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伙计微楞，但他倒也没有因为李长安的质问而生气，拱手道：
“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刚才只是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我没有恶意，还请道友勿怪。”
李长安摆摆手，不动声色道：“不过，道友还真猜的不错，我这些兽皮的确是进山，从一些意外死去的妖兽身上扒拉下来的。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也不是一次发现的，单张失去灵气的兽皮卖不出去，我们才攒着等数量多了，过来售卖。”
“原来如此。”灰衣伙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长安问道：“说正事吧，这些兽皮贵店到底收不收？”
“收！一张两张兽皮不值得制作一次灵水，这么多倒是值得了。”灰衣伙计笑道。
李长安点头，“那我们就该谈一下价钱了。”
接下来，灰衣伙计将一张张兽皮拿起，根据兽皮大小和特性，飞速报出一个个价钱。
他极为专业，只是将兽皮上手端详拉扯一下，就能说过各个兽皮的优劣点，以及能制作怎样的灵甲。
这一次，李长安带过来的兽皮都不大，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确定以六十五颗灵石的价钱成交。
如果这些兽皮，李长安在黑市出手的话，差不多能卖七十灵石。
不过，那摆摊就不知道要摆多久，此刻价格相差不大，他也就同意成交。
“道友，请清点一下灵石，一旦出门后，钱货两讫，有什么问题本店概不负责。”灰衣伙计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李长安看上去脸色沉静，实际上内心非常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大一笔钱。
将灵石数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微微点头，将小袋子收起。
“道友，下次还有妖兽材料，请继续认准我们万兽楼。”
“嗯。”
李长安拱拱手，径直出门离开。
……
那名灰衣伙计站在门口相送，笑眯眯看着李长安离去，目光却是微微一闪。
他转身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包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灰衣伙计推门而入。
靠窗位置，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有着深深法令纹的老者，坐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从身上的灵力波动来看，赫然达到了练气八层。
“拜见宋掌柜。”灰衣伙计恭敬行礼。
宋掌柜将目光投射过来，淡淡道：“什么事？”
灰衣伙计不敢怠慢，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宋掌柜脸上浮现出不耐之色，道：
“也就区区几十颗灵石的生意，也值得你专门过来和我汇报？你把我们万兽楼当什么地方了？”
灰衣伙计连忙道：“那家伙说这些兽皮是他运气好，进山从一些意外死亡的妖兽身上扒拉下来的。
下品妖兽死亡后，七天内不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兽皮里面的蕴含的灵气的确会消散一空。
不过，属下经过仔细检查，发现一个问题，那些妖兽死亡时间差距不大，应该都是最近一两个月死去的。
这些妖兽皮不是他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而是最近一段时间，一口气捡到了这么多！”
“最近一两个月，频繁碰到了这么多意外死去的妖兽。”
宋掌柜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看到自己说的话，成功引起了宋掌柜的兴趣，灰衣伙计心头一喜，连忙道：“不错，看来掌柜您也想到了。
一阶极品妖兽，准备突破二阶时，为了在突破时不受到意外干扰，会发狂清理周围的妖兽。
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他怎么得到这么多意外死亡的妖兽皮。”
宋掌柜眼睛一亮，道：“一阶极品妖兽，清理周围妖兽时，可不会只杀下品妖兽，这么说，这家伙手里应该还有一些一阶中品、甚至一阶上品的妖兽材料。”
“那倒也不一定，那家伙修为低微，只是练气初期，说不定在外围区域发现那些死去妖兽后，发财的同时心里也是发毛，根本不敢继续往里探索。”
灰衣伙计帮着分析道。
“嗯。”
宋掌柜点头，眼中浮现出火热之色，道：
“你说的有道理，他不敢去，那可就要便宜我们了。一阶中品妖兽和一阶上品妖兽，死后灵力不会像下品妖兽那样飞速逸散掉。
如果我们知道那地方，现在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完好的一阶中品和上品妖兽皮。当然，相比于二阶妖兽，这些就不值一提了。
要是那一阶极品妖兽还没有突破成功，我们汇报上去，让长老提前埋伏好，趁它刚突破最为虚弱的时候，将其斩杀，就能得到一头二阶妖兽材料。
二阶妖兽的内丹，可是炼制筑基丹的主材料！”
宋掌柜越想越兴奋，喃喃自语道：
“一阶极品妖兽突破二阶，这种事情可是很难遇到，而且那种妖兽的活动范围大都在沧源山脉更深处，那地界二阶妖兽众多，就算是长老们也要小心行事。
可那家伙才练气初期，他进山活动的地界，肯定是在沧源山脉外围，那里根本没有二阶妖兽，长老们也敢随意出手，不怕惊动强大妖兽。”
他又想到什么，道：“你去把那家伙卖的妖兽皮，给我拿过来。”
“是！”
片刻后，宋掌柜看着手上的妖兽皮，脸上笑容更为浓郁，道：
“从这些妖兽的种类来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生活在地下溶洞中。
这也算是解了我最后一个疑问，这家伙实力低微，他进山活动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妖兽才对。
原来这家伙是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溶洞，怪不得……当真是好运。”
灰衣伙计连忙奉承道：“应该是宋管事您运气好才对，您这番过去，不仅能得到一些中品和上品的妖兽皮。
将消息汇报给长老，长老要是真趁着那妖兽突破之后的虚弱期，将其杀死。
到时候炼制出来的筑基丹，定然有您一份！”
他笑眯眯拱手道：“恭喜掌柜！”
筑基乃是所有练气修士共同的梦想，宋掌柜虽然是筑基世家宋家的子弟，但天赋一般，家族里就算有筑基丹，也轮不到他使用。
此刻，他却是看到了一丝筑基希望。
即便他久经历练，此刻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宋掌柜连忙问道：“对了，在那家伙身上留下标记了么。”
“放心吧，掌柜。”
灰衣伙计笑道：“我在给他装有灵石的布袋时，在布袋上留下了虫香，我亲眼看到他摸了布袋，他身上已经沾染到了香味。
这家伙出了坊市，您带着闻香虫过去，一逮一个准。”
“好，你小子倒是机灵，做的不错。”
宋掌柜满意点头，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袋灵石，直接扔了过去，“拿去吧，赏你的。”
“多谢掌柜。”灰衣伙计笑的合不拢嘴。
……
对于万兽楼发生的事情，李长安自然都不知晓。
他这次过来，特意在万兽楼卖东西，而没有去那些小店铺，就是因为万兽楼乃是九山坊市最大的收取妖兽材料的地方。
他从宋唯嘴里得知，万兽楼信誉一向极好。
一般来说，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没毛病。
越是大店铺越是在意自己的信誉和名声，而且货物交易量大，几十颗灵石对他来说是一大笔钱，可根本不会被那些大店铺放在眼里，根本不起眼。
要是在小店铺，几十颗灵石的交易，已经颇为扎眼了。
他修为高还好说，可以镇住场面，而他修为低微，在灵石诱惑下，那些小店铺难保不会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大店铺根本犯不着为了这么点灵石，败坏自己信誉。
李长安走在街上，心里还挺放心。
毕竟，从头到尾招呼他的就是一个伙计而已，连掌柜都没有惊动。
一切都那么波澜不惊，自然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该去购买一些灵丹了。’
李长安来到灵丹坊，直接迈步而入。
“这位道友，不知道想买什么丹药？”
一名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姿容秀美，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笑问道。
她浑身散发的灵力波动，赫然也达到了练气中期。
“我想要一些增进修为的灵丹，你帮我介绍一下。”李长安平静道。
“能够增进练气初期修为的灵丹，有紫云丹、玄灵丹……”
绿衣女子面带笑容，这些大店铺的服务都让人挑不到毛病，一一介绍道。
李长安算了一下自己的积蓄，他现在一共有大约一百颗灵石。
他打算一次性购买到足够自己突破练气中期的灵丹。
“那就给我拿四瓶紫云丹吧。”
李长安当机立断。
一粒紫云丹五颗灵石，一瓶里面有三粒。
在大店铺一瓶起卖，不单卖，但是价格要比外面的摊位上要略微便宜一点。
‘十二颗紫云丹，足够我飞速达到练气三层巅峰了。’
李长安心中暗道。
“对了，再给我一颗下品的破障丹。”
李长安又补充道。
下品的破障丹，需要三十颗灵石。
要不是李长安拥有金手指，靠他在灵云山种田，需要八九年时间，才能赚取到这么一大笔钱。
从中也可以看出，对于资质低劣的底层牛马来说，老老实实种田，想要突破练气中期有多么艰难。
就算辛辛苦苦将钱攒够了，但并不是说一定能突破成功。
失败上一次，多年积蓄就挥霍一空，而且精气神遭到反噬，调养身体又需要灵石。
一来一去，又是几年过去，到时候想在谋求突破，就要重新攒灵石。
在李长安小时候，宋唯也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之后他好不容易积攒够了灵石，买了破障丹，却突破失败。
在这沉重的打击下，宋唯觉得此生想要更进一步，没什么希望了，才表现出一副躺平姿态。
‘哎，灵根品质低，实在是我修行之路上的大敌，要是能有中品灵根，不仅修行速度更快，而且突破练气中期没有瓶颈，可是省了太多功夫。’
李长安心中暗叹。
“好的。”
绿衣女子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似乎没想到李长安能拿出这么多灵石。
但她也没有太过在意，坊市中的顾客可不仅仅是九座灵山的灵农，还有周边一些修仙家族弟子，那些家伙可要比普通散修和灵农有钱多了。
绿衣女子心里已经将李长安当成了修仙家族子弟。
“诚惠一共九十灵石。”
绿衣女子将灵丹准备好，笑眯眯道。
李长安点头，取出灵石，将灵丹小心贴身收好。
出了灵丹阁，李长安又来到一处三层店铺中，牌匾上写着“万法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不多时，李长安重新迈步而出，眉头微皱。
‘普通练气期功法也就十几颗灵石就能买到，而精神类功法颇为稀少，哪怕是练气期的，最少也要一百灵石往上，真是贵的离谱。
而且为了卖出高价，精神类功法一般情况下都会送到拍卖会上。
店里伙计倒是说，一个月后坊市会举行一场拍卖会，他们店里已经将一门精神类功法送到了拍卖会中，到时候可以去拍卖会拍卖。’
李长安微微摇头。
仅仅半个月时间，他哪里去搞那么多钱。
看来精神类功法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获得渠道，九山坊市每隔两三个月，就会举行一次小型拍卖会，等他有钱了，就可以去拍卖会谋取功法。
‘这一趟基本上将钱又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十来颗灵石。哎，我也算是飘了啊，要是搁在几个月前，十来颗灵石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我现在却是有点看不上了。’
李长安摸了摸下巴。
接下来，他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出了坊市。
一路向清溪湾行去，一开始倒是没有太多波折，可是等他走出十余里地，来到一处山林中时，他忽然眉头一皱。
一道强大的气息，丝毫不加掩饰，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练气后期，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李长安遥遥望了一眼。
在坊市周边，遇到练气后期强者，也很正常，说不定对方只是在赶路而已。
当下，他调转方向，朝着斜前方窜出。
虽然来者未必是劫修，但李长安不想冒险，不愿意和修为远超过他的强者遇上。
片刻后，李长安停下脚步，神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调转了方位后，发现那道气息也换了方向，继续朝他所在位置奔袭而来，此刻距离他只剩下数百米而已。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