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能不朽

《孰能不朽》

第八十二章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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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有爱情?”不应该是毛骨悚然吗?百年恩爱, 相濡以沫,却是假面, 让人都不知道佩服青帝的演技还是佩服她的耐心, 那可是一百年,不是一年两年。

“有啊,季荪爱羲和独孤, 在成婚之前就爱他。”

“可我记得史书记载, 青帝与羲和独孤结婚是为了政治。”

“对啊。”元道。“联合九姓氏族与神裔氏族摁趴下巫宗,再联合神裔氏族拆分九姓, 最后对神裔氏族过河拆桥, 她是一个很合格的君王。”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君王。

“相较于广为流传的爱情神话, 这真实的结局着实幻灭。”

“这个。”元问。“你觉得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婚姻是爱情, 这是浪漫的答案, 但望舒不认为元问的这个。

“婚姻的本质是结两姓之好。”

“那你觉得对季荪这个制定了成型的异姓对偶婚的制定者而言, 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对于一个权贵而言,婚姻的本质自然是政治手段,但青帝是规则制定者, 她显然不可能和大部分人一路思维。

望舒想了想, 不太确定的问:“繁衍?”

“对, 她制定婚姻规则目的就是繁衍, 增加幼崽的成活率, 诞育健康的幼崽。”元道。“婚姻从一开始就与爱情无关, 她自己也在被爱情神话破灭后接受不了的向往者质问时亲口回答, 她爱羲和独孤,但她与羲和独孤结婚是为了神裔氏族,为了巩固王位, 离婚是因为她与神裔氏族盟约到期, 拆伙了,想杀羲和独孤是因为羲和独孤不受控,杀了比较保险,从头到尾都无关爱情。”

“但她最后没杀。”

“所以她是真的很爱羲和独孤。”

“不是因为朝堂吵了大半年,反对者太多?”

“她若铁了心要杀,朝堂上根本吵不起来。”元道。

“不想杀就不杀呗,至于那么折腾?”

“杀不杀搬到朝堂上只是借口,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在她离婚之前,人们对婚姻的向往是因为爱情,哪怕婚姻不幸福,也只是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有像季荪一样遇到对的人。但她的离婚等于敲碎了所有人对爱情对婚姻的期待,毕竟那在某种意义上是人族第一桩正式的异姓对偶婚,人们对婚姻制度便不那么看好了,甚至隐有排斥。虽然自己离了,但她还是需要婚姻制度继续延续下去,这才吵了半年,次因是找一个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以后也不去找羲和独孤麻烦的借口,给羲和独孤一个护身符,主因是为了重新定义婚姻,给婚姻制度拉拢支持者,最后的结果你是知道的。”

望舒自然知道。

史书里写得明明白白,群臣劝谏青帝不能杀羲和独孤的理由是你们育有一子,王你这些年忙于政事,孩子基本是羲和独孤手把手带大的。

虽然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但抚育他的人是羲和独孤,子孙繁衍乃一等一的大事,羲和独孤对王你有恩。你为了政治利益和他离婚已经很过分了,还要杀他,那不成渣滓中的战斗渣了吗?

以及最重要的,王你要真的把人给杀了,开了这么血腥的头,以后谁还敢结婚?

最终结果便是青帝放弃了杀羲和独孤,让被分封到濁山的孩子将羲和独孤接走奉养。

人族的婚姻也在那一刻定性。

夫妻之间如果没有孩子,想离婚那就离吧,如果有了孩子,那就不能对彼此做得太过分,实在过不下去,撑死离婚,不能闹到杀人的地步。

父母生育了孩子,但在孩子出生时,对孩子有恩的只有十月怀胎生下孩子的母亲,父亲对孩子是没有恩的,因为父亲在此之前什么都没付出。因而父亲若没有参与抚养孩子,那么孩子长大,父亲老朽时,孩子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不赡养父亲,看着老父亲饿死是本分,愿意养是个人同情心浓烈,无关孝道。

养恩大于生恩,抚养孩子的人比生下孩子的人对孩子的恩更重,这在后来被宗法制吸收:侍妾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庶孽要养在嫡母/父膝下,庶孽长大后要先孝敬嫡母/父,然后才是自己的生父/母,若是将后者摆在前者前面那就是不孝。

当然,也有人钻漏洞,不想抚养庶孽,但自己无法生育,或是自己生育的孩子死了,便收养不相干之人的孩子,因为存在事实上的养恩,被养大的孩子同样需要孝顺养父或养母,并且在养父母没有亲生子嗣的前提下可以继承养父母的财产。

孝在人族的道德伦理中能排第一,一个人若是背上了不孝的名声,人生轻则毁一半,重则毁全部。没办法,不孝的成本太低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不孝,那太打击人们对生育的积极性,毕竟生只白眼狼辛辛苦苦拉拔大,却在自己老了以后不管自己,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

当然,随着发展,男性贵族非嫡出的合法子嗣越来越多,庶孽便不再全都养在嫡母膝下,但不管是否养在嫡母膝下,来日孝顺父母,母都只能是嫡母。

正确意义上,除非养恩大于生恩,但有常规情况自然也有非常规情况。即,父母一方抚养你,另一方虽然没有花多少时间在你身上,但你的衣食用度与成长过程中消耗的资源大部分是另一方给的,那么这一方也是养了你的,生恩加养恩,自然恩重如山。

据说这是维护青帝颜面而定的规则,因为青帝真的没怎么养过自己的孩子,她给了孩子王子的物质条件,甚至孩子成年后能够分封为一国之君也是因为他是青帝的孩子,他若不是青帝的孩子,想裂土分封,去战场拼命吧,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且不死在战场上。但青帝没有给予陪伴,可若因此就说青帝不如羲和独孤,那也不公平。

不过冀州毫无疑问将这条规则给玩出了花,不承认女人养家,只能男人在外养家,将女人和孩子一起养起来,如此一来,哪怕孩子在成年前都是女人在照顾,但孩子的第一孝顺对像是父亲。逻辑上也没毛病,女人与孩子的衣食用度全是靠男人赚钱,将父亲摆在母亲前面是应该的。

但现实若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大部分贵族女子自带丰厚的嫁妆,男人养不养,她们都不愁吃穿,甚至在孩子的教育上,出身高的正妻能自己给予更多资源,这也使得嫡嗣成材率比庶孽高。

至于底层,赚钱养家都是全家一起,有赚得多与少之别,但没有偷懒不干活的,物质条件也不允许氓隶家庭养一个闲人。但只有男性的收入是养家之用,女人赚的钱是补贴家用,家庭里只要有男人存在,那么女人的养恩就处于被漠视的状态。至于原因,也不难猜,在冀州只授田给男人,浮财终有花完的一天,唯有土地才是长久。

值得一提的是,冀州激烈到富者阡陌纵横,贫者无立锥之地也是因为唯有土地长久的价值观。

望舒的思绪有些纷乱,想起了不少自己跟着青婧学习时接受的教导:熙熙攘攘皆为利,美与丑,善与恶,所有的所有,背后的内核都是利。

虽然内核都是利,但智慧生物是群居生物,因而对集体有利被视为好的,对个人有利却于集体有害被视为坏的。

文明换个角度来解读,不过是智慧生物在探索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平衡之道,摸对了方向,你好我好大家好,摸错了方向,大家一块下地狱。

青婧看待社会与文明的思维永远都是冰冷不讨喜的,但现实总是一次次证明她是对的。

望舒收拾好纷乱的思绪时宾客已经念完了那读书少的祭文,望舒看向画棠,想看看画棠听了这么一番引经据典的祭文是什么表情,却发现画棠完全没分给宾客精力,伤心不能自己。

再看海若,因为画棠全身心都在难过,无心招待宾客,因而这些事都是海若在做,估计也没精力分析别人的祭文用典是否准确,也不排除有精力,他也听不懂。

再看不廷胡余,小孩的神情有点怪异,不是有听没懂的怪异,而是听懂的了怪异,与望舒的神情微妙的相似。

小家伙读书挺多呀。

待排在前头的宾客吊唁完了,望舒上前吊唁了一番,想对画棠说两句宽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失去过很多亲人,非常能体会画棠的心情,这根本不是旁人几句宽慰的心情就有用的。

望舒最终只能拍了拍画棠的肩膀。

逝者已矣,生者终究还是要继续生活的。

画棠终于回神看了眼望舒,发现望舒的眼神非常奇怪,与所有人都不同,那是一种的感同身受。

望舒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明堂与画棠的府邸。

虽然死了父亲,但画棠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岛主,自己的父亲死了就要举国同悲的兴趣,旬城大街小巷一如平常。

世界就是如此公平公正又冷酷,不论是谁死了,它都无喜无悲,遑论停止运转。

望舒与元同游了几日,粗略判断出旬城的人口超过二十万,而棠棣列岛的总人口加起来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也不知画棠趁着元洲的战乱薅了多少人口。

画旬的葬礼落幕,尸骨也火化后画棠乘上了离开棠棣列岛的船只,她走的那一日望舒特意同元调了调时间去送了送。

一送完画棠,元马上接管了身体,旋即看到了旁边同样来送人的鱼苗,大抵是很少与画棠如此长久的分离,鱼苗一脸的舍不得。

因为以后要经常打交道的关系,望舒这些天有注意与画棠一家打好关系,连鱼苗都没放过,连带着元也同鱼苗认识了。

元想了想,问鱼苗:“要不要一起逛逛,我知道几家食肆味道甚美。”

鱼苗露出了心动之色,却没有马上应允,而是看向海若。

海若思考了一会,最终摆了摆手。“玩得不要太晚。”

虽然元杂食到连石头都能啃,但能够得到元称赞的美食不一定毫无缺点,却一定有其优点,鱼苗跟着元大街小巷一路吃下来,鱼肚子吃得滚圆,也忘了离别的悲伤之情。

直到中午时有午睡习惯的鱼苗开始犯困打哈欠,元温柔的将鱼苗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困了就睡一会吧。”

“我要睡觉的时候阿母都会给我讲故事的。”鱼苗道。

元闻言道:“我给你讲吧,讲一个你阿母绝对没给你听过的。”

鱼苗闻言顿时好奇起元会讲什么故事。“好啊。”

元轻拍着育苗的背讲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巫祭,她的族群有一天灭绝了,被杀绝的。族群亡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呢?巫祭决定复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毁灭灭亡自己族群的那个王朝。”

鱼苗到:“可阿母说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与国抗衡。”

元点头。“是啊,纵她拥有近乎永生的寿命与强大的力量,她也无法以一人之力敌一国,唯有国能与国抗衡。所以她决定建立一个国来帮自己复仇,但建立一个国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她的族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无法建立国。但蛮荒的大地上有无数尚处于茹毛饮血未开化的族群,她收拢了那些族群,教导他们技术。但那些族群是不同的种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族群经常因此打起来。为了让他们能够放下种族之别,巫祭编了一个谎言,她告诉所有人,所有智慧物种有着共同的祖先,证据就是智慧物种纵然物种不同也能结合繁衍后代,而非智慧生物的生物,比如牛和羊就没法繁育后代。大家都是血亲手足,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商量着解决,不要动不动就操刀子。”

鱼苗问:“有用吗?”

元神情复杂道:“有用,他们真的信了巫祭的规划,有什么矛盾在巫祭的主持下来坐下来商量着解决了。”

“那很好啊。”鱼苗道。“战争会死很多人,能不死人总是好的。”

元点头。“是啊,很好,但巫祭懵了。她活了很久,见过无数的种族战争,唯独没见过不同物种如手足一般坐下来亲如兄弟。她不知道自己的仇恨是对还是错了,或者说,自己的仇恨还有意义吗?物种不同是可以和睦共处的,那么是什么造成了她的族群灭亡?是动手的那个种族吗?可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无有对错。”

鱼苗也懵了,这思维太跳跃了。“那后来呢?”

“后来,她不想报仇了,她想尝试一下能不能走出新的道路来。不同的种族无法和平共处,但族群的灭亡真的只有肉/体消灭这一条路吗?”元道。

“那她成功了吗?”

“算是成功了吧。”元不太确定的回答,帝国之前的几千年都挺正常的,但最近一两千年真的是让祂无话可说,可不论如何,所有人的思路都被开拓了。

至少,所有种族的王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消灭其它种族除了肉/体消灭还有新的方法,省钱省命,成本不要太低。

只要后继者不绝,说不定未来真的就只剩下一个物种了。而如此低投入高回报的道路,哪个唯利是图的王能拒绝?

“那再后来呢?”鱼苗问。

元道:“后来呀,她死了,为了保护她想守护的一切。”

鱼苗:“....”

元拍了拍的鱼苗的背。“睡吧。”

鱼苗嘟囔了两句,还是闭上眼睡了起来。

望舒在脑子里道:“我想问个事。”

“问她怎么死的?”

“不是,我想问一下,坐下来商量着解决矛盾时她是仲裁吗?”

“是啊。”

“那她都是怎么仲裁的?”

“尽量公平公正,并让双方都能得到利益。”

“先民其实不是信了你编的谎言,只是因为说谎的人是你,所以他们选择相信。”望舒道。

就像兖州的氓庶们对辛筝,辛筝那惨不忍睹的黑历史真的没人怀疑是真的?没人在乎辛筝的真实心性如何,哪怕辛筝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演的,只要她一日不撕下假面,人民就会一日相信她。

华歆为先民带去了文明的火种,将先民组织起来营建更安全的城邑,修建水利,避免被野兽所食,公平公正的处理所有的纷争,解决问题。

不论华歆初衷为何,所有人都会希望她一直如此下去,也因此选择相信她编造的拙劣谎言。

换个人那么说,九成九会被当成异端干掉。

元轻抚着已然入睡的鱼苗的背,沉默无言。

望舒又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船队。

船队在陵光半岛卸掉了一百万石粮食,自兖州同羽族、貊国打起来后象国便开始限制对陵光半岛与夷彭列岛的粮食出口,以至于这几年最艰难的时候陵光半岛与夷彭列岛连草根树皮都拿来煮食。

天高君王远的,辛筝也无计可施,别说没粮食,哪怕有粮食她也隔着澜州送到南溟。

所幸不知为何画棠没有看这两个地方大范围饥/荒的意思,并未跟着限制鲛人的鱼获与海带出口给陵光半岛,靠着鲛人提供的鱼获与海带,陵光半岛与夷彭列岛才没饿死多少人。但辛筝再不做出点反应的话,很难说这两个地方的人还会不会认她为主。

一百万石粮食足够陵光半岛吃好几年,哪怕象国一粒粮食都不再卖也不会受到影响。

卸完粮食后腾出来的船舱也不会空着,望舒这些天在棠棣列岛寻鲛人定了两百万石的咸鱼。

感谢海若允许望舒打的税赋欠条。

欠条一式两份,一人一鱼各一份。

商人做生意时最担心的问题便是自己对面的究竟是真的腰缠万贯还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演技天才,敲了海若印玺的欠条充分证明了望舒是真的有钱。

欠条上有写前因后果,几十万石粮食的税收,意味着全部的粮食是几百万石,除非海若帮忙作假,否则望舒必定是真正的豪富。

哪怕望舒拿不出钱来,商人与鲛人们一看望舒手里的欠条便同意望舒赊账,哪怕赊账累计达两百万石咸鱼。

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船队到的时候商人们筹到的咸鱼总共才三十万石,望舒非常宽容的表示:船队之后还会来,剩下的到时候再交货就行。

一路看着望舒长袖善舞的元由衷感慨:“你现在有点兕子的形状了,空手套白狼渐入佳境。”

“我虽然不会给钱,但兕子会啊。”望舒道。“不算骗子。”

元回忆了下望舒这两年打的欠条总和,一时间不知该先为望舒允悲还是先为辛筝允悲。

知道望舒一切顺利后辛筝给望舒的任务进行了补充,买粮,多买粮,多多益善,钱不是问题。

望舒真没客气,乘着鹏鸟在长洲与西洲之间跑了一圈,又下了无数的订单,打了无数的欠条。

哪天真的都允悲了,一定是这俩自己作的。

船队抵达夷彭列岛时张代看到顶着望舒的壳子从船上下来的元,眼神仿佛看到救星,比看到十八代单传的独苗还要热切,热切得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抬手将张代挡在一定距离外,元道:“不就是给你送来粮食吗?你何至于如此激动?”

张代几乎要抹眼泪了。“至于,您再不来我都要上吊了。”

元不解,疑惑的问起怎么回事,然后就明白了为何望舒之前去信问如何将粮食送至兖州,辛筝只是让她将粮食送到夷彭列岛,如何送到兖州完全没提。

她就没打算将粮食送到兖州。

船队还在路上时辛筝便让张代与夷彭更进一步吸纳澜州和越州的流民修建海堤,顺便开垦南溟的无人海岛与元洲大陆南端的半岛。

这些地方因为潮汐、炎热气候、肆虐的疫病等缘故都没什么人烟,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解决。潮汐可以修建海堤,炎热气候这个没办法,但不是有消暑的药汤吗?多喝几碗就行。

至于疫病,这个更无奈,但做好预防工作可以将发生疫病的概率降到最低。

因为辛筝保证会有粮食过来,张代便疯狂的吸纳流民修建海堤,然后,左等右等,夷彭都送来三十几万流民了,存粮都快耗尽了也没看到粮食。

船队再迟来几日说不得就能看到张代的尸体。

了解了怎么回事,元对张代的遭遇抱以精神上的同情,仍旧不许人靠近自己:“以修建海堤为主,顺便开垦无人的海岛与半岛?”

张代点头。“海潮太大了,不修海堤莫说种植,便是耕作都难,人躲得不够高,一下就被潮卷走了。”

在海上溜达过的元很理解海潮的威力,也很理解为什么先修海堤,辛筝的决策很合理。但想一想自己身后的粮食数量,她很怀疑辛筝真正想修的海堤不是这些海岛与半岛的部分,而是整个元洲的海堤。

这是一项很宏伟的工程,宏伟到每一个动过这个念头的君王都在那超出凡人想象力的巨大财政预算前死了心,但辛筝她就不能以常理来论。

正常人不会干的事,有几件是她没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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