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清这才注意到沈皎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
他快速站起来，刚好挡在沈皎前面。
“你怎么了？”关心根本就不加掩饰。
“没事儿，有点营养不良而已。”这是她昏迷时医生的原话。
“营养不良？”在季延清的观念之中，只有家境不好的人才会营养不良，他根本没有想到沈皎会是因为这个进医院。
不过沈皎平时确实不像是太健康的样子，走路都像是在飘。
“你现在要好一点吗？”
“要好一点了，谢谢关心。”
“...嗯...不用谢。”对话太生硬，但是沈皎还是很耐心的一句句回他。
季延清绞尽脑汁找不出其他话题，垂下头有些丧气。
以前他也是沉默寡言的人，不过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反倒是替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是季延清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少言，找不到令人感兴趣的话题而懊恼。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两人站在店内的过道里，有些影响其他客人。
“我们先出去吧。”
季延清眼睛亮了一瞬，点了点头，沉默着跟在沈皎身后。
“我来医院看望一位朋友。”
“这样啊，我也要回去了，一起走吧。”沈皎没有追问，两人不太熟，详细问下去不太礼貌。
尽管沈皎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可是也不能太过于急切。
季延清看起来就很害羞的样子，要是把人吓跑了就不太好了。
回去的途中他们偶尔会说说话，一般是沈皎说，季延清积极应和，气氛算得上是和谐。
可是刚走到医院大厅，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和谐。
“皎皎？！”这是第一句，第二句紧接着：“你旁边这个是谁？！”
一听声音沈皎就猜到是谁。
蒋卫逸被人扶着，脸色难看，印堂发黑，此时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们。
“我们走。”
沈皎根本就懒得搭理他，轻拉着季延清的衣角就要朝远处走。
季延清没什么情绪地撇了一眼蒋卫逸，任由沈皎把他拉走。
蒋卫逸这几天不好过。
宴会之后，他浑身疼痛地被人架到医院做检查。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健康，根本就不想去医院，奈何沈家人态度强硬，他再怎么不愿意也要咬着牙忍受这样的折磨。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是沈利晴和候觉对他惹怒沈皎，更为他退婚这个无异于折辱沈家脸面的事情小小的惩罚他。
要是他不乖乖的，沈家怪罪的就不是他，而是整个蒋家了。
本来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可他没有想到，检查下来，他还真的得了不大不小的病。
他屁股上长了一个小囊肿，需要手术。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只不过手术之后的这几天简直是噩梦。
他每天都得清疮换药，手术创口里每天都要换新的药。
偏偏每天给他换药的护士是个手劲儿大的换药简直成了他最怕的事情。
甚至已经到了天天晚上做噩梦的程度了。
蒋卫逸觉得自己有些ptsd了，他能从无数人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哪一个是给他换药护士的。
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的伤腿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
也不是没有向护士长反应过，可是不管他说多少次，每天见到的换药护士都只是那个笑眯眯手劲儿大的。
蒋卫逸也明白了。
这不管是他给谁说都没用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哪里有这种胆子和闲心故意刁难他，这分明就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了。
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住院期间，他妈来找过他一次。
见面第一秒就开始劈头盖脸的数落他。
蒋卫逸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把那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可是他妈非但没有相信他，反倒还神情复杂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被气疯了？你说是皎皎把你摔倒地上的？”
蒋卫逸认真地点头。
褚雨脸上甚至是有些嫌弃了。
“蒋卫逸，妈妈教过你的，不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啊妈！真的是沈皎把我摔倒地上的。”
“沈皎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还伤着腿，坐在轮椅上，她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一米八的男的摔倒地上！”
褚雨认为是他死不悔改，还在撒谎，脸都气红了。
“你不要太离谱！撒谎之前都不过脑子想想吗？”
“是真的！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蒋卫逸要崩溃了，他知道真相很离谱，可是这就是真是发生过的事情。
褚雨直接被他气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你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件事处理好吧。”
都走到门口离去，她又转过头来，冷冷道：“不要再说这么低级的谎话，我怕你把爸你打死。”
蒋卫逸简直气疯了！
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告诉他妈，他被沈皎摔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的丢脸真相。
但他妈连他说的一个标点符号恐怕都不信。
他狠狠踹了一下床，大腿上的肌肉被牵连到，蒋卫逸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了。
他焦急地按了呼叫铃，医生来的很快，第一时间给他进行了二次缝合。
本来伤口只要不换药就不会痛了，可是经他这样一折腾，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
天天他只能趴在床上，蒋卫逸感觉骨头都要躺散架了，只有每天护士扶他起来运动的时候他才感觉好一点。
每天被搀扶着走路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他时时刻刻都在算什么时候换药，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散步。
清疮换药以及散步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导致他连想沈皎的时间都很少。
其实他潜意识里也不想回忆起那天晚上，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每一次回想，都是对他精神的凌迟。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医院里遇到沈皎，并且她身上还穿着和他一样的病号服。
他本来是想关心一下她，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他就看到了站在沈皎身边的人。
不得不说，他很好看，好看到蒋卫逸瞬间警惕起来。
一瞬间，他将关心的话抛到脑后只顾着询问那人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