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十分受用，一手叉腰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罗天：“不过，功夫再好，也得讲道理。师妹，有鉴于你昨天欺骗戏弄了我，骗取了我一只兔子，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些赔偿。”
凌灵却理直气壮道：“我凭本事骗的你，干嘛要赔偿？有能耐，你骗回去啊。”
这话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罗天居然无言以对。
他眯了眯眼，压下对这熟悉豪言的疑惑，满脸惊叹道：“没想到小师妹不仅武功了得，讲歪理的本事也非同凡响啊。”
“敢这样恶语嘲讽我，小伙子，你记住你了。”
凌灵抽了抽小巧的鼻子，瞪了罗天一眼，将手一甩，电光火石间木鱼叉刺入水中。
水花四溅，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挑了起来，尾巴乱甩，却无法逃脱。
“哈哈……”
小女孩举着自制木鱼叉大笑：“小子，不是要赔偿吗？我先赔你一条大鱼。”
一甩木叉，飞鱼带水而至。
罗天忙将身子一闪，避开飞鱼，叹气道：“骗了人还这么嚣张，师妹，我也记住你了。”
凌灵不屑一顾：“哼，记住又怎样？想打我吗？你打得过我？”
“你比我多练了几年武功，目前我可能还打不过你，所以，暂时我不打算和你打。”
“还挺识相。”
“但什么都不做，白白让你欺负了一遍，那我也太没面子了，所以……”说时，罗天身体一掠，将她放置岸边的鞋袜抓起，扭头就跑：“所以这鞋袜，我就先替你收着。”
“混账。姓罗的你皮痒。”
某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罗天理也不理，一口气跑出数十丈深入了林子才停下，将旁边数根树枝掰下来，堆在一起，而取来的那鞋袜就放在前边。
如此显眼，想必某人追过来后，一眼就能发现了，算是给她一个小惩大诫。
罗天这么想着时，忽然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古有董永偷衣，今有我罗天抢鞋？
呸呸呸。
太下流了，人家还是小女孩呢，不能多想。
不过，虽只是见两次面，话都没说太多句，但那臭丫头骗子挺有趣的，面对她时，人就仿佛本能地感觉很轻松，说话做事，也远比面对其他人更放的开，若非如此，他哪会跟人一般见识玩这出啊？
放下鞋子，罗天正打算跑路，然后……
“很好玩吗？”
背后骤起阴恻恻的声音。
我去。
罗天一激灵，差点跳起来，都光着脚了这家伙怎么还这么快？山间地面凹凸尖平不定，她都不刺脚的吗？
“姓罗的，你好大的胆子，敢抢我鞋子。”
凌灵赤脚踩在潮湿的地上，拿那根木叉拍着手掌，咬牙切齿盯着罗天。
罗天讪笑道：“师妹，开个玩笑。”
“哼，我也和你开个玩笑。”
凌灵手一扬，木叉直刺，飞掠而来。
她身法极快，丈余之地，顷刻便至眼前。
罗天眼神一凝，飞退同时，本能地搭住剑柄，剑出三寸，那木叉招路骤变，他便手背一疼，手一颤，拔剑之势立顿。
而这一刹那凝滞之机，凌灵下一招又至，左掌按住剑镡，往前一推，已出数寸的佩剑便被推了回去，木叉也横在了罗天的肩上。
凌灵：“怎么样？姓罗的，还要不要继续打？我这要是真刀真剑，再用一分力气，你可就小命玩完了。”
罗天叹气道：“我输了。”
这一架，输得可真叫一个干脆利落，太快了。
这丫头前后一气呵成，他一个能称天才的六品武者，居然都毫无还手之力，虽说内功未展露，剑法也没能使出来，这输的是真憋屈，但输了就是输了，哪怕只是个小屁孩，他也认了。
凌灵这才松开手拿开木叉，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对嘛。来，把鞋子脱了吧。”
罗天道：“做什么？”
凌灵道：“我战利品啊。”
……
失败者没有人权。
罗天一双鞋子，就此成了某人的战利品，好在某人手下留情，他还剩下袜子垫脚，比光脚可是好了不少。等凌灵回泉水边洗过脚穿上鞋袜，才拿上罗天的鞋子，又叫他以那根木叉挑起那条先前被当做暗器的鱼，哼着小曲，“溜”着他离开了这里。
临到前山人烟在望，才絮絮叨叨着交还了“信物”，罗天还了鱼，某人号称今夜要吃鱼肉陷的汤圆，而凌灵也还了鞋子，罗天得以免受继续“扎脚”之苦。
罗天掸脚穿鞋之际，凌灵背着手举着鱼，悠悠先行。
很快。
峰上剩下的师兄弟们一阵喧闹，小师妹回来了的喊声没少响起，可见她在山上还是很受欢迎的。
罗天没去凑热闹，他穿好鞋子，打算回去伤春悲秋一会儿。
因为他身上，继上次被那小丫头骗子戏耍一番之后，又多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打不过对方！
悲伤！
……
住所里。
枕着胳膊眯着眼发呆了一会儿。
罗天猛从床上蹦起来。
不行，不能一直被个女娃子压头上，还得努力练功，争取摆脱这命运。
拿上剑出门，就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练剑！
内门弟子虽有些特权，比如在住宿之事上，不至于像外门弟子那般一群人挤一起睡通铺，但也没到一人占一个院子的地步，申、酉两位师兄和最小的莫万一三人就被安排和罗天同院。
他正练剑时，九师兄苟万申和十师兄史万酉谈笑着回来，看见罗天在练剑，史万酉招呼道：“罗师弟，练剑呢？”
罗天收起剑势点头：“是啊，勤学多练嘛。”
苟万申笑道：“小师妹又回来了你知道吗？”
罗天点头。
苟万申道：“你上山后，小师妹好像就十多天前回来过一趟，可那次也只是晃了一下就走了，你应该还没见过她吧？不过去认识一下？你们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
罗天装模作样道：“既然人都来了，迟早都能见到，何必急于一时？”
史万酉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心态就这么宽，这么豁达？”
罗天道：“天生的没办法……你们呢？不是说难得见面，怎么不陪着她说说话？”
苟万申苦笑道：“我们倒是想陪着啊，可她见了面，笑嘻嘻送上一句老九老十，虽然有一阵没见本小姐了，可也别这么热情啊，快滚快滚，就这么给我们打发了。”
没想到自己能和那丫头扯皮半天，还是高待遇了，罗天乐道：“可能是她觉得你们长得不够出众，不想和你们说话。”
苟万申瞪眼道：“去去去，别和我说话，你太肤浅了。”
旁边史万酉也笑道：“我们是长得不够出众，你小子倒是唇红齿白了，过去瞧瞧她搭不搭理你。”
罗天腼腆道：“我也才十一岁，出卖色相这种事，还是先等个十年八年再说吧。”
“呸，年纪轻轻，怎么就忒不要脸?”
两个师兄哈哈大笑。
凌灵今次在山上仍没有久待，翌日上午，罗天正走在小径上，她冷不丁冒出来踢了罗天屁股一脚，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得意笑声：
“小屁孩，本小姐看你很顺眼，下次来，还揍你。”
罗天被踢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回头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远去，拍了拍屁股，摇头笑了笑，小丫头骗子果真很有趣。
……
正月底。
玉女峰一向轻松的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
山下传来消息，半月前的泰山斗音大会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