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之前在风月楼门口的大汉就早早地来到了符渊的医馆大门前。

碍于俞柯的命令，大汉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很快，絮央就打开了医馆的大门，在看见大汉的第一个瞬间，两只漂亮的眼睛之中就诞生出了强烈的敌意，像是炸了毛的猫咪一样。

“你有什么事情吗？”

大汉对小孩子也没什么办法，“我是来找符渊的，他人呢？”

“符老师在半柱香前就已经离开医馆了，你来晚了。”

离开了？

大汉一愣，难不成符渊害怕最后关头的结果，所以逃命去了？

不过在县衙那一头，事情并不像大汉所想的那样。

俞柯就像是前几天和符渊初次见面一样，依旧坐在自己的石椅上，淡定地喝着茶。

他在等大汉把符渊抓过来。

但当县衙的正门有人进来时，俞柯却只看见了一个人。

“早上好，”符渊对俞柯说道，“你们监察府的人上班时间也太晚了吧？我六点钟就醒了，结果你们八点才来抓人，我实在等不了，所以就过来了。”

俞柯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大夏标准工作时间有这方面的异议，看起来这个人对于“007”的工作时间要更满意一些。

摆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俞柯吹了吹茶盏中的茶叶，“你比我想的要冷静一些，是因为你找到帮手了吗？”

果然，俞柯放任自己两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帮手。

符渊也表现得很淡定，“你可以猜一下。”

“猜什么？是猜你的头掉在白水县的某一处菜市口，还是掉在县城外某个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

符渊懒得和他废话半天，“你直接宣判结果吧，我和你在这里幽会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事情办完了，要杀头就杀头，如果不杀头，我就回去了。”

俞柯的表情稍微有些阴沉，因为符渊的状态比他想的要好太多了。

难不成……符渊除了古泽以外，还有别的帮手？

自从将符渊选中成为替罪羊之后，监察府就已经将符渊给调查过了，虽然对于他父辈及往上的情报不清不楚，但对于他个人的情报来说，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在白水县生活了二十多年，一个医术欠佳的乡村医生罢了。

别说是人脉，他在白水县就没有能和官场扯上关系的存在。

也就是和梁家这个退休老臣所在的家族有过一些病人与医生方面的交流，但即便是梁家的那位退休老臣，也不可能影响到监察府的判决。

说白了，符渊除开古泽以外，没有任何能够求助的人，要么古泽亲手帮他，要么古泽替他求人帮忙，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除非是这个家伙真的很白痴，对我们的计划完全没有预料，不然这种胸有成竹的轻松样子，看起来蛮怪的啊……”

这时，县衙的后院入口，那个大汉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抱，抱歉！俞柯大人，下属办事不利！”

啪——

俞柯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面露不爽，“退下，现在没有你插话的份。”

被俞柯这么一呵斥，大汉立马清醒了过来，也看见了站在俞柯对面的符渊，果断退到了阴影处。

“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见面的原因，就是为了宣判最后的原因，不过还请等候个半个时辰左右，因为判决的文书还没到。”

“那这半个时辰我就站在这里？”

“你也可以跪在我面前。”

“我能坐你身上吗？”

俞柯合上了手中的纸扇，“是我听错了吗……你要坐我身上？”

符渊摆摆手，直接把自己的屁股放在了桌子上，“算了，我用这个凑合凑合吧。”

大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种事简直是在把俞柯的脸摁在地上摩擦，这他也能忍？

一旁的俞柯又一次打开了自己的纸扇，给自己扇着风，在旁人看来，他的行为就像是在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在符渊看来更像是在给自己的CPU散热。

“你在这里站着干嘛？”俞柯瞪着不远处的大汉，“出去接人！”

大汉连连点头，朝着县衙外面跑去。

而符渊和俞柯就这么在院子里僵持了差不多有二十来分钟后，县衙外终于有了动静。

大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大人，人来了。”

符渊和俞柯同时将视线投向院门的方向。

但走进来的人，却让俞柯迟疑了一秒。

因为他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符渊认识。

当尚琳捧着一卷看起来像是卷轴的东西走进来时，符渊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是你？”

尚琳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先向俞柯自证了身份。

她拿出了监察府才有的身份证明，随后将卷轴一样的东西放在了俞柯的面前，“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让你相信我送来的是真货吧？”

符渊在一旁问道：“你还是监察府的人？”

“不是，”尚琳小声地对符渊答道，“我只是跑腿的而已，这次机会还是我老师争取来的。”

原来那个中年危机的老逼登真的有在干事啊？

这倒是出乎了符渊的预料，不过一旁的俞柯表情则是更加阴沉了。

送文书的不是监察府的人，就足以证明有除了监察府的势力介入了他们的办事，而且这个势力貌似和古泽没有半毛钱关系。

坏了，好像在某个环节出问题了。

“只能确认一下文书内容了。”俞柯在自己内心深处暗道，并且展开了尚琳送来的东西。

看清上面的文字内容，理清楚了相关的事务之后，俞柯面沉似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连带着他身边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冷峻了起来。

符渊通过自己优秀的、可以直接通过外衣看清楚对方内裤颜色的视力，捕捉到了文书上的内容。

无罪。

两个大字率先映入符渊的视线之中，紧接着就是事件的补充内容，其中点明了俞柯的大部分证据皆是伪造，并且对应的人证事后在监察府的二次审查中承认自己撒谎，原因是因为俞柯对其有逼供的嫌疑。

一言以蔽之：俞柯伪造证据，但监察府一清二白，甚至在他们的掌控下还还了符渊一个清白。

一切都是俞柯的错！

好一个“壮士断腕”，罪名全推给一个人承受，难怪俞柯的表情会这么低沉，想必之后因为伪造证据陷害好人，以及逼供的问题，之后会遇到不少的问题吧。

但可惜了，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符渊蹲在他的面前，露出一副贼贱的同情表情，还温言细语地对俞柯问道：“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肾透支了？”

俞柯差点儿没把自己手中的扇子捏碎，“除了古泽以外，你居然真的还有别的帮手……”

监察府的调查很完整，那么符渊在古泽之前一定没有别的帮手。自己给了他两天求救的时间，居然还真被这个家伙给求到了。

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够在古泽不插手的情况下让其他大人物帮他？

而符渊则是保持着自己那副欠揍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能听懂诶，朋友嘛……难道你没有吗？”

俞柯抬起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符渊定睛一看。

卧槽，后槽牙！

咽下自己嘴里的血，俞柯站了起来，不远处的大汉也跑了上来，“俞柯大人……”

“别叫我大人。”将腰间鱼袋一样的装饰物取了下来，俞柯将其交在了大汉的手上。

这一句话，这一个行为，已经向大汉传达出了对应的意思。

这不是符渊的判决书。

这是俞柯的判决书。

伪造证据、严刑逼供，甚至可能把以前一些受贿的问题推到自己身上，这些事情叠加起来，监察府是不可能容得下自己的。

卸职是小事，命能不能保住，还得看上面愿不愿意留自己一条性命。

“很抱歉，符渊，”俞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看起来的确是我弄错了一些什么，但在临走之前，我还是有些话要和你说一下。”

符渊像是将什么东XZ在了自己的身后，“你说。”

“不是监察府要对付古泽。”

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抓起石桌上的纸扇和文书，在大汉的带领下离开了县衙，依旧是那一袭白衣，像是鬼一样。

一共就俩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简直就像是不想在前期有多余的人来分担戏份的小反派一样。

不过俞柯的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符渊的注意。

不是监察府要对付古泽，那就是说……是有某个能够调动监察府的人，在利用监察府对付古泽？

那这个人岂不是比监察府还要厉害？

这事儿不简单啊……

尚琳注意到符渊的手还背在背后，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符渊将笔从自己的身后拿了出来，“一支笔而已。”

与此同时，刚离开十多分钟的俞柯咬着牙，再度打开自己的纸扇，想要扇扇风。

结果他刚一打开纸扇，却发现自己纸扇那写着“问心无愧”四个字的一面，居然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在其背面，被添上了另外四个字，以及一个画上去的大拇指。

我是傻逼。

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