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蘑菇、豆梗和商店广场（2）——布丁老师的商店广场入口+蘑菇房子

快要走到“独角天魔”奥·黎·曼大嘴尽头的火焰边界时，雪凝想到以后自己拥有入口，大概就永远见不到这恢宏的龙骨了，忍不住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见布丁老师没有阻止，她小心地摸了一摸巨龙的最后一颗龙牙。

在未来大战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轮回里，她曾经见过一头额生独角的巨龙，清楚这种龙有多罕见。那头龙和这位奥·黎·曼，不知有没有血缘关系呢？

她的手在奥·黎·曼的龙牙上轻轻抚触，视线情不自禁地穿过龙牙，穿透火焰，穿越时光的轮回，落在宛如经过冰河刻蚀的记忆深处。

哪怕亲眼见过诸天破灭、轮回几度……哪怕关于未来的记忆早已被末日战场的血海染作幽红，在她回忆的深处，依然有零星的清澈水面，倒映着一些难以磨灭的东西。

比如：龙。

额生独角的巨龙。

雪凝缓缓地仰起脖子。

——和它多像啊！

奥·黎·曼氢焰般灼蓝的火焰双眸高悬上空，仿佛与另一双来自未来、来自宇宙尽头的龙火之眸重叠——亦是这样的蓝火之瞳，亦是这样优美如独角兽的颀长额角。那是深刻在雪凝记忆里的、她见过的最美的龙之一，全身的龙鳞洁白无双，优雅无瑕，浑然无疵，踏破诸天黑暗浑噩，优雅孑然而来，犹如人间的第一场新雪。

又或是，末世的最后一缕霞光。

雪凝的眼睛刺痛。

白光一闪，火焰消失，她的双脚穿过入口，落在一片青草丛中。

“丫头，你怎么啦？眼睛被火熏出眼泪了？”

雪凝抬手拭去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水珠。

“……奥·黎·曼，是一头白龙吗？”她轻轻地问。

布丁老师愣了好一会儿。

“……是。你怎么知道的？看过关于奥·黎·曼的传说？”

雪凝含糊地应了一声。

布丁老师静静地注视了她好一会，直到雪凝偷偷擦干脸颊上的湿痕，将脑袋转来转去打量商店广场。

有那么几眨眼的功夫，雪凝以为自己是不是被哆啦A梦的缩小灯缩小了，或者来到了巨人王国？

眼前的是一片大到难以想像的、紧邻湖畔的芳草地，上面东一个西一个，长着稀稀拉拉、像房子那么大的巨型蘑菇和大豆梗！跑近一瞧，大蘑菇们居然真是被当成房子使用的，只见不同的蘑菇伞帽下，分别挂着“白蘑5号文具商店”、“牛肝菌2号裁缝铺子”、“橙盖鹅膏伞1号茶亭”、“玛丽红菇66号书报亭”……等等等等的招牌。

布丁老师首先领雪凝走进“白蘑5号文具商店”。这座蘑菇房子里，摆满了一排排螺旋形的文具货架，一只耳朵圆圆短短、像兔子又像松鼠的棕毛小动物正在货架间蹿来跳去，把一支支铅笔堆放到架子上。

“这是鼠兔，”布丁老师低头向她介绍，“一种喜欢生活在草原上的小动物，是外来物种。之前有学生养这种动物当宠物，它们繁殖太快，被学生偷偷放生出来，溜进了学校的草地，这里没有它们的猛兽天敌，导致鼠兔泛滥，草地上到处是它们挖的地洞。校长不忍心把它们杀灭，就请擅长精怪奇术的游方魔法师把它们训练成了校内商店的店员，反倒一举两得，给学校省去了大笔雇请校工的费用。”

雪凝盯着忙乎的小鼠兔，眼界大开。可惜这里不是地球，没有手机，否则真想拍段秒拍视频。

满店琳琅满目的文具也瞧得她眼花缭乱。她拿起一盒“风声牌”枫叶书笺，正要端详，鼠兔店员的脑袋从货架的空隙间冒出来：“买这个干吗，秋天去森林里捡，枫叶多得是。”

雪凝微吃一惊（居然会讲话的？）：“……谢谢提醒。”她放下枫叶书笺，拿起一只笔袋。已经蹿到货架顶层的鼠兔店员朝下探头：“不是急用就别在这里买这个，出校门左转金喇叭村店里的货比这个漂亮，也比这个便宜”。

布丁老师眼瞧雪凝不知所措的模样，哈哈笑：“让鼠兔当店员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做起生意来把自己卖了还帮顾客数钱那种。”

这样的店家倒是顾客的福音啊！雪凝哭笑不得。最终，她还是挑选了一只笔袋（毕竟是必备文具）、一盒枫叶书笺（等秋天枫叶红了得等到什么时候？地星的一个季节可是将近15个月的，现在才春天啊）、10支水笔、3支铅笔、尺子、一摞笔记本，并根据布丁老师的建议，特意买了一本沉甸甸的、每一页纸张都是石板、足有砖头那么厚的作业本（“有一门课的作业，最好用这本石头本子写。”布丁老师再三叮嘱，“如果你不希望作业在批改过程中出意外的话。”）。

他们来到店门口的收银台，布丁老师朝在货架上忙活的鼠兔店员招手：“来，耿直boy，帮我们结账。”

“我是耿直girl。”鼠兔店员蹦跳到收银台上，把雪凝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一只大篮子里，推来一只贴有“自动计算喷雾剂”标签的小喷壶，对准篮子“叭叽”挤按出一蓬酡红色的喷雾。喷雾立即笼罩到篮子里所有的商品上，两秒钟后，雾气滴溜溜地旋转，凝聚出玫瑰色云朵般的字符：“16Ag6Cu”。

“16克银币，6克铜币。”鼠兔店员报价，“铅笔要不要削？削铅笔免费。”

“帮我削一根吧。”

“好的。”鼠兔店员伸出绒球球的小爪子，捧住一支铅笔，门牙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就把笔芯刨得尖尖的，堪称活体削笔器。

雪凝瞧得目不转睛。布丁老师旁白：“啮齿动物的门牙优势。”

雪凝取出钱袋。这是莎莎在夜虚静域里交给她的，里面的一袋子钱币是夜芒台为了她在现世的身份，友情提供的零花钱。雪凝暗暗把这些资助都记在了将来需要还钱的账本上。她数出大大小小的三枚银币、两枚铜币付了款，鼠兔店员把削好的铅笔与雪凝买的其他文具放在一起，装进一只通草编的袋子里，双爪握在胸前，鞠了一躬：“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雪凝接过袋子，踏出店门，心情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

“真是好可爱的店员呀！”她抱着通草袋子，忍不住感慨，“会说话的鼠兔！算是鼠兔精吗？”

“是初等的鼠兔精，会讲话，有一定灵智，但不像高等精怪那样有魔法能力。成精的动物寿命比普通动物长，圣罗约商店广场上的鼠兔们对现在的生活颇为满意。”

“人和动物和谐共处最好了。”雪凝由衷地说，嗅着空气里青草的芬芳。

布丁老师点了一下头：“这是帕特莲娜校长的理念。”

接下来，他们去“白蘑6号魔法箱包作坊”买了一只魔法双肩书包，书包的内部结构是基于莫比乌斯环扩张原理缝制的，可以盛放双倍容量的东西。随后一路去了“香菇8号书城”、“绿色粉褶菌1号魔植屋”……布丁老师效率超高，以精确制导的速度，很快带雪凝将学期用品采购得整整齐齐。

路过湖畔的“橙盖鹅膏伞1号茶亭”时，布丁老师为雪凝点了杯热巧克力（这里不卖布利赫的火吻），给自己点了杯叫“冰镇血根草”的血红色饮料。雪凝瞧见那杯饮料里有冰块，吃了一惊：

“阿布老师，现在天气还比较冷，喝冰饮对身体不好哦。”

布丁老师大手一挥：“我是火炉胃，零下六十度喝冰的也没关系。”

“老师您是火魔法师吗？”

“这个啊。”布丁老师咔嚓咔嚓嚼冰块，“怎么讲呢，我更喜欢教体育。”他侧身倚在茶亭的蘑菇伞柄上，明亮的阳光像漩涡一样围着他打转，将他金色的垂肩发辫照耀得愈发羽光夺目。

“说起来，”布丁老师指指周围，“大概是空间阻断的缘故吧，这片商店广场所在的大草地是圣罗约现在唯一没被花蝎子搔扰的草场。平时你们买东西、野炊聚餐，都可以到这边来。至于报刊亭和茶亭，这里有，宿舍塔和餐厅附近也有。”

雪凝一边喝着暖洋洋的热巧克力，一边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湖风。丽日高悬于皑皑云端，百顷湖波浩瀚。从茶亭的方位远眺，一直可以望见湖天一线处，硕大的莲叶碧影扶苏，与近处的草岸蓊蔚相映，再加上错落有致的巨蘑菇和大豆梗，真是一处童话般令人心旷神怡的所在。

说到大豆梗，雪凝自迈进广场以来，就在好奇地打量它们。

事实上，一见到这些豆梗的模样，她便明白了此前一直没想通的一件事：为何阿克米能“在豌豆上看书”？——恐怕不是他有啥本事把自己缩小到蚜虫精大小，而是……豆子太大了！

——在这片商店广场的大草地上，最显眼的地标除了房子般大的蘑菇，就是大象般粗的一棵棵豆梗了。这些豆梗巨大的茎蔓上生着深绿的叶片，有的高有的矮，矮豆梗从一人多高到几层楼高不等，顶端光秃秃，仿佛被巨大的刀片剃过头似的；高豆梗则高得不可思议，豆茎一直扎进了云里，不知尽头。

“阿布老师，草地上的蘑菇可以开商店，大豆梗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