑：“是啊，雪凝，你刚才施展了那么令人惊喜的四系综合法术，偏偏没有黄色魔法，我可是很惆怅呢。”

雪凝赧然。的确，夜芒台的山行团，是夜芒台的五大特别行动团中，代表土系魔法力量的行动团。团员前额的杏黄发带，就是土系魔法的象征。这大约也是最初夜芒台选择山行团来雾山搜索她的原因。（雪凝暗忖：“如果我来地星的时候不是掉在山上，而是掉在海里，夜芒台大概会派浪行团来找我？”）

说起黄色魔法，也就是土系魔法，雪凝并不陌生，因为在未来大战里用得还蛮多的，比如让山崩地陷、岩碎石裂、墙倾坝摧之类的。毕竟，黄色的魔法和红色、金色的魔法都属于破坏性偏强的法系，在战争中尤其实用。只是，在这间整洁局促的小屋子里，她怎么施展黄色的魔法？让屋子倒塌把大家埋掉吗？

当然，雪凝也知道，黄色魔法除了破坏，在建设上也比较擅长，好多大建筑师都是黄色魔法的专家。不过，雪凝对建设型的黄色魔法一窍不通，毕竟，在打败阿克米之前，建设再美好的建筑，也会成为战火中的炮灰。

理查摩尔副司长搓着双手，笑着朝莎莎转头：“黄色魔法的测验，不如就让你这位黄色魔法专家来？”

“我来？好呀。”莎莎语调轻快，在沙发上坐直。她将戴着五环指戒的右手轻轻一挥，一道黄光闪过，茶几上变出了一只黄褐色的陶瓷茶杯。她瞧向雪凝，指指茶杯：“陶瓷属于土的质地，你就以这只杯子为基础，施展一个你会的黄色魔法好了。”

“好的。”雪凝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灵活的题目的话，那她会的那点黄色魔法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下一秒，那只黄褐色的陶瓷茶杯化为点点细沙，簌簌纷扬。再下一秒，连细沙也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抹掉一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雪凝抬眼瞧她的考官们。

两位考官也在望她。

雪凝略有点不自在。因为无论是莎莎，还是理查摩尔副司长，他们脸上前一刻的轻松表情都不见踪影，两人都以一种比看见她使出“银藤包装带”还要震惊的神情，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又怎么了？雪凝一头雾水。这回她只是施了一个非常小的法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