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各自散开寻找掩体，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渐渐恢复过来，意识到赵翼只有一个人，这让他们勇气大振。

大概在赵翼射杀了二三十人后，有敌人开始反击，子弹向着他的方向射过来。

赵翼躲在一个柱子后面，用最短的时间给重机枪换了弹链，随即又冲了出去。

对面压根没想到他竟然顶着火力发起攻击，一个个身子和头都露在外面，被重机枪一扫，顿时炸成一团团血雾。

赵翼肩膀上又中了一枪，不过在兴奋剂的作用下，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调制兽们还坐在原地。

它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休息，就一直在休息。

赵翼也不去管这些调制兽。

加莉娜的身影露出来，对着几个赵翼射不到的位置射击。

那几个人躲在掩体后面，防着赵翼的子弹，哪想得到大厅入口又冒出来一个死神。

场面上一时干净了，然而还有十几个人躲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祈祷这个杀星赶紧离开。

有躲在死人堆里的。

有躲在调制兽背后的。

有躲在柜子下面的。

……

为了求生，这些人发挥了这辈子最大的创造力。

然而在心灵感应里，他们就像夜空里的火焰那么明显。

赵翼在大厅里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将他们杀死。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半分钟，大厅清理完毕。

两人一起朝着指挥中心方向跑去。

——

阿纳斯塔西娅脸色苍白，却仍强打着精神穿行在战士们中间，说着鼓励的话语。

虽然没什么用，也要竭尽全力。

弹药已经见底了，最快的弹药也要五分钟之后才能送到，如果这一刻敌人发动进攻，她就该饮弹自杀了。

奇怪的是，本应冲上来的敌人却迟迟没有冲过来。

让她甚至有些惊奇。

——

指挥中心外，为首的男子正在和一个黑衣人争吵。

他吼道：“你这个时候要自爆所有调制兽、放弃行动？你没看到那些被我们打死的人眼睛里有多绝望吗？他们已经要崩溃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子力气，攻占了指挥中心，捉了那个女舰长，给她打一针吐真剂，然后把密码问出来输到主控电脑里，这条战列巡洋舰级别的太空战机母舰就是属于我们的啦！”

黑衣人干巴巴地说道：“王坛主，上一次进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现在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咱们这里算上你我只有十六个人，两个调制兽，怎么打？大势已去啊。”

“我已经发消息让留在白树空间站的人手乘船过来增援了，只要攻占了指挥中心，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拿不到密码，他们连靠近到十万公里都不敢。调制兽是神教绝密，教主交代过，你我可以失败，可以死，调制兽绝不能落到敌人手里。几百亿兄弟姐妹生死都系于此，你我二人与之相比实在无关紧要。”

黑衣人说着，按下了袖中的遥控器。

这一刻，赵翼和加莉娜正准备离开大厅。赵翼眼角余光落在一个调制兽身上，却惊骇地发现调制兽正在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他甩手丢掉重机枪，一把扑在加莉娜身上。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全身，随后赵翼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被震了个七荤八素。

赵翼勉强支撑自己爬起来，发现加莉娜已经昏迷过去。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胸口，发现还在跳动。他伸手从她口袋里摸到急救针剂，对准加莉娜胳膊上的血管位置扎下去，将药液推到底，随即将针管丢掉，一个滚动翻身到重机枪旁边，将重机枪拿在手上，起身边跑边把最后一根弹链换上。

这个时候可没功夫婆婆妈妈。

他边跑边在无线电里喊道：“指挥中心，我是赵翼。我已经消灭敌方大约五十人，刚才被我缴获的敌方调制兽已全部自爆，我怀疑敌方已经放弃行动，请指挥中心务必坚持住！”

无线电的另一端，正在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搞得惊疑不定的阿纳斯塔西娅听了这番汇报，喜极而泣。

“指挥中心回复……对方……对方已经暂时停止了进攻。我们在等待你的救援。”

赵翼大踏步地跑着。他呼吸粗重，脑子里昏昏沉沉。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心脏激烈地跳动，驱动着血液流向全身，却还是无法带走累积的乳酸。

再坚持坚持。

靠着心灵感应的力量，他能提前发现所有敌人的位置。无论敌人躲在什么角落，他都能如有透视眼一般直接用重机枪将对方杀死。

他的浑身沾满了调制兽的血肉，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中跑出来的死神一般。

当他来到指挥中心外时，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抽烟，旁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这应当就是敌人的首脑人物了。

看对方身上一点武器也没有，赵翼决定活捉他。

男子忽然将烟一丢，将衬衣拉开。

里面全是炸药。

赵翼连忙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说道：“我叫王服，我想在死之前说几句话。”

赵翼心里思索该怎么活捉他，随口说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痛快！我听他们说，他们全都是被一个拿重机枪的人扫死的，所以我是输在你手里的，对吧？看你这样子，也是个英雄人物，由你来取我王服头颅，却也没辱没了我。”

赵翼没吭声。

男子的防备还是很严密的，手指片刻不离手上的遥控器。

“我王服幼时遍览经史子集，成年后游历了上百个星球，也算是见识过世面。也曾入仕，无奈出身寒微，始终沉沦下僚，终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屈身事人，怒而辞官。”

“学权谋兵法，学刘邦养士，学朱元璋无耻，放长线钓大鱼，精心设了一个局，等来了这么一个能夺取战舰的机会，没想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败在你手里。”

“积万亿亿人五百载怨气，此后二十年，必有一场杀劫。那时风起云涌，无数英杰下场，又该是何等的龙争虎斗！可惜我却看不到了。”

“可怜我满腹韬略，雄图大志，刚刚起步便折戟沉沙！”

“不知锦绣星河，谁人取之？”

王服说到这里，却猛然笑了起来，不无自嘲地笑着念了两句诗：

“是非成败转头空，宏图霸业一场梦！”

“时也，命也！”

他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赵翼在心中怒骂一声，一个后倒再打滚翻了出去，整个人腹部腾空，靠手和脚撑起身体。

轰然巨响声中，王服化作一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