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上了一天的课，沈于归满脸疲惫，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喊声都显得有力无气。

撑着门柜换掉鞋子，随意丢在门柜上，沈于归又叫了一声：“妈？”

“诶，娇娇回来了？”

“……妈，您什么时候能忘掉这个小名？”

这个称呼沈于归已经无力吐槽，但听到之后总想给自己争取一下。

当初怀他的时候，母亲陈瑛格外爱吃辣的，秉承着酸儿辣女的原则，父母一直以为他是女孩儿，因此取了娇娇这个小名。

后来出生发现是个男孩儿，没准备名字，索性就接着叫了娇娇，大名等他满月之后才确定。

陈瑛叫惯了这个名字，也就没改口。

因此，十八岁的纯爷们沈于归，回家之后还得被自己老妈叫娇娇。

“哎呀，妈妈叫惯了，下次一定改。”

沈于归：“……”

陈瑛女士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但从来没改过。

“你回来的正好。”陈瑛端了个果盘出来。

“什么正好？”沈于归打了个哈欠，伸手随意地想从果盘捏块儿水果来提提神。

还没得逞，手就被陈瑛给一巴掌拍开。

“这不是给你吃的。”

沈于归不可置信：“妈，你在外边有别的儿子了？”

陈瑛没好气地拍他一巴掌：“瞎说什么，你这兔崽子。”

看沈于归吃痛，她这才满意，继续说：“隔壁又搬来了新邻居，你去给送点儿水果去。”

陈瑛女士家里那边有这样的习俗，向新邻居表示友好。

之前的邻居也送过，沈于归见怪不怪，接了果盘拍了拍胸：“好嘞，保证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看着沈于归的背影，陈瑛忽地想起什么，又交代：“我看新来的是个小姑娘，你别乱来，吓着人家了。”

沈于归摆摆手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

陈瑛一听就知道他又偷吃了水果，又好气又好笑，追着交代：“别偷吃了。”

“我没有！”

砰——

门关了。

沈于归把嘴里的苹果都咽下去，目光来到隔壁2802。

不像是他们家长年住在这里，隔壁这家好像一直被房主用来出租，他们搬来这边的五年里，隔壁已经换过数不清的邻居。

他们之中有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也有打拼多年的中年人，有男有女，年龄跨度还挺大，上一任刚走的是位大叔。

沈于归想起陈瑛女士交代的，新来的邻居是位“小姑娘”，按照陈瑛女士40+中年妇女的年龄来判断，沈于归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这次的“小姑娘”是多大的。

毕竟，上上次的邻居陈瑛女士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沈于归一敲门，开门的是位大姐。

目测30+那种。

这次的“小姑娘”，沈于归也没报什么期望。

敲了门，沈于归耐心等待着开门。

等了两分钟左右，门内并没有什么动静。

不在家？沈于归心想。

看了眼果盘，沈于归没忍住，悄悄从边上偷渡了块儿火龙果到嘴里。

红心儿的，染了手，沈于归捻了下手指，这才又敲了一遍门。

还是没动静，他又敲了一下，同时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最终确认着。

他听得太认真，没注意到电梯的声音。

等他终于确定这家是真的没人的时候，他直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一回头，一个小姑娘，还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冷静又沉默地看着他。

仔细看，小姑娘垂在身侧的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身子还在轻微颤抖着。

沈于归：“……”

“呃……我说我是来送水果的你信吗？”他把果盘往前递了递。

沉默了一下，他又道：“鹿梨同学。”

这位新邻居是他们班上周新来的转学生，据说是附中年级第一。

上周做同学，这周做邻居，还挺有缘的。

好在他还记得这位转学生的名字——主要是因为他怂蛋同桌，天天念叨。

现在他希望能套一套近乎，鹿梨别把他当变态。

似乎是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小姑娘浑身紧绷的身子总算是放松下来，不过还是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果盘。

沈于归怕被误会，话没过脑，连忙道：“真水果，没毒，我吃给你看。”

他还真又捏了块儿梨子丢进嘴里，朝鹿梨努嘴，像是在极力证明这水果真的没毒。

鹿梨：“……”

沈于归后知后觉有点儿尴尬，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追不上他。

于是，他厚着脸皮解释：“我妈说隔壁来了新邻居，让我来送点儿水果，我刚刚只是在确认你家是不是有人，现在确认了，没人。”

鹿梨总觉得这位邻居不太聪明的样子。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他的同桌看起来更“傻”一些，但没想到私下里这位沈同学也不遑多让。

哪有给人送水果自己先吃上的。

不过以后都是邻居，鹿梨也就没多说，抿唇笑了笑道：“谢谢。”

她总算给了点反应，沈于归长舒一口气，立马又指着果盘：“那这个……”

鹿梨目光在他唇边流连片刻，嘴角处有点儿紫红，是吃了火龙果留下的痕迹。

噗哧一声，她没忍住低笑了一下，随即赶紧越过沈于归掏出钥匙开门，不太自在地小声含糊道：“稍等一下。”

沈于归正思考她的笑是什么意思，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只知道，下一秒，小姑娘背着回家，然后就关了门。

沈于归：“？？？”

什么意思？

不要吗？

虽说转学生她学习好，但是这样未免也太没礼貌了。

好吧，对方说了谢谢。

而且关门声也很轻。

沈于归耸耸肩，行吧，不要就不要。

这种年级第一的大佬，估计回家也是争分夺秒的学习，才没有时间吃他送的水果。

只是……如果把水果原封不动端回家，让陈瑛女士看到，肯定又是一大堆唠叨。

看了看果盘里新鲜的水果，沈于归心说，那只好他委屈一下了。

他再又捏了颗草莓送进嘴巴，还挺甜。

就这样，他站在新邻居家门前，慢条斯理地吃着陈瑛女士给新邻居准备的水果。

这可不怪他哦，是新邻居自己不要的。

果盘吃了一半，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沈于归抬头，和端着白净瓷盘的鹿梨打了个照面。

嗯？

盘子？

沈于归：“。”

鹿梨微微惊讶，她嘴巴张开了一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沈于归，对方嘴角的紫红又深了一些。

再看果盘，水果已经消下去了大半，里边的火龙果一块不剩，只余下晕染开的紫红。

沈于归：“……”

鹿梨：“……”

楼道里沉默极了，沈于归觉得自己甚至幻听到了鹿梨手中盘子上的水珠落地的声音。

尴尬地他当即想找块儿地缝钻进去。

他后悔，早不跑神晚不跑神，偏偏等到鹿梨同学说重要结果的时候跑神。

半晌，他不尴不尬问：“剩下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