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火了（1）——数学课的前奏曲

星期二一早，瑞雅走进N馆的数学课教室时，站在门口困惑地将目光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直到后面的人请她让一让，她才迈步进去。

她四下寻找她的新朋友甘雪凝的脸，没找到；再找甘雪凝或许放在某张课桌上的书包，也没找到。

咦？雪凝还没来吗？

瑞雅抱着书包，站在课桌间的过道中央。

雪凝不是一向都很早来教室的吗？

瑞雅不是个急脾气，经常踏着上课铃进教室，所以常常只有教室前排的座位剩下给她。自从和甘雪凝相熟之后，雪凝有早到的习惯，顺手会在后排给她占个座。而今天，后排此时已几乎坐满人，却不见雪凝的踪影，她只好在中间靠左的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奈菲和杰西卡来得比她还晚，一溜小跑，在瑞雅的前一排坐下。

眼见还有一分钟就要打预备铃，雪凝仍未出现。

金毛的奈菲和棕榈色辫子的杰西卡同时向后刷刷转头，和瑞雅面面相觑。

“雪凝今天不会睡过头了吧？”

“或者在N馆里迷路了？”

正说着，单肩背着书包的甘雪凝从前门探头出现，三个姑娘松了口气。

只见雪凝转着脑袋朝教室里仔细地望了望。

瑞雅旁边留有一个空位子，正要挥手招呼，雪凝迈步滑进教室第一排，坐到了第一排正当中、老师讲台眼皮子底下的那个座儿。

瑞雅纳闷：“咦她今天怎么会坐那里？是不是没看到我们？”

奈菲同纳闷：“她以前都是能坐多远坐多远的吧？”

杰西卡纳闷了一小会，恍然大悟：“雪凝一定是非常喜欢数学课，或者非常喜欢庞恩老师的教学风格，所以坐那里？”

三人感到有理，各自埋头摆放文具。

一阵凉飕飕的风从她们右边的过道里快速刮过。

她们下意识地抬眼——然后发现全教室的人都在抬眼，有的还伸长了脖子。

——刚刚刮过的那阵风，赫然是阿克米，他好像是从原先教室后排那谁也不敢打扰的角落座位起身，书包背在肩上，朝教室前方走去。

就连已来到讲台正打开教案的庞恩老师也抬起眼来，以为阿克米是不是过来跟他讲什么事，却见阿克米走进他眼皮下方的第一排座位，把书包塞进桌斗，然后坐下。

庞恩老师眨眼，又眨眼，又大又黑的眼睛里闪过好一丝困惑。

庞恩老师是一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年轻男老师。而在他于圣罗约学院教书的这几年间，他还从来没见阿克米这位明星又低调的学生坐到过课堂上这么显眼的位置来。

事实上，这么显眼又靠近老师的“危险”位置，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很少有学生坐。而今天却一连坐了俩人？他的目光落向阿克米右手边的那位女孩儿身上：这是帕特莲娜校长和他提起过的那位东方转学生。

只见小姑娘的双手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悬浮在距离桌面几英寸的地方，好像顺书顺了一半被闪电击中定格似的。

五秒钟后，只见雪凝双手“啪”地落回桌面，起立、拎书包、向右转离开座位一气呵成。

“哎呀！”她被书包带子拽了回来。

阿克米松开拽她书包带子的手。

雪凝再一次站起身，提起书包，右转舵。

“砰！”她又被书包带子拽得跌回座位上。

阿克米松开拽她书包带子的手。

上课铃打响。

除了回荡在N馆的白石墙壁间的响亮清鸣的铃声，全教室诡异地安静，就连庞恩老师都忘了开始讲课。每个人都瞧着第一排那十分显眼的位置的两个人，脑子里一片陀螺飞翔。

上课铃响了，雪凝当然不好再离开换座位，否则那就是藐视老师了。

但她十分不理解阿克米的行为。今天她特意晚来教室，就是为了避开宁古斯塔夫他们一伙附近，并且决定要离阿克米的位置越远越好，这样一打下课铃她就有充分的时间快速走掉。她完全没预料到阿克米居然会离开他后排习惯的座位，直接坐到前面这么傻的地方来。

“有什么事吗？”雪凝两手都握成小拳头放在桌上。

“你知道我有什么事。”

全班人都在竖耳朵、掉下巴。

庞恩老师没掉下巴，但他也在竖耳朵。

既然老师都没开始讲课，教室里又这么难得地安静，尽管雪凝把声音压得很小，她周围的人依然听得见。

“那个不是已经说好不行了吗。”雪凝眉心皱得紧紧的，“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了吧？”

“我没说‘不行’。”

“你不讲理。”

“现在是上课时间。下课说。”

“既然下课说，我先坐到别处去，你不要再拉我的书包带子。”

“是吗，还是你打算一下课就跑？”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

“……”

“你没回临时医务室。”

“怎么可能。你哪只眼睛瞧见的？”

“两只眼睛都瞧见。我在米娜护士长那里等到11点。”

“咣当！”“咣当！”“咣当！”全班椅子陆续倒了一地。

没倒地的人拼命掏耳朵：“这是阿克米？阿克米本尊？还是谁伪装成了阿克米的样子在这里刷新大家耳朵的认知吗？”

“哦阿德敏在上！”加雷思正从地上爬起来，“阿克米做事真执着！”

他的四周顿时围过来一拨脑袋，里三层外三层，想从他的口里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克米，怎么会去等女孩子，还等上几小时？

阿克米适时转身，朝加雷思的方向瞪了一眼。

加雷思小声嘀咕：“我知道你‘神耳’，我不会说的。”晓得阿克米肯定听得见。

阿克米转回身，继续瞪雪凝。

“为什么庞恩老师还没有开始讲课？”雪凝半是为岔话题，半是由衷纳闷。

庞恩老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清嗓子：“今天的课，我们将继续讲解二元一次方程——”

雪凝猜测西岛对自然科学类的教育重视度有限，15岁的学生，数学居然才学到二元一次方程。果然科学文明不发达，对基础科学的发展有反作用？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雪凝油然而生的好奇，这节数学课上，庞恩老师问了雪凝不止10个问题。一开始他问的问题不难，显然并不存有刁难她的意味。但随着雪凝对每道题都几乎是一张口就报答案，他越来越有兴致继续再问她个问题。

雪凝心烦意乱，只想把老师的问题尽快回答掉，好有点安静的时间思考下课后怎么应付阿克米，再说二元一次方程这样的知识，若在地球上的中国，是初一就学过的，她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回答得正确应该也不会引起注意，所以老师问一个，她答一个，因为心急还答得特别快。

而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则早已仿佛进入了异次元：就算那些提问大家亦能解出，但总需要一张草稿纸、一支笔，以及一些计算时间吧？而雪凝回答那些问题，没用草稿纸、没用笔，老师的问题刚在黑板上写好，她就报出了方程式的列法，顺带报出了X和Y的值，字与字之间一秒的停顿也没有！

这种事情，他们此前只在阿克米身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