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约赛因喝法（2）——阿克米要干吗

阿克米将视线从雪凝脸上移开。若他有什么心理活动，至少他没有体现在神色上。

“曼兹嫌蜜少，你们嫌不嫌？”阿克米问。

“实话还是奉承话？”加雷思问。

阿克米漂亮的眼睛翻了翻。

一直不多话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笑了。

“我想起来一种愫愫花蜜的喝法，是约赛因人发明的。”阿克米探手摘下花盆里那朵蜜液倒空的喜之蜜花盏，现在，它就是一朵普通的花儿，花瓣如薄雪，躺在阿克米伸展开的手心。

“约赛因的人喝法？你不会是指——”曼兹瞅瞅他掌心的花，又瞅瞅他，“你打算把剩下的这些蜜重新用花盛起来打包寄走，请人放去约赛因的寒冰矿脉里冰镇起来？”

阿克米眼角抽动：“当我没说。”

“哈哈哈。”宁古斯塔夫和加雷思捶桌。

“别啊。”曼兹拉住阿克米，“我听说，约赛因人会把愫愫花蜜跟花瓣一起在寒冰矿脉里冰镇上一年，令寒冰矿的冰吸饱花蜜的口味和质感，这样再融化开的时候，蜜液加上冰水，份量增加多倍，口味也不会有太大折扣，据说还有别样的风味。”

宁古斯塔夫揉太阳穴：“这话是没错。可可可……哎唷笑死我了——曼兹，你应该把脑袋打包一下寄去约赛因，冰镇一年后取出来，说不定还聪明点。”

曼兹没好气地瞪他。加雷思开口提醒，却也收不住笑：“曼兹，你讲的那种喝法需要等一年时间，我们这节课还有多少分钟结束？阿克米会出这样的蠢主意吗？”

曼兹不服气：“可是还有其他的约赛因喝法吗？”

阿克米右手摁向桌面，八人面前的琉璃杯盏迸发出八道玉色的魔光，把大家吓了一跳。阿克米一言不发，右手仍然按在桌上，魔光旋绕，每个人面前的琉璃杯叮叮晃动，仿佛有那么一刹那，所有琉璃杯都融解在了魔法的光影中，但下一瞬，杯子又在光华中一一凝现——不再是小小的三毫升杯，而是一盏盏高级酒会上那样的大高脚杯，足以倒进三分之一瓶葡萄酒的那种。

大家眼眶放大三圈，诧异地瞅阿克米，不明白每个人统共只剩那么点花蜜，搞这么大个杯子干吗？宁古斯塔夫把高脚杯端起来晃晃，里面原先所剩的不足2毫升的琥珀色花蜜，被这么一晃，几乎全挂在了杯壁上，仿佛端了个空杯子。

“阿克米生气了。”宁古斯塔夫用夸张的小声音说，“这下我们谁也喝不成，舔杯子吧。”

阿克米右手仍摁在桌上，左手捡起一块橡皮丢他脑袋：“别打岔。”

“嘿！”雪凝说，“那是我的橡皮！”

阿克米仿佛没听见。

他绝对是报复！雪凝心想。报复我刚才故意不听他的。

唉，我得去捡橡皮……

“雪凝你钻到桌子下面干吗？”瑞雅好奇地问。

“捡橡皮。

“用召来咒就可以了呀？”

“唔、唔……”雪凝发出含糊的小声音，灰头土脸地从桌下钻上来，举着橡皮。——真相是：她压根不会日常召唤小法术！想当年——呃不，是想未来——在宇宙大战中，你让雪凝召来个星辰出来当炸弹没问题，但召来几米开外的脆弱的小东西安然无恙地飞到她手中，她却毫不擅长——因为星空级别的大战里基本用不到这样细微的小法术。

这也是雪凝对于家常实用小魔法完全是个小白的原因。

雪凝从布丁老师给的拉线袋里取出一张小纸巾，把橡皮擦干净，这动作又引来八方好奇的围观，雪凝仿佛听到每个人的眼神在问：“为何不用灰尘去除咒？”——真相当然是她哪里会灰尘去除咒唷？

雪凝脸好红。没想到杰西卡为她解了围：

“雪凝你真可爱。”杰西卡说，“我妈总说我，什么事情都用魔法，动手能力退化，迟早变成大懒虫。像你这样小事情亲力亲为，大事情用魔法，才是好习惯。”

“是呢是呢。”瑞雅和奈菲立刻点头。男生们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表示可敬可学习。

雪凝泪流满面。杰西卡真是个好人……

雪凝把橡皮安全地放进笔袋里。这时她发觉左颊不断地擦过一缕缕清新湿润的气流。“叮铃，叮铃……”气流带着这样的细微音律，在耳畔振动轻响。

雪凝一下子愣住了，刷地朝左边扭头。这声音……

阿克米右手仍按在桌面上，长长的睫羽如丹青画笔勾勒的幽帘，半掩在星眸上。越来越多的气流在他的右手上方盘旋振动，发出那种若有似无的“叮铃……”声。

不会吧，他……

雪凝屏息僵在那里。好一阵之后，却没等到什么动静，她疑惑地定睛瞅去，这才发现阿克米的眼神并没有焦距，他好像在专注地倾听什么，又好像在放空发呆。

雪凝转头去瞧其他同学。宁古斯塔夫在阿克米丢了他一橡皮叫他“别打岔”之后，乖乖地不讲话了。其他人也不讲话。大家似乎都认为阿克米这是在凝神做什么，于是都安静地等待。

雪凝又转回头。

不对……她盯着阿克米右手上方。气流越聚越多，越聚越汹涌，可仅仅是在维持某个频率打转振动。这么下去的话……

雪凝想起加雷思提过几次的阿克米经常突然走神的事。

不会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走神了？手上还盘着这么个聚了一大半的——

“阿克米。”雪凝开口。

没有回答。

宁古斯塔夫急急朝她摆手，用口型说：“别打岔呀雪凝同学！”

你家老大在发呆啊！必须打岔！

“阿克米！”雪凝提高音量，“你如果是在凝聚水汽做冰之晶的话，再过十五秒钟水汽漩涡的内聚就要过冰凝临界点了！”

阿克米还是没有声音。

其他同学张大了口看雪凝。

“你说阿克米在做啥？”加雷思嗓音有些变调。

“冰之晶？”宁古斯塔夫将这个词吐得像火星语。

“开开什么玩笑？”曼兹舌头打结，“冰之晶那玩艺手工可以做？”

瑞雅也瞪大了眼睛：“我听说冰之晶是约赛因的寒冰矿脉里才出产的冰系魔法珍宝？”

雪凝却来不及回答他们，她有些急了：“阿克米！过冰凝临界点不控制能量的话可能会爆——”

空气陡地一冷，仿佛气温骤然低了十度。大家搂着胳膊张着嘴望向阿克米。他的手已从桌上抬了起来，掌心上赫然盘旋着一个雪花纷飞的漩涡。漩涡中心，八片不知何时从花杯分离开的洁白的愫愫花瓣随着飞雪呼啸飘转，载沉载浮。

“你怎么知道我在凝聚冰之晶？”阿克米的声音像骤降的气温一样寒冷。

雪凝睫毛眨了几眨。

“因为我见……人做过。”

“谁？”

你。雪凝心想。“讲出来你也不认识。”她别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