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
谢老三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
“妖族！？”
陆然清有些诧异：“我爹娘去妖族做什么？”
虽说近几年妖族和大乾的关系还算和缓，并没有局部的大规模征伐出现，但是妖族终究是妖族，就算是那妖族帝王也不过是披鳞带甲之辈。
众多大妖，前身多是未开化的禽兽之类。
它们凶险，它们狡诈，一个人类踏足妖族领地，危险是毋庸置疑的。
谢老三想了想说道：“这我没细问，不过我猜测，大概率是为了他的道。”
儒家书生七岁启蒙礼，点朱砂，养气十三年后，二十岁得本命字。
点朱砂很容易理解，任意的一个上三境大儒都可以为后辈进行启蒙礼，就是用一根毛笔蘸着朱砂再孩童额头点一下子。
点完朱砂之后，通体贯通，可将天地灵气转换为浩然气，所以从七岁开始，点了朱砂的孩童就能称之为儒家门生。
七岁启蒙这只是普通书生，一些儒道世家的子弟，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便会对其进行“书香教化”，引浩然气入体。
这一类书生，往往比七岁启蒙的书生往后的发展更好一点。
陆然清就是经过“书香教化”的儒家门生。
至于二十岁的本命字，二十岁，一个很重要的年龄，男子及冠之年。
在这一年，被戏称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读书人会发生质的变化。
二十岁之前儒家门生只有“规矩”和“礼数”的攻防手段，面对同境界的其他修行之人时，就如猫见虎，杀力太弱，防力太低。
但是一到二十岁，属于儒家读书人的那种特异性就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的，也就在这一年，他们会生出天下万道，皆不如我的思想。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儒道其他修行之路都是垃圾！
生出这种幻想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本命字，为什么说书生是圣人所选，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本命字由圣人所赐。
及冠之年，儒家门生会在四方圣人一生学问所做成的“书山学海”之中取得一个本命字。
本命字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字”就是法则，就是规矩，比如“斩”字，书生口吐一字，虽无刀剑，也能斩人。
字里包含的规矩法则仅仅只是皮毛，最令读书人得意的是，他们所修的本命字可以以这个字作为媒介演化出更多的词，成语，诗。
所演化出来的词，成语，诗，都有自己的规则，或强或弱，正因为本命字的特殊之处，也让一些儒家书生面对杀力最强的剑客之时也有了一战之力。
再往后，儒家有一境界名立心境，这一境陆然清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儒家修士最关键的一个境界。
在完成立心境所立的心之后，迎接儒家修士的最后一道门槛，也是所有修行之人的最后一道门槛，合道！
合道成功之后，登临十四境，几近无敌。
陆渊乾身为天下儒林屈指可数的几位天子门前客，其所要合的道，自然非常人能想。
陆然清屏着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沉声道：“我父亲的道是什么？”
闻言，谢老三定了定神：“你爹你应该还不太了解，你爹他啊心怀天下，虽然嘴上骂着四方圣人的规矩，但是确确实实做到了修身齐家治国以平天下。”
“所以，我猜测，你爹要合的道不是众生平等，就是天下大同！”
众生平等……天下大同！
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陆然清身躯为之一震，他咽了口唾沫，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突然，谢老三笑了一声，是略带讥讽的笑：“这些读书人啊，总喜欢合一些奇奇怪怪的道，你爹和我家那位老爷子一样，都喜欢搞人人平等那一套。”
“要我说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活的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谢老三带着遗憾的语气：“我那位先生啊当真年是少年得意，未过而立之年便是太子师，不惑之年又是帝王师，春风得意的程度比你爹还甚，要知道我那位先生可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出身，他确确实实是‘借书求学’的寒门子弟。”
“十年寒窗，一举夺魁，登上天子堂，前半生可谓是风头无两，奈何一世英名被五个弟子毁的彻彻底底。”
谢老三叹了口气：“你说我那位先生立什么心不好，非得立一个有教无类，也正是因为这个有教无类害得他跌境不休，害得他万人唾弃。”
闻言，陆然清有些不解，为何会跌境不休，又为何会万人唾弃？
堂堂帝师又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
陆然清蹙眉道：“不解。”
谢老三遥望北方，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我那位先生啊，收了五位弟子，一儒，一道，一武，一佛，一妖。”
“大弟子好斗争胜，在三十三重天之上同至圣先师论道失败之后心境破碎，跌境不休，滚回了这方天地，十年了，都不敢回去看看他的先生。”
“二弟子欺师灭祖，合的道完完全全与先生背道而驰，竟要斩尽天下龙？”
“三弟子。”
谢老三自嘲一笑：“好赌成性，不堪大用！”
“至于四弟子，身为一个佛家弟子，竟然是杀人如麻，手上沾染的鲜血比我还要多，最后落的成为了被天下佛门视为的必杀之人。”
说完四弟子，谢老三沉默片刻，俄顷，他的眼神突然变的冷冽无比，杀意突起：“五弟子，妖族之人，先生教他养他，学成之后却远去妖族，成为了妖族十君之一，离经叛道，狼心狗肺！”
“啪”的一声，谢老三一拳砸碎了面前的桌子，发泄完后，脸上的愤怒仍没有消失分点。
陆然清坐在一旁，瑟瑟发抖。
刚才那一瞬间谢老三的气势，犹如见到了神明，那股威慑，直冲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他也确定了谢老三最低也是上三境巅峰修为，也可能已经踏入了登仙五境。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后，谢老三稳住了情绪，开始喝酒。
陆然清再三思忖后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谢家剑冢。”
谢老三放下酒杯，擦了擦嘴，遥遥看向了北方，那是临阳城的方向：“不急，我还得先带你去见个人。”
目光所至之处，是一处府邸的书房。
一位白衣儒士正襟而坐，面前坐落着一张棋盘，上面零零散散落了几枚棋子，黑白棋子错落，还未起争意。
下一刻，白衣儒士手捻白子，辗转思忖之后落下一子，就在这一子落下之时，整个棋盘上的棋子突然升起在落下。
原本黯然失色的白子骤然之间灼灼生辉，棋盘之上平和无比的黑白子也在刹那之间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正坐在城西黑市的那尊远古神明心有感应，突然暴起，大声咒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