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心里略带疑虑，挎刀随刘贤走进帅帐，随行的张二等亲卫，则把守在中军帅帐之外。
偌大的帅帐，独刘贤和黄忠二人，很安静。
黄忠挎刀而立，眉头微皱，看着打量帅帐摆设的刘贤，心里不免揣摩，刘贤方才所言要商榷的事务究竟是什么。
对刘贤的信任，让黄忠很纠结，但是让他选择投效，却总感觉哪里还差一点。
倒不是黄忠端架子什么，实则是荆州前途扑朔迷离，天下将因曹操之死大乱，纵使是黄忠也很难看透时局。
黄忠年岁已经不小了，对拜主之事，很是谨慎。
“汉升，你对当前荆州乱局，是怎样看的？”
刘贤卸下佩刀，看向思绪不定的黄忠，笑道：“汉升觉得贤能否一统荆南，抵御曹刘孙三方势力？”
“呃”
刘贤开门见山的询问，让黄忠一愣，其实对这些想法，早在零陵郡时，黄忠就一直在心里思虑。
当初暂留零陵郡，选择在天策府为将，刘贤表现得太热情了，以至于让黄忠根本无法拒绝。
没有来长沙郡前，虽说黄忠独领天策府所辖新军，魏延统领骁骑营，刘贤聚集铁匠锻造精良军械……
可在黄忠的眼里，想匡扶汉室、护佑荆州，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太难了。
零陵郡所辖兵马实在是太少了，区区万余众大军，而且各部战力参差不齐，那时的黄忠，是持不看好的态度。
但此后刘贤率部北上长沙赴约，在行军途中所进行的种种，刘贤所表现的种种，让黄忠改变一些态度。
而拿下韩玄、刘沁、陈洪一行，控制住长沙郡治，抛开一些略有卑劣的手段，让黄忠对刘贤有了一些叹服。
其实若非此次刘贤特意询问，黄忠都不会去刻意思考此事了。
黄忠的心态和魏延的心态差不多，想投效刘贤，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当前荆州所处的乱局，关键还是在曹刘孙三方势力。”
黄忠沉吟片刻，皱眉说道：“如果将军想要一统荆南，那必然会惊动荆北各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曹操身死，曹军驻扎在荆北的各部，固然失去主心骨，但统兵的那些曹将，皆是随曹操南征北战的悍将。
至于刘孙两军，扼守长江水道，三方对峙不动，只怕是都有想法，倘若长沙的变数让他们知晓，则荆北局势必动。
好在将军控制临湘城时，足够果决，足够坚定，使得长沙所辖各县至今并不清楚长沙郡治的情况，当前所处的这等处境对将军而言算是进退两难。”
到底是五虎上将，仅靠先前所知晓的情况就分析出当下处境，的确是不简单。
刘贤嘴角露出笑意，心里有些感慨，黄忠所讲的这些，确实是他所面临的困境。
进与退，都不好做。
进，必惊动盘踞荆北的曹刘孙三方，到时情况怎样，谁都说不准。
退，则没有任何机会。
“汉升所言，正是贤心中所想。”
刘贤拿起佩刀，拔了出来，端详着所举环首刀。
“匡扶汉室、护佑荆州，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味地死守临湘城，并不能带来任何变数，想要一统荆南四郡就必须有变数才行，不然面对曹刘孙三方势力，贤其实并不占任何优势。
那么……就必须打！
不过这个打，要分情况的打。
临湘以南的诸县必须尽快拿下，治下那帮士族豪强必须控制到临湘这边，所养战马必须集中，所驻兵马必须换防，暂行军管，一切围绕征战而转。
不过涉及长沙南部的征战，贤不能统兵前去，因为过不了多久贤很有可能会率部北上，赶赴荆北之地。”
黄忠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刘贤。
刘贤所说的这些是黄忠所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刘贤这般做，究竟能如何破局。
“将军……”
“汉升，你听贤说完。”
见黄忠要出言劝说，刘贤却出言打断道：“现在有些事情，贤还不能明断下来，因为荆北最新局势还没有刺探到。
但是这一战，必须要打。
倘若汉升愿意相信贤的话，还请汉升能携麾下五千长沙精兵，统御赖茂、杨忠等部南征湘南、攸县等地。
赖茂、杨忠这些将领，或许心里多少对贤有些不满吧，但是贤敢笃定他们目前不会脱离天策府所掌。
此战贤希望汉升能领军打出威名，彻底震慑住赖茂、杨忠他们，让他们清楚汉升的本事，并磨砺出麾下本部精兵。”
黄忠沉默不语，两万多大军的统辖征战就这般交到他手里，他心中还是很不平静的。
尽管这其中有很多杂牌军，但终究是两万多将士。
同样黄忠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若真的接下此令，南征长沙诸县也非什么易事。
毕竟不但要整合麾下各部，还要攻城略地，背后所承受的压力不小。
“北边的征战，交由贤，这是贤要直面的。”
见黄忠不言，刘贤继续道：“若是贤不幸战死，汉升可统御各部兵马，暂保长沙、零陵两郡安稳，若遇明主，再携部投效即可，毕竟曹操一死，天下必乱，有这些兵马在手，可保……”
“将军别说了。”
黄忠眉头紧皱，抱拳行礼道：“末将愿奉令南征，早定长沙南部诸县！”
对自己的龌龊行为，刘贤心里有些愧疚吧，毕竟这也是算计了黄忠，让他彻底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并且替自己承受部分压力。
但是争霸天下，耍些心计和手段本就是很正常的，不然仅靠他自己，又要平定长沙，又要面对曹刘孙三方，根本就不现实。
“定长沙，全仗汉升一人。”
刘贤上前托起黄忠双臂，正色道：“待汉升平定诸县，公琰会在临湘传达后续军令，到时汉升奉令行事即可。
咱们一北一南，必扬天策府之威！
明日，汉升就准备统兵出战吧，至于伯仁，暂留新军营寨操练演武，此事就由汉升替贤传达。”
“喏！”
黄忠朗声喝道。
虽然不清楚刘贤有怎样的手段破局，但在黄忠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期待刘贤会做出些什么。
如果真能一统荆南四郡，抗击曹刘孙三方势力，确保荆南安稳，那黄忠觉得投效刘贤为主并非是什么坏事。
关键就在于这局，该如何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