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泽被建造好的那一日，尖啸的鸣笛将整个天华京惊动。那些沉睡的青铜大殿在轰鸣中扯开门扉，无数掌控着权势的贵族汇聚在一起，等待着改变世界的果实。

吴用看着眼前的白泽，用毛笔在枯黄的宣纸上记录下它的反应。

此刻距白泽被展出还有两个时辰，而作为展出主角的白泽却在此刻安静的沉睡在那些方士调制的粘稠液体中，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它的身体微微的起伏着，漏出那些头骨盖下流畅的皮肤。更多骨刺一样的肋骨起伏着，像毛发一样贴合着他的皮肤。再往上便是俊美的面孔，美的让人心颤。

但透过巨大的青铜大鼎与那些透明的琉璃，沉睡在其中的白泽却是高达七米的巨人，那些从尸体上割下的肉块缝合成了它的灵与肉，让它在众多死去的人身上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件兵器，又或者是一个怪物。

吴用想起那个被缝合在白泽腹部的胚胎，被称之为元婴，却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按那些方士的说法，那仅仅是白泽备用的处理器，可以让白泽的头颅被击碎之后依然挥舞武器。

“真可怜啊。”吴用感叹。

“没什么可怜的，这都是为了天华的未来。”带着使者的麇羽说着无所谓的话，奉着皇帝的命令带走了白泽。

路边有带着恶鬼一样青铜面具的人群撒着黄纸，嘴里嘀咕着天华将亡。那些细碎的黄纸被风吹起，落在了穷苦人家的灶中。

...

为白泽举办的展出无疑是奢华的，无数身披丝罗绸缎的宫中贵人端详着巨大的人形兵器，商议着这样的兵器到底价值几何，会不会影响他们的享乐。

天华的皇帝高坐在盘着龙的座上，低头看着底下的喧杂。当太监棒着那些利益集团的问题询问皇帝时，皇帝是这样回答的。

“不贵，不贵，甚至不值一石观音土。”白发苍苍的疯皇帝阴沉着脸看，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只有一旁一样年老的太监知晓，自家的陛下在说那些用于制造白泽的人命不值钱，就像可以被咽下的观音土一样轻飘飘的。

...

隆重的展出结束了，那些路边的乞儿得到了被贵人丢弃的大筐点心，而皇帝也得到了那些利益集团的答复。

“只要皇帝不太过分，便可在适当的范围中建造那些名为血肉机关的玩意。”

皇帝的脸色平静着，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话。那些贵族还诧异着这次皇帝没有动怒，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那些贵族一个不剩的走开之后，便只剩下疯皇帝在阴暗的大殿中安静的沉默着。青铜的门缝中慢的有白色的蒸汽流淌进来，要将一切淹没。

皇帝想起他曾经去中土的时候，是那么的雄心壮志，是那么的野心勃勃。他在当时让整个天华步入了蒸汽的时代，让水银与机关将天华的历史推进。

直到现在他老了，变成了没有牙的老虎，变成了那些人嘴中老不死的家伙。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退位，期待着将整个天华赠于中土。

皇帝闭上了眼睛，但老虎终究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