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牛、豚依次上称,记录□□重，称完后赭鼓舞了一番农人们，并挑了两只公豚让人宰杀，今晚加餐。

在众人忙碌烧水宰豚时赭将档案整理后捧着回到自己的住处,为了观察方便,他并未住在城中,而是在田边搭了帐篷,修了个简单的营地,带着雇来的农人一起在营地中生活。

行至半道听到熟悉的箜篌声，走到营地,青蘅果然在弹奏箜篌。

赭将一包果子递给青蘅。“路上摘的,我尝过，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你歇歇。”

青蘅接过果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汁水也很多。“好吃，你也吃。”

赭只拿了一枚果子。“一枚就够了,我还要比较记录。”

青蘅没说什么,只是一边吃一边看着赭,赭已经习惯只要自己有空青蘅就盯着自己看，很淡定的开始看记录。

青蘅问：“你最近怎么都将公文抱回来了？”

赭笑答：“舍不得你,希望抬头就能看到你。”

青蘅也笑。

“你闷吗？”赭问。“你要是闷，我便与你说说我工作上的事。”

青蘅想了想，她在修鸿沟时面对最多的不是修渠,而是种地与养殖,真的快吐了,但这会人在海州，她也想知道海州的问题要如何解决，遂道：“好呀，你说来听听。”

青帝时的改良版刀耕火耘虽然适用于炎洲，但青帝是没有技术，只能那么做，做为现代人，有先人积攒七千年的经验与技术，若照搬青帝的做法未免可耻，因而赭参考的只是青帝是思路。

要找到最好最合适的路免不了做实验，赭回到海州的第一件事便是与九方燮要人做实验。

要了一千名农人三百名书吏，十五万亩土地，赭在田间地头一蹲便是半载。

十五万亩土地以五百亩为单位，划分为三百组，每组种植不同的作物，养不同的牲畜。

“....总得来说，养豚牛羊还有马这四样最合适，鸡鸭鹅全都可以淘汰，太热了，一个不留神就会生病，一病就死一大片。”赭道。“种植的作物中那些对地力消耗大的也可以淘汰，我对炎洲的土壤气候真是服了，湿度大的地方，覆盖的植被一旦被清楚，土壤肥力便会以惊人的速度流失。湿度小的地方，土壤倒是肥沃，却也是真的坚硬，铁犁牛耕都吃力，修建水利....元洲的鸿沟与海堤修建难度同炎洲的水利一比都不算什么，至少不会干不了多久便中暑，热得不论做什么都感觉很累。总得来说，不算清水、沿海的低地平原以及极南的温带地区，这片大陆可谓农耕克星。”

越是深入了解炎洲，赭越是无奈，这片大陆除了气候，就没哪样是对农耕友善的。就算是气候也不是全然的友善，热带植物的生命力是众所周知的顽强，农田除草都能累死人，虫害鸟雀就更不用说。

赭在元洲也种过地，但他可以发誓，在热带种地与在亚热带种地是两回事。

“它最友善的大抵是很适合种植香料，但吃饭问题都没解决就大规模种植香料，且不说王定会杀我三族。”赭颇为唏嘘。

种香料比种粮食赚钱，然在元洲，植桑养蚕与种荼也比种粮食赚钱，但那些怂恿分到地的农人种植桑荼的官吏与商人三族都被辛筝杀得干干净净。便是农人，虽然法不责众，但这不代表辛筝收拾不了他们，颁布法律规定上田与中田只能种粮食，你既然不想种粮食，那我把你的田地都换成贫瘠的下田与草田。

“我自己也不想为自己未来的统治埋下祸患。”赭解释道。“炎洲与元洲隔着万里汪洋，炎洲若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粮食全靠元洲，如今炎洲人口少，问题还不大，待来日人口增长，元洲势必提供不了那般多的粮食，炎洲要何去何从？总不能让多出的人口饿死。便是不说百载千秋后，只说近的，元洲旱蝗雨雹没完没了，时常受灾，本身也难以稳定的提供炎洲大宗的粮食，加之海上航路的风险，粮食运来的迟了，炎洲岂非遍地饥/馑？若发生大范围的饥荒，必将是野心家的温床，炎洲亦将与元洲分裂。”

保险起见，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考虑经济作物，稳定第一。

“这恶意着实扑面而来。”种植粮食作物困难，种植不能吃的经济作物却如此容易，明摆着的陷阱，青蘅问。“农业不行，那牧业吗？”

虽然牧业养活的人口比不得农业，但再怎样也能获取食物。

赭迟疑了下，道。“比起元洲需要龙伯耗费数千载岁月改造的北荒，炎洲夏季湿热，冬季干旱，没有风雪寒冬，没有极端恶劣的天气，水草资源充足，若是养殖牲畜，牧人不需要如龙伯一般四处迁徙，但我也不知算不算友好。”

“怎么说？”

“龙伯的牧业需要大规模的长途迁徙，因而需要抱团取暖，这也使得龙伯第二王朝崩溃后龙伯只是分裂为三国，而非部族之间各自为政。”赭想了想，道：“炎洲牧人，很难如龙伯那般抱团，不过对元洲而言也不算坏事，炎洲不够抱团，便不需要担心炎洲来日造反分裂。可只游牧没有农耕也不行，游牧能养活的人口太少了，人口少便无法修建密集的城邑，没有密集的城邑便不会有密集的道路，没有密集的道路，谈何控制炎洲？”

青蘅只能道：“你努力。”

赭道：“我在努力，我一定能解决问题。”

“有思路了？”

赭点头。“我的初步构想是轮作，以三载为一轮，先种植一岁的牧草，车前草、甜象草、苜蓿这三种是可以确定能种的，就是牲畜只有牧草吃，长肉慢。”

青蘅道：“能长肉就行，其它的可以来日再想办法，或者你也可以让牧人多养牛。元洲缺少耕牛，对于耕牛素来有多少要多少。”

赭喜道：“好主意，以牛换元洲的特产，也可以加强炎洲与元洲的联系。”

“之后呢？种什么？”

“种一茬葫芦，葫芦采收后可种一茬菽，菽采收后种再种一茬绿肥，之后种一茬麦或树薯，种麦时可以套作菽。”

青蘅不由抬头看了眼高照的烈阳。“树薯我能理解，长人在炎洲东部种的便是树薯，但麦？我记得麦的生长过程中有一段时间需要低温。”炎洲除了极南的那部分温带地区，有低温的环境吗？

“我原是想种稻的，但修水利太难，成本也太高，只能先凑合种麦。我试过，只是种不了宿麦，但如今是小冰期，炎洲也受到了影响，春种秋收还是可以的。”赭解释道。“一边种麦一边修建水利，攒水利，来日小冰期退去便可以稻替麦，亦或种植羽人的蜜树。”

不论是稻还是蜜树都很适合炎洲的气候，产量也高，奈何这俩作物都是对水利建设有高要求的娇贵作物。

“海州牧在炎洲找到了本土的野生蜜树，虽然和羽人蜜树长得跟两个物种似的，但农家弟子看过了，的确是蜜树，只是一个祖宗一个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农家正在尝试让羽人蜜树与野生蜜树杂交，看能否培育出适合炎洲的品种，或许不用等小冰期结束海州就能大范围种植蜜树。”

青蘅总结道：“真难。”

赭点头：“但正因为难，功劳才更大。”

赭花了一个月的整理校对实验记录，最终写成一份策论呈给九方燮，九方燮很快指定了一个邑，该邑位于海州最南边，且是内陆，让他做更进一步的实验。

赭踏踏实实的做了半年的新实验，证明自己的理论可行性很高，加之九方燮身体越来越差，辛筝的公文终于到来。

任命赭为新任海州牧，九方燮退休，不过后者前脚退休后脚就被重新招为属官。不过此属官不同于正常属官，是专门为退休但又不想回家养老的高级官员设的职位，不常设，但钱多事少，日子清闲得可谓领着俸禄养老。

辛筝对九方燮的安排令赭讶异了须臾，却很快反应过来。

元洲与炎洲之间相隔万里海域，往来只有两条路：海路与空路。

南溟大洋比之东溟与西溟，岛屿众多，在人族、疍人与鲛人的开发下，沿途尽是补给中转站。船只出发只需备数日口粮，走海路甚是方便，走陆路更方便，乘着驯化的载人猛禽，往来两洲只需半月，但是——

九方燮有长生种血脉，却也只是长寿，非是长生不老，如今的他是真正的一把老骨头，让他那把老骨头去享受半年的舟船劳顿或高空飞行的寒冷....若本来退休后静养还能再活不少年，这么折腾，人在路上就得没。

另一方面，前任的帮助也能让新任海州牧更快接手海州的事物。

或许还有防着自己的打算，赭对此也不担心。

海州离得太远，海州牧的权柄又是帝国十三州牧中最大的，不论多么信任都不能不防，甚至适当的防备更有益双方，至少赭不用担心辛筝哪天因猜忌而杀自己，辛筝也不用担心赭哪天造反。

赭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查阅整个海州的户籍，要发展一个地方总得知道自己有多少资源可用，万幸九方燮也很懂这一道理，上任后定期清查人口，去岁才查过一次，让赭可以跳过清查的步骤。

海州境内的人口约莫一千一百万，近三分之一在清水邑，这一千一百万人口中被辛筝流放过来的旧贵族繁衍的后裔、因罪被流放过来的官吏及其后期约莫七百万，移民两百万（有相当一部分是从方国迁徙过来），雇工两百万。其中雇工的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同时不断有雇工在觉得炎洲的环境不错，没有无休无止的旱蝗雨雹而决定落户定居。

九方燮清查海州境内的户籍时顺便派人打听收集南方诸方国的情报，估算了诸方国的人口，约四五百万。跑去长洲的扶风国人口已突破一百万，当年迁徙至炎洲的诸国过去近两百年，总人口却这么点，足以说明方国这两百年里有多乱。

九方燮有意让方国稳定下来，方国的人口也是人族，辛筝让方国南迁除了想兵不血刃的赶走旧贵族，也有让旧贵族开荒，她随后摘桃子的打算，遗憾的是那些旧贵族非常对不起辛筝的期望：辛筝不允许他们迁徙时带走氓庶与奴隶，他们到炎洲后失去氓隶的供养，但要维持贵族的不事生产的高贵又必须有人从事生产供养，因而必须有一部分贵族降为奴隶与庶人，为了谁继续做贵族谁做氓隶这个问题，迁徙的方国闹到现在都还没闹完。

人口增长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方国的环境显然谈不上稳定。

不过海州太缺人了，能担任此大任的更不能是寻常人才，九方燮始终挤不出人手，赭没这个顾虑，上任第二件事便是敲定出使方国的人选：姜照。

九方燮好奇问：“这是举贤不避亲吗？”

师徒如父母与子女，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姜照与赭的关系也当得上一个亲字。

赭答：“不是，因为她会贪污，让她去方国捞钱总好过在海州捞钱，回头被人抓住把柄拿来攻击我。”

在海州贪污是犯罪，但在方国不论姜照收多少钱，只要她不出卖朝廷的利益就不是犯罪，是她自己会赚钱。

九方燮：“....你也不容易。”

海州真的很缺人，尤其缺人才，因而不得不忍受一些瑕疵，自己还好，老得没人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赭却要防着来日被人利用现在使用的人的劣迹进行打击。

看完了户籍，赭又看起矿藏档案。

自辛筝移民至此，对炎洲的勘测就没停过，地形、山脉、水文、气候、植物以及矿石，俱都有档案，并随着人手增加愈发细致。

炎洲的矿藏比之元洲无疑更加丰富，这地方居然发现过露头矿，元洲数万载历史上从未发现过一座露头矿，所有矿藏都深埋地下，炎洲的条件好得着实令人眼红。

发现露头矿还不是最眼红的，仅海州境内已探明的大大小小金矿便有十几座，不逊色北荒，却比北荒好开采，但当下对人族意义不大，开采金矿需要大量人手，海州目前没那么多人手。

第二眼红的是铜矿，储量惊人，九方燮治理海州这些年最大的出口便是铜矿，出口对像是铸币司。

帝国每岁发行的两铢铜锱超过两千五百兆枚，三铢大钱超过百万兆，耗费铜料无以计数。九方燮用开采的铜矿同帝都做生意，换来大量物资才得以在海州实战手脚，辛筝答应给赭大量物资也同样有条件：海州的矿藏。

国库可以补贴地方，但地方必须力所能及的回报，哪怕回报根本及不上国库给的补贴，本质上还是国库放血，但辛筝拒绝培养地方把国库当成慈善金库的习惯。

赭忍不住问九方燮：“铁矿怎么这么少？”同铜、金、锡、铅比起来，海州境内铁矿稀薄得着实可怜，在元洲珍贵无比的宝石矿都比铁矿丰富。

九方燮面无表情道：“矿藏分布不均，别问我哪里多铁矿，目前还没发现哪个地方铁矿丰富。不过发现的少量铁矿品质都很不错，比元洲好很多。”

元洲的铁矿，你不能说它少，但你也不能说它富。原因无它，铁矿多，但铁矿杂质多，除非陨铁，否则自然界看不到任何含铁量高的矿石，铜器能够成为元洲诸族的主流也与此有关，比起冶炼难度和成本都让人吐血的铁，铜无疑更得人喜爱。也就最近一两百年冶铁业迎来发展，辛筝整合了人族所有资源，官方掏钱大规模修建民间修不起的高炉，高炉产铁量惊人，铁犁牛耕这才能大规模推广。

比起元洲那过于令人吐血的铁矿石，元洲的铁矿石冶炼起来容易很多。

“可铁犁牛耕中铁是消耗品，要的是量大管饱。”赭对炎洲这片土地彻底无言了，这片土地上搞农耕与筑城、集权有多难，矿藏就有多富，极端成这样也是一绝。

成功见到赭与自己当初一般郁闷吐血，九方燮愉悦之余终究良心未泯，安慰道：“铜器虽不如铁器好使，但有总好过没用。”

赭也只能接受这一安慰，不接受他也变不出铁来。

对海州的资源有足够的了解，赭与九方燮商议一番后对自己的计划进行了微调：资源向牧业更倾斜一些，而牧业中向养殖牛马更倾斜一些。

牛马是重要的重劳力帮手，不仅可以卖给元洲，扩展元洲的农业，海州自己也可以用。修建道路水利城邑，有足够的牛马可以节省大量的人手，而且海州的土壤过于有特色，松软的土地太贫瘠，肥沃的土地又太硬，这种条件下想发展农耕，对牛马等大牲畜的需求更甚元洲。

海州发展需要费心思，辛筝还在不断向海州移民，要让这些移民变成海州的可用力量，更需要费心思。赭对此犹嫌人手不足，花钱从元洲雇佣更多青壮劳力，海州的发展速度顿时突飞猛进，海州的官吏们也都忙得要死，连实质上应该是领俸禄过养老生活的九方燮都被迫每日看半日公文。

赭最忙，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吃饭休息沐浴，三个半时辰睡觉，一个半时辰习武练锻体操，剩下六个时辰不是在看公文就是在巡视，即便是巡视，巡视的路上也在看公文，一份时间两用。

青蘅一边雕琢着象牙笛一边目光深情的看着赭。“你何以如此着急？”

赭一边批公文一边答：“若哪天边境起冲突，羽王撤回炎洲受雇佣的羽人，那会很麻烦，自然要趁着羽人如今还能用，多用，并控制开发最多的土地，为以后做准备。”

元洲没什么巨兽，炎洲却不是，怪兽满地跑，活脱脱的蛮荒纪元的元洲，甚至更甚之。

论剿杀巨兽，羽人是最合适的，不仅历史如此证明，辛筝雇佣羽人来炎洲剿杀巨兽的战绩也证明了这点。

人族对付巨兽需要准备大量的强弓劲弩，准备陷阱，甚至付出伤亡才能猎到巨兽。羽人完全不需要，只要有足够的矛，一群羽人飞到天上，数十数百支茅一齐落下，什么巨兽都只能沦为釜中食。

蛮荒纪元时羽人便是拿着木刺将元洲大部分巨兽吃绝种，龙伯的农耕能够发展起来也与此有关，若怪兽满地跑，种再多的庄稼也不够巨兽祸祸。

羽人猎杀巨兽，令龙伯得以发展出早期的农耕文明，后羽人因为猎杀巨兽带来的大量肉食得以繁衍众多人口，在巨兽被吃得差不多后羽人陷入食物不足的窘境。倒不是说没有别的猎物了，而是羽人的飞行能力对体力消耗甚为巨大，飞半天才逮着一只羊，收益根本赶不上损耗，若非如此羽人也不会盯着巨兽不放，将众多巨兽吃到绝种。

迷茫的站在命运路口的羽人一族看到了热火朝天的种地的龙伯，发现农耕收益稳定，对体力消耗小，遂效仿龙伯，向农耕文明转型，渡过难关。

历史有时就是这般奇妙。

辛筝有意在炎洲重演元洲曾经的历史，当然，辛筝只想要前半段，利用羽人清理炎洲的巨兽，后半段羽人通过农耕发展起来后干翻龙伯王朝则拒绝。因而只是雇佣羽人，但这种雇佣关系很薄弱，若边境摩擦加剧变成战争，这些羽人必定会撤走。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还是感觉你很急。”青蘅道。

“海州的情况太糟心了，我不想一生都呆在这里。”赭道。“早点将它发展起来，我便能早日轻松。”

青蘅了然，又问：“那你又为何公文都搬回家来处理？”

赭理所当然道：“想抬头就能见到你，你不想多看看我吗？”

青蘅笑，目光中满是深情：“我恨不能从早到晚都看到你。”

赭道：“那我以后公文都在家里处理。”

青蘅自然笑着道好。

赭继续批公文，忽然批到一份关于乐会的公文，不由抬头问青蘅：“再过几个月便是乐会报名，你要不要参加？”

青蘅看着赭，迟疑须臾后道：“还是罢了，我已拿过一次头名。”

赭道：“别啊，第一名谁会嫌拿得多，何况你只拿过一次。乐会最高的记录是一名蝉联了两届的头名，你是这世间最好的乐师，怎么也要蝉联三届头名。”

青蘅沉默。

赭再接再励：“而且你站在奖台上的模样特别有魅力，我的心跳得仿佛万马奔腾，真的很想再看看。”

青蘅莞尔。“心跳如万马奔腾你可活不到如今。”

“比喻手法而已，但意思是一样的。”

“罢了，我再参加一回。”

赭坚持道：“至少再参加两回，蝉联三届才能打破记录。”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