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虞挥了挥手，让宋闻璟的侍卫带着他那被绑的侍卫下去。
崖上便只有他们俩个人。
宋少虞无害地笑了笑，他指腹落在宋闻璟的肩膀上，但还没有靠近便被宋闻璟猛然拍开，“滚！”
“兄长一路疲惫，我带你下去休息罢！”
他依旧笑，丝毫不恼，像极了从前的宋闻璟，遇事不慌不忙，从容淡定。
但现在，很显然能气死一个人——宋闻璟。
“你、从今往后——
不许再叫我兄长，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宋少虞罕见地没有为此纠缠，他甚至露出了得意的诡笑，眉眼间是宋闻璟看不懂的情绪，“好啊！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弟弟！
再也不会叫你一声兄长……”
低低的笑声在山野间响了起来，像是游魂孤鬼般恐怖。
宋闻璟觉得，这样好像已经威胁不到这个一直缠他黏着他又有点恐惧他的弟弟了！
他变了！
“谁是奸细？！”
众人吃了一惊，什么？他们没听错吧！
“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今日事出突然都是突然决定的，哪里知道这群歹人会突然包围翟府！”
师爷先表态。
就连翟大人也是忙弯腰，“程大人，下官不知道您为何怀疑咱们当中有奸细！
但，您是最清楚的，您今日刚到安阳县，今夜攻打黑水寨的事情更是咱们临时决定的，人也是临时抽调的！
不存在有人透露消息啊！”
上首的男人轻轻扣了扣桌子，深沉的语调冷寒，“我还没说是什么奸细呢？翟大人！”
翟县令抬头看燕予苍，额上冒出了冷汗。
“奸细，也分外敌，和内乱，两种，不是么？”
程淮别有深意的眼神与他对视，“大人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你这安阳县内窝藏住这么多的土匪么？”
翟县令摘掉官帽，双手高捧，愧疚道：“是下官的失职，请大人责罚！”
师爷满脸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懂这位指挥使大人的话。
“江姑娘，你来说。”
师爷把目光投向江白瑜。
“程大人领人去夜袭黑水寨，寨里没有多少人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些人或许已经提前进入到安阳县城内，或许是在我们来之前，比如说昨日，或者是前天。
第一，他们藏身的地方……是怎么瞒过大伙的，毕竟大家都看到了，几百号人不可能说出现就出现。
第二，是谁护着他们？程大人明面上的住处在翟府，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来刺杀？若是今夜没有攻打黑水寨，翟府当有府兵，玄影骑也会在侧，他们难道是自投罗网？”
第三，你们知不知道当地百姓的记录造册上，有多少南疆人！
其中多少人和我明国女子通婚！
又有多少人私下里与南疆一直在联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没有人接得上话，但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到了后面那一个问题上。
南疆人？
通婚？
私下联系？
他们所有人脸色一白，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在暗示他们，有人是南疆细作！
翟县令腿一软，竟然斜栽倒在地上，“请大人……明示……”
程淮隐藏在面具下的脸色一变，都说京官不至县，他竟然没想到问题就是出在了各个县里。
像安阳这样的小县城太多了，朝廷官员根本顾不过来，更有甚者，当地的乡绅老爷们是当地主力，没有这些乡绅的帮助，京官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寸步难行。
“一天。
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后日早上，我要看到所有你们排查出来的与南疆有关系的人。”
“敢问大人，是排查到什么程度？
毕竟南疆与我国通婚已久，大部分人的相貌身形都与我们一般无二。”
程淮冷声道：“三代之内的都列出来！
严查古日部落的人，子女，先祖，表亲，堂亲，但凡有关系的人，都一个不露！”
夜风轻吹，天边露出鱼肚白，地平线缓缓露出来，昭示着黎明的到来。
“今夜，是我来迟了，我向江姑娘表示歉意。
江姑娘无事便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景王殿下怕是要跟我有的闹呢！”
下面的人都去忙活了。
程淮沉默半晌，有些歉意地开口。
而江白瑜显然没有想到素来人称“豺狼虎豹”的程淮会有这么一副态度，她连忙摆起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不不不，大人折煞小女了。
今日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也是命数罢了！”
燕予苍却半点笑不起来，今日确实是他的疏忽。
“更何况，大人知道的，小女也不惧怕这群土匪，脱身的办法多的是。”
今日这是什么日子，难不成成程淮见鬼了，怎么一副转了性子的模样。
然而这程淮确实像是见了鬼，他莫名地问道，“听说景王殿下和江大姑娘感情甚笃，不知道江大姑娘出了京华之后可有一丝想念景王？！”
他他他他他、在问什么？！
江白瑜眉心突突跳，真见鬼了！
“嗯？”
见她不说话，指挥使大人抬起眸子盯着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哪里敢不答，糊弄着，“还好还好。
只不过感情甚笃这种话，也不知晓是谁乱传的，恐污了大人您的耳朵。”
燕予苍：“……”
他传的，怎么了？
轻轻一声咳，他换了个问法，“这么说，江大姑娘对景王殿下，是有想念了？！”
“……”
当着别人的面，不能打自家人的脸，江白瑜吞吞吐吐道，“……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白瑜只觉得四周的气氛都放松了一下，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哦～”
燕予苍拖长了音调，面具下的脸合不拢嘴，他就说么，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江白瑜怎么可能不想念呢？
哼！这个臭女人，还装得挺像回事！
让他问出来了吧！
臭女人臭女人！
江白瑜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说程淮跟燕予苍是死对头么？
怎么一副我为他高兴的意味……
难不成传言有假？
江白瑜余光落在程淮的眸子上，他的眼睛真的好像……
燕予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