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

“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

142厂。

第三车间。

王沪川终于看到了久未谋面的谢俊林。

虽然谢俊林明面上是自己的下属，可王沪川总有一种自己被架空的感觉。

过去一个周。

王沪川一直都在寻找他。

可他得到的答复不是去学习了，就是请假了。

“你最近咋回事，天天不在厂里？”

“再说，今天你咋在第三车间啊？”

第三车间是苏畅的地盘。

以前谢俊林基本上和第三车间不来往。

因此王沪川觉得十分奇怪。

“正好你在，走走走，他跟我一起去找苏畅！”

来到办公室门外。

王沪川透过玻璃偷窥室内。

苏畅埋头在桌子上，手中那个一根铅笔，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制图工具。

此时王沪川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

“洗衣机都量产了，还搁这画图呢！这是时时刻刻都准备把产品升级放在心上啊！”

“有苏畅，我可算是捡到宝了！”

谢俊林撇着嘴看着王沪川。

人家画的那是洗衣机吗！

人家画的是飞机发动机！

现在的谢俊林终于能够理解当小说主人公的感觉了。

看着蒙在鼓里的厂长，他心里一阵阵的暗爽。

也不知道等到若干年后，厂长得知自己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在142厂鼓捣飞机时回事怎样的心情。

“走啊！进去啊！”

王沪川看谢俊林不动弹。

上前一步准备推门。

可谢俊林立刻动了起来，挡在王沪川的面前。

“厂长，不好吧！苏工正在画图，我们这么进去打扰人家了！”

谢俊林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喊出来的。

原因无他。

他和苏畅现在是同一条保密战线上的人。

苏畅画飞机这事儿，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谢俊林在给苏畅争取时间。

“你有病吧！喊什么玩意儿！我一个厂长，找他交代工作还要预约怎么着？”

几番撕扯之下。

王沪川终于进入了办公室。

同时。

苏畅也早就做好了痕迹消灭工作。

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洗衣机的结构图。

“小苏，小谢，跟你们说两件事。”

王沪川和谢俊林撕扯一番，好心情都没有了。

板着脸说。

“一个是厂里最近效益很好，我报上去之后，总部很满意，当然这离不开你们的功劳。”

“奖金什么的，厂里会考虑的。”

“现在的问题是，总部说我们的洗衣机生产线大杀四方，让我们提交一个独立出去的方案。”

此言一出。

谢俊林和苏畅面面相觑。

他俩经常去蓉飞那边，对于这个消息早就知悉了。

不论142厂怎么变，和他俩关系不大。

因为总部已经在着手给他们两个考虑合适的理由调离了。

只是为了不显得突兀，时间上放缓了一些。

“独立，意味着我们以后要离开这颗大树，自己谋生活了。”

“说实话，搞了这么多年发动机，我还是有点不舍的。”

“你俩心里有个准备，毕竟是组织上的决定，别有抵触。”

王沪川是来做思想工作的。

在他看来。

俩人都是军工级工程师。

现在彻底让他们变成洗衣机设计师，也许会有很大的负面情绪。

可此时俩人一句怨言都没有。

“您放心，坚决服从安排！”

王沪川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苏畅就算了，这小子一直很乖巧，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可谢俊林到如今为什么都没有怨言了？

“好吧，第二件事，洗衣机这个事情，你们得挑大梁了。”

“厂子商量把三个车间合并，由苏畅任主任，负总责，谢俊林担任总工。”

“有没有意见？”

“有！”

苏畅和谢俊林异口同声道。

王沪川这是在洗衣机上尝到了甜头。

准备整合资源，重拳出击。

可苏畅的心思全在飞机上，哪顾得上洗衣机。

以前还有谢俊林帮忙扛一扛。

现在连谢俊林都入了伙，光是碳纤维的事情就够他忙活的了。

苏畅立刻说道：“所长，我才23啊，才疏学浅，怎么可能当主任？”

说这话的时候。

一旁的谢俊林快要憋不住笑了。

是！

洗衣机生产线的主任你不配！

私下里，你可是战斗机项目的总顾问啊！

我看你怎么装！

“这样吧，我们三个人里，袁工的资历最老，让他来吧。”

一言之词。

王沪川遗憾的摇摇头。

“不中了。袁工走了。”

突然！

苏长河谢俊林瞪着大眼睛，相互瞟了瞟。

谢俊林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很快，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悲怆道：“啥时候的事儿啊！因为啥走的！他才三十多啊！多好的人啊！咋就走了呢！”

“你特娘的想什么呢！”

王沪川踹了一脚谢俊林。

“我说的是离开咱们单位了，不是死了！”

“我也是刚知道，他递交辞呈之后，转头去了鹰酱那边，好像是去普惠了。”

“我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

袁野和苏畅的关系并不好，也没什么日常的交集。

只是因为洗衣机的工作，打交道才多了一些。

依稀记得当初厂里宣布在改制的时候，袁野叫嚣着要调取别的部门施展抱负。

可是一转头。

这小子就投入了别国的怀抱！

对于科研人员来说。

去鹰酱，和叛变没什么两样。

谢俊林也好奇道：“普惠？那是啥地方，发动机的总龙头，在鹰酱那边也是一等一的地位！”

“他袁野何德何能啊？”

苏畅倒是不关心袁野去哪里，以及干什么。

他在意的是这个时间点。

同一时间，还有人也曾向他发出过外企的邀请。

如果自己眼皮子浅一点，大概率也就答应了。

142厂拢共就仨工程师，被挖俩。

这应该不是常规的猎头寻找人才的行为。

王沪川恨得牙痒痒：“鬼知道普惠要这么一个废物做什么！”

“总部交代，类似的人才流失，不允许再发生了。”

“你们俩现在是我的独苗，千万千万守住底线，国外的月亮没那么圆！”

这才是王沪川的目的。

在时代的大潮之下，人才流失是必然的。

可是科研机构经不起流失了。

苏畅由此又往深想了想，边缘的142尚且如此。

那么牵扯到核心技术的蓉飞，又或是航发集团，是不是更加的严峻？

也许。

材料学和发动机不是唯一限制飞机研发的地方。

难以为继的人才储备库或许也有负面作用。

所长离开之后。

谢俊林还在一个劲的感叹。

“狗东西，早知道他是叛变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现在可倒好，厂里一大摊子扔在我们俩人的肩上，22号工程咋办啊。”

苏畅摇头道：“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估摸着蓉飞应该已经给咱俩找到新的掩护身份了。”

“说来也邪门。”

“之前我也接到过类似的工作机会。”

“现在袁野走了，咱们厂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难道说你没有？”

谢俊林起初眼神有些闪躲。

但是仔细想了想，现在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也就明言道：“咋没有呢！我也被人联系过。”

“一个叫温婉的女人，送我一台手机，说有外企的工作机会。”

“你知道我的，我英文不好，媳妇还有病，咋可能去国外？”

“但手机我是收了，转头送你了啊！”

苏畅无语的看着谢俊林。

“我就说嘛，你自己都没手机，怎么可能花钱买手机送礼！”

埋怨之下。

苏畅念叨着温婉这个名字。

那不用说了，挖走袁野的，恐怕也是温婉。

“唉，那个叫温婉的女人，就单单用金钱腐蚀你吗？”

苏畅先入为主的想象，温婉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心眼。

和他见面的两次。

温婉的态度十分暧昧。

恨不得要跟自己发生点什么一样。

谢俊林：“除了用金钱腐蚀，还能用什么……”

“啊！”

“色诱！”

“你别告诉我温婉色诱你了！”

此时谢俊林充满了八卦的眼神。

可两秒之后谢俊林意识到了不对劲。

温婉约自己见面的时候，别说色诱了，衣领恨不得把头包起来！

同样是工程师。

凭啥苏畅就能有那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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