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山剑派的名号在山州这块地方到底还是响亮。
虽说很少干涉俗世事务，但在当地百姓当中的影响力几乎无限趋近各家土司老爷以及大夏官府。
秦策转换思路打算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进行调查时，牙行的态度果然配合了不少。
此间的牙商老板更是谄媚地亲自出来接待，连连声称店内有为仙家特意准备的上好炉鼎苗子。
“你们还有这种业务？”
收获意料之外情报的秦策一脸大受震撼。
“这不是有些仙长需求特殊吗……”牙行老板赔笑，“许多决心还俗的仙长都曾托付小店帮他们搜寻合心意的妻妾好填充家室呢。”
偌大山州当然不止黛山三宗。
许多趁着此地局面混乱以为有机可图的散修和小势力不计其数，会有这种需求也算合情合理。
但秦策今天又不是冲着这来的。
“闲话先休提！我们今天来是有公务在身的。”他连忙打断牙行老板打算介绍库存的势头“你在这定石寨经营人口买卖，想必很清楚最近附近有什么风闻才对。”
牙行老板果然微微色变，“仙长说笑了。小店靠这行吃饭，自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清楚一二。不过小的可是实话实说，小店都是正经生意，可不敢做传言中的那些歹事。”
呵呵。
上一个说自己是正经生意的已经被蛊虫噬心自爆了。
秦策心中冷笑，对牙行掌柜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当然相信你是诚信守法经营的商人，但既然问心无愧，把账目交出来查验一番想必也没什么的打紧的吧。”
有行商老板的前车之鉴，秦策此时当然在一边要求对方配合调查，一边仔细留意目标的情绪波动。
这回牙行掌柜的表现可比那个倒霉蛋正常不少。
他略显犹豫之后，便尬笑两声吩咐手下将店内的账目取了过来交于秦策过目。
到底是大城寨的坐商，交易数据明显比靠十几架马车翻山越岭讨生活的行商大上不少。
但或许是因山州本地风俗的缘故，涉及人口交易的记录其实也并没有比之前秦策预想的那般数额巨大。
账面上的记录看起来没有可疑之处，他只好记下那些人口交易的买卖双方，打算实地跑上一趟。
将账本交还给牙行掌柜，秦策随口询问了一句，“既然你对最近的山州流传的风闻有所了解，可有些你们行当中私下交流的内幕？”
那老板闻言一愣，随后干笑：“仙长明鉴！的确是有些说法在暗中流传的。”
他不敢再去瞧那两位看起来年轻却办事敏锐严谨仙家贵人，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了解的消息悉数奉告。
“山州这个地方和别处是不大一样的，由于之前云国统治时常有邪祀发生，故此王师南下后曾大力打击过各地淫祀和巫神信仰。
“其中人牲和邪祀几乎高度绑定，老爷们当然重点关照过我们这些牵线搭桥的牙商，我们也对这些交易去处心中有数，当然不敢和可疑的势力互相往来，更别提买卖交易……”
“说重点。”秦策不耐烦地出言打断。
牙行老板连忙赔笑，“小的是想说，最近同行们都在相互警告，不要再从往来两国边境的行商手中收货。”
“你们的货源是那些行商？”秦策有些意外。
“仙长有所不知，除非客户有明确目标要我们出面去谈生意，否则哪里会特意找某家某人收购？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随缘，那些行商当然也是我们这行的重要主顾和客源。”掌柜的继续解释，“我们只是个中间渠道，所有货物都是过个手罢了。”
秦策心中明白这老板是在一个劲儿地重申免责声明，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多谢你的配合，如果有什么可疑的情况，记得向土司和官府举报。你是知道其中厉害的，我就不在多说什么。”
他叮嘱了两句，这才领着师妹在牙行上下忙不迭的应承声中离去。
出了门店，二人又依着账目线索先后查探了几处收买人手的主顾去处，发现果然都如牙行掌柜所言，那些女子都是做了些正经营生的。
纵使待遇不见得多好，但到底是合法，秦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在准备动身前往下一个城寨继续调查之前，他看了眼再次始终沉默着的沈岸歌一眼，决心说出自己的顾虑。
“沈师妹，依我看，继续调查这些大城寨的牙行，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们既然敢在城寨公开经营，自然有自己的底气所在。哪怕的确有见不得光的部分生意，肯定也都遮掩得好好的。”
沈岸歌以为师兄这是在劝自己不要固执己见，正打算开口解释什么，就听秦师兄再次开口。
“与其广撒网，不如我们直接去当初师妹……嗯，了解过的地方，这样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意外地没能得到师妹的回应，秦策有些奇怪，转头去瞧她时便见对方一脸为难。
“秦师兄有所不知，为了防止被买来了的人逃跑，运送和关押都是头上蒙着的，哪怕到了地方也不准摘下，除非被人挑走，否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要流落到哪里去。”
秦策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再看沈岸歌的目光就变得无奈起来。
感情你当时像我提出建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好到底该怎么做是吧？
见师兄看自己的眼色不对，沈岸歌连忙挺了挺胸脯打算证明自己：“秦师兄不要这般看我……我虽不清楚整个产业的流通渠道，但我是记得其中一处中转站点的情况。
“当时我们所有被收买来的女孩子们都被集中在那里，接受各种训练，或许是以图卖出更好的价格。
“我当初就是在那里被发现长相和根骨都不错，于是运气好被万花谷挑去当了杂役弟子。”
万花谷？
秦策顿时恍然。
他之前还纳闷沈岸歌是怎么从被买卖的命运一跃成了黛山剑派这种庞然大物的弟子，此时听她自诉经历之后也暗叹对方果然有仙缘。
万花谷是黛山剑派下属的专门负责提供各种灵植、草药的外围势力之一。
看来沈岸歌就是在那里完成锻体并成功引气入体以十六岁踏入存气境的成绩被宗门举荐进了黛山剑派。
这么说来，沈师妹似乎也提过，她在江上生活过十二年，之后才被被家里卖出。
四年时间完成锻体并开始炼气，难怪有资格进入山州顶级势力之一。
心中想着些有的没的，秦策微微颔首，“行，那我们就直接去师妹你说的那个中转站点看看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