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刘氏一家被灭门了！”

“真的假的？”

“算算日子，昨天刚好是他儿子头七，刚回来就被灭门....是不是邪乎了点？”

“刘氏到底得罪了谁，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哎...”

“听我侄子说，刘氏一家死于妖修之手。”

“妖修？怎么可能，我们这里穷强僻壤，值得那些妖修千里迢迢过来谋害一方豪绅？”一名青年当即反驳了壮汉的说辞。

“我侄儿在衙门当差，收到的消息，岂能有错。”一名壮汉立刻反驳道。

“我也收到消息，前几天不是抓了两个嫌疑犯么，听说...他们就是妖修。”另外一名青年附和道。

“哎，可怜刘老爷了，一生从善，本就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把一家人都搭进去了，造孽啊....”一名老者叹息。

刘氏灭门这件事瞬间传遍整个西平镇，不少与刘氏交好的豪绅纷纷唏嘘，但无人登门探访，深怕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倒是早些年受过恩惠的乡民们纷纷组织起来，在得到衙门的许可下，上府替他们收尸，举办丧事。

期间，

只有一位豪绅登门祭拜，并送上帛金。

——李氏之子，李牧。

今日，整个西平镇沸腾起来。

一边是忙着替刘氏置办葬礼的乡民们，一边是忙着替李氏置办寿宴的豪绅们。

刘府位于城南，李府位于城北。

一南一北，一悲一喜，泾渭分明。

.....

翌日。

黄昏的瑰红已经深到泛黑，夜幕拉上。

乐器之音，不绝于耳，城南吹着哀乐，行人寥寥，灯火寂寂，城北吹着寿曲，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殷三娘站在奎树下，抬头望天，神情复杂。

“在想什么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并未回头，目光低垂，黯然摇头，轻声道。

“只是觉得有些讽刺罢了。”

“这就是人性。”萧伯常缓步上前，与殷三娘并肩而立。

“人性....”殷三娘小声呢喃了一句，随之黯然。

片刻。

殷三娘转过身，伸手替萧伯常整理衣袂，待她看到系在腰间的玉佩时，嘴角微微一扬。

抬头看去，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映入眼帘，但眼眸深处，却流露出一缕担忧之色，柔声道。

“寿宴，非去不可吗？”

萧伯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内甲送到衙门后，就回家等我回来。”

.....

不多时，萧伯常便来到了李府门外。

驻足良久。

依旧是那座金碧辉煌的府邸，此时，大门挂着红色绣有“壽”字的长寿牌，宅院内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喧闹声不绝于耳。

一名男人带着自己的眷属子女，在府外迎接着前来祝寿的客人，他们分别站在府门的两侧，身穿华服，仪态庄重，微笑着迎接客人的到来。

男人面容圆润，五官平衡，鼻子略带高挺，身着一套华丽的大衣，用丝质麻线缝制而成，长长的衣袍在他胖胖的腰际处系上一根精致的金色腰带。

肥胖的身体显得富有和丰裕，脸上充满了祥和的笑容。

身后站着一位罗裙妇人，面庞轮廓分明，额头宽阔，黑发盘于脑后，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依然雍容端庄。

其后，便是李牧。

“刘老。”一名老者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张叔！”李勤看到老者先是一惊，随后快步上前，躬身握住对方的手。

“张叔，你怎么来了，你身体....”

传闻张恒染了风寒，怅卧床榻，不便下床，如今，虽然谈不上生龙活虎，但脸色如常，与常人无异。

“贤侄的七十大寿，我岂能不来，哈哈....”老者抚须一笑，甚是欢喜。

“我这里还有两坛桂花云酒，待会，咱叔侄俩好好喝一喝。”

“自然，哈哈，今晚必须喝好。”

二人寒暄几句，才走进府内。

夜色渐黑，前来祝寿的客人越来越多，来的多半都是豪绅，其中不乏于刘家交好的豪绅。

萧伯常理了理衣衫，径直上前。

尚未临近，李牧便看到萧伯常，脸上带笑，快步走了上来：“先生。”

“李公子。”萧伯常拱手回礼。

“来。”李牧像老友一般，扶着萧伯常的袖袍，来到李勤身侧。

“父亲，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诗圣，萧先生。”

李勤看到萧伯常一声白衣，样貌非凡，微微一怔，连身后的贵妇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媚眼微弯。

李勤越看萧伯常越欢喜，不吝赞赏道：“萧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啊。”李勤郎朗笑道。

“老先生谬赞，萧某不敢当。”萧伯常微微躬身作揖道：“在这里祝贺老先生寿比南山，四季长青，寿比天高。”

李勤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朗笑道：“哈哈....借先生吉言。”

“牧儿，你先带先生入座。”李勤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伯常作揖应了一声，便跟李牧走进李府。

进府前，取出备好的寿礼钱交给寿礼录，待寿礼录登记好后，萧伯常脸上神情一松，才安然走进府内。

进门后，客人们被迎接进入府内宽敞的厅堂，这个大厅显得相当宏大，宽阔的墙壁上摆放着华丽的壁画，室内的氛围也非常温馨和热闹。

再往里便是寿宴厅。

席台摆放整齐，且每一张席台上摆放着各种佳肴和上好的红花酿。

数百张席台一排排摆放丝毫不显拥挤，而且宴厅中央还有宽阔的圆台，似是舞乐的地方。

寿宴尚未开席，前来拜寿的宾客三五成团地聚在一起交谈。

萧伯常二人进来后，众人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李牧身边的白衣男子时，不管男女老少，刹那间，失了神。

翩翩公子，气质非凡，俊美如仙，尤其是眼神，仿佛蕴藏着宇宙浩瀚，同时又清澈无比，充满着灵性。

萧伯常对众人的反应，倒是有些习惯了。

一名带着大扳指的豪绅上前问道：“李公子，这位是....”

“这位是萧先生，当日仙乐楼的千古绝句，便是先生提的诗词。”李牧介绍道。

萧伯常躬身作揖，算是跟对方打了招呼。

“哦”豪绅惊异一声，收敛姿态，谦虚道：“原来你就是咱们西平镇的诗圣，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不敢当，不敢当。”萧伯常淡淡一笑，拱手说道。

知道萧伯常的身份后，不管是豪绅土鳖，还是文士书生纷纷凑了过来，一一交流了一番。

不少贵妇才女也借此凑了过来。

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他是今晚主角。

见众人热情，李牧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厅。

剩下萧伯常一人，应顾不暇。

三刻钟后。

在门口登记的寿礼录怒声道。

“哪个天杀的，竟然把破铜烂铁当寿礼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