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年何月，我方能做回自己！”
“不必插科打诨，不需曲意逢迎，不用忍辱负重，面对他人鄙夷的目光！”
夜半时分，寂静无声，杨戬独自待在洞府内，盘坐在石床上，三尖两刃刀默默立在角落。
临走之前，玄都大法师的弟子朱罡烈的评语，他不是没听见，只是充耳不闻，故作淡然。
“小蝉儿，二哥带着面具生活，或许将来不人不鬼，为的是你和母亲喜乐安康。”
“你将来可别把心思放在和书生谈情说爱上…否则别怪二哥打断你的腿！”
杨戬神色落寞，眼神却极为坚定，这些天来，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讨好昊天玉帝，讨好龙吉，讨好太清和上清两位圣人。
只是怕重蹈模拟中的覆辙。
但凡上位者，都怕双刃剑，都想先打磨一番，美其名曰戒骄戒躁，实际上是要磨平顽石的棱角，打掉年轻人的桀骜！
既然如此，他不如表现的市侩而又俗套，主动将软肋递到这些人手里面，大家一团和气，你好我也好。
“不过是当刀子，不过是声名狼藉，上辈子又不是没干过，算得了什么！”
他早通过模拟，直到原定轨迹中的未来，既然未来他能忍辱负重，在司法天神的位置上一干几千年，现在也可以！
而且更加彻底！更加步步为营！更加心狠手辣！
“当狗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有朝一日刀在手，我必不让任何人抬着下巴和我说话，舅舅不行！圣人也不行！”
他若是不在昊天玉帝面前刻意讨好，不在龙吉表姐面前伏低做小，又岂能换得回天庭对他的放心，换回母亲和杨婵的安稳！
若是不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和软肋，通天教主又岂会放心用他！承诺在西方二圣前护住母亲！
“龙吉表姐，今生是我负你！”
“感情我给不了你，只能承诺，当一个好丈夫！”
他对龙吉，没感觉，只当她是个温柔懂事，善解人意的大家姐，可他未来会娶龙吉，这是他和昊天心照不宣的事情。
“金灵圣母争强好胜，执掌刑律，该送点什么给她呢？”
“有了，她再是好强，说到底也是个女人，看她日常板着脸，凶巴巴的，估计没人注意到…”
杨戬平复心情，从龙吉留给他的百宝囊中，选出一些材料，出了洞府，寻了块石头，在月光下打磨起来。
“不论如何，先学好法术神通！”
“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
不多时，一道功德金光破开黑夜与乌云，将杨戬的洞府前照的透亮，沐浴在功德里的杨戬，连发丝都显得圣洁朦胧。
这一幕，登时惊动了金鳌岛上无数修士，破空声嗤嗤响起，不绝于耳，而碧游宫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喝骂。
“大晚上的不修炼，也不睡觉，聚在这里看什么！”
“为师不过收个义子，虽然长得不错，也不至于让你们大惊小怪！”
“是不是非要把他关在笼子里，让你们每天看个够…”
不过一个下午，截教内外流传着各种流言蜚语，大意是通天教主从外头带了个儿子回来，多宝大师兄的地位岌岌可危。
通天教主不用想，也知道是碧霄的恶作剧，他一边发愁如何惩戒碧霄，一边苦恼量劫起，天机难测，对册子疑惑颇多。
“杨戬你也是的，半夜三更惹人注目，到底是少年心性，得遇本座，解了心事难掩兴奋…”
“等等！”通天教主的声音陡然一高：“又是功德金光！”
“咳咳，本座，果然慧眼如炬，一出马便捡了如此佳儿回来！”
“都散了，都散了！别凑热闹，谁再逗留，明天为师亲自考教功课！”
众人一哄而散，而杨戬早在破空声响起的时候，便将东西揣在怀里，默默转回洞府。
金鳌岛万仙，连同通天教主在内，一夜无眠，而杨戬却睡得极为安稳，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太累了，一连十四日，活的像个十八年来自己最鄙夷的人。
第二天一早，杨戬便来到金灵圣母的洞府外，没等他出声，大门豁然洞开，金灵圣母一身金色宫装，端坐着。
“你倒是起得早，不是贪睡的，修行之人，最忌懒惰！”
金灵圣母觉得，既是代师传授武艺神通，自然要严厉一些，这些年来，通天教主诸多弟子，都是她和多宝代为教授。
“不过，你昨夜又引来一次功德金光！”
金灵圣母俏脸上挂起寒霜：“我教人多口杂，本来你入门最晚，名声也不佳，还不知道低调，闹出这许多动静！”
“今日我说这些，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没有下一回了！”
“教主带你回来，本意是让你为我教排忧解难，不是想让你引起纷争的！”
金灵圣母显然有些头疼，告诫着：“往后你需戒骄戒躁…”
“师姐！您总得容小弟辩白一二吧？”
杨戬连忙打断滔滔不绝的金灵圣母，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金灵圣母跟前。
“这是何物？沾染着功德！”
“莫非是你昨夜…”
金灵圣母微微惊诧，仔细看去，却是在那东西的表面看到一女子，入鬓的凤眉，上挑的凤眼，红唇娇艳，凌厉中不失雍容。
“镜子？！！”
好半晌，金灵圣母才反应过来，杨戬递上来的是一面镜子。
洪荒有镜子，但都是先天灵宝，昊天手里的昊天镜，阐教的阴阳镜，俱来自于鸿钧道祖，用于对敌厉害非常。
她倒是头一次发现，这镜子还能用来照人…
镜里的自己，却是许多年没见过了，上一次河畔对影自怜，该是巫妖量劫前了…
“玩物丧志！”
金灵圣母收敛惊讶，并不接过，而是淡淡训斥道：“你在大师伯处高谈阔论，一颗孝心便是连我也颇为动容！”
“可现在你与你表姐分离不过一日，便想着讨好她…”
“有了道侣忘了娘…着实荒唐！”
杨戬也不反驳，只等金灵圣母说完，心中却没由来的，对大商太师闻仲，多了一分怜悯。
有这么个严肃刻板的师父，难怪你终日眉头紧锁。
“金灵师姐，这镜子不是给表姐的。”
杨戬在金灵圣母训斥完后，方才笑道：“而是师姐要代师传授，小弟资质愚钝，想来师姐日后颇为辛苦。”
“又见师姐天生丽质而不自知，这才造了这面镜子，孝敬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