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歌者……？”
“是的，肯尼斯是神殿的歌者。”
“你杀了神殿的歌者？”
“不。”佟大伟摇了摇头：“恐怕不是我动的手，而是神殿的一个奇怪机制，肯尼斯因此而死。”
谢拉略作了解后陷入了沉思。
“他的序列是什么？”她试探着问。
佟大伟略作回忆：“应该是：中指。”
谢拉闻言，怔了怔后再度追问：“你，你确定……？”
佟大伟点了点头。
谢拉震惊地看着他。
勤劳与丰收神殿，总共五个级别，其中小指是信徒，无名指是神父，中指是特殊执事。
再往上，食指是主教，拇指是大主教。
他们还有‘左右手’，是两个黑衣枢机。
她不可置信道：“中指已经是神殿的普通干部了，他们甚至能够知道一些秘密，他死了，你带着他的尸体，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与此同时，楼下。
肯尼斯直勾勾的看着一旁，眼神之中充满了莫名。
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头蓝色的短碎发，不算高大的体格，消瘦的面部，就这么漂在空中。
他还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你……”肯尼斯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镜，镜子映射出来了格雷斯·大卫的意志！？”
镜世界会映射出觉醒者的意志，使得抽象的意志变成一个具体的人，他清楚这一点。
但关于佟大伟的事情，肯尼斯一点也不知道，那太过于神秘了。
他的人生之中处理过诸多案件，这些案件对普通觉醒者而言，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诡秘。
但他把这些案件加在一起，也不如格雷斯·大卫这一个！
镜世界的原型，那个源初之镜。
在传说之中，源初之镜是所有觉醒者的支撑，觉醒者这个群体在肯尼斯看来太过于畸形了。
每一个觉醒者都是被空无界所引导的。
但只要被引导，他们就会累积来自于空无界的‘异常’。
学派因此而生，每一个学派都因为这种异常，诞生出两个最大的目标。
其一是减缓异常的镜世界。
其二是处理灵性的知识体系，每一个体系都会诞生出一个类型的觉醒者。
例如审判者，例如歌者，例如人偶师，例如魔女。
但即便如此，异常仍旧在累积，觉醒者就像寒冷之夜的饥民，围绕着名之为学派制造的，名之为镜世界的火堆席地而坐，共同抵抗着空无界吹来的，那冷彻至骨的寒风。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源初之镜的突然消失。
肯尼斯从禁书库得知了这些奇怪的知识，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这些稀奇古怪的传闻居然派上了用处。
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不敢再去直视那双蓝色的眼睛：
“折射，这是折射，格雷斯·大卫折射了过去的自己，但本质上，那个更小的格雷斯·大卫也是镜子的一部分，是镜子映照出的虚影……他可以成为人偶师也是这个原因！我懂了！哈哈，我弄懂了！”
“我知道他是如何成为人偶师的了！”
“他一定是……一定见过人偶师，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用镜子照了她一下，然后成为了镜中的人偶师……这就像我画了一幅画，镜子不需要真正学习画画，只需要照一下，那幅画就存在于镜中了，哈哈！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的神秘学，镜子都是特殊的，这不是偶然，这是必然，从一开始就是！哈哈！我明白了，我懂了，我全都知道了！”
而且，自己一定可以说服对方！
只要说服格雷斯·大卫用镜子折射自己，他就可以因此成为一个歌者，一个完全不了解歌者，但却可以使用歌者能力的人！
更具体的说，就像空无界，与镜子映射出的空无界‘镜世界’一样的逻辑！
就像那个更小的格雷斯·大卫！
他一定是想要一个人偶，所以那个格雷斯诞生了！
一定是这样！
只要格雷斯·大卫因此成为了歌者，不不不……是成为‘镜之歌者’，那么我就会被证明是对的，这是个伟大的发现！
这将震惊整个觉醒者的世界！
特别是魔女，呵呵，魔女就是源初之镜最大的拥趸！
七色的魔女各司其职！
每一种颜色，都对应了空无界的一种异常，这是魔女的分类方法，哈哈！
七种颜色混在一起，是什么？
黑啊！是黑色啊！哈哈！
他疯狂思考着，甚至已经不能控制自己。
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肯尼斯兴奋地走上楼，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脚是凌空的。
他的脚悬浮在空中，他整个人都是漂上去的，挂在空中的格雷斯看见了肯尼斯，脖子歪了歪，傻里傻气的眼睛充满了迷茫。
‘你怎么也会飞啊？’没有问出来，肯尼斯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这个时候的肯尼斯已经来到二楼，站在木门之前，这不算大的廊道是石头打造的，采光却做的很好。
他伸出手想转动门扉，但却握了个空，肯尼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振奋的他直接往前走去，就这么穿过了大门，进入了房间。
房间之中像是个艺术工作室的陈设，那个柜台前的人偶谢拉正伏案工作，在手工制作某个奇特的玩意。
“哈……”正打算开口的肯尼斯一眼就看见了工作台之上的事物，那是个熟悉的身体，但皮肤是发黑的，嘴巴附近还有一片黢黑的凝固物。
他整个人石化当场，动作完全凝固，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工作台上的身体，再也移不开视线。
“我……我……我……”
他清楚，那是肯尼斯的身体。
佟大伟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我！啊！！！”
肯尼斯面露癫狂之色，他的双眼一片赤红。
‘唰’的一声，他抓住谢拉的胳膊，把她掀翻在地，伸手去触摸画布，他想把那张画撕个粉碎——只见画布之上，一块又一块的局部素描呈现，有的是鼻子，有的是眼睛，有的是更细节的一块块不同区域的皮肤。
那是他的脸！
使用人偶的头部零件是人偶师的惯用伎俩，他们会用这种方式伪装自己，这个发现让肯尼斯戚然郁结。
戚然郁结的肯尼斯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癫狂的抓着画布，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画布。
这一发现让他更加疯狂，他伸手指着佟大伟，不断地指，指了又指，一遍又一遍：“你……你……你……”
佟大伟看了看被掀翻在地的谢拉，她衣服之下的手臂呈现出古怪的形状，他皱了皱眉后又看向肯尼斯，最终叹了口气：
“害死你的真不是我，是神殿的体制，你不要怪我，你要怪神殿。”
“你放屁！”肯尼斯怒骂道：“疯子！你这疯子！”
佟大伟继续道：“让你签署契约的是神殿，杀死你的力量来自于契约，而契约是神殿的保密机制，是他们的运作方式，你要冷静的看待这个问题，真正的问题是神殿对待歌者的残忍无道，毫不在乎，而不是我。”
肯尼斯瞪大眼睛，那双眼睛狠狠地凸了出来，他的嘴巴已经无法张的更大。
佟大伟又道：“你不是因公殉职的，你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被他们自己干掉的，你要再不懂……”
他往前走了两步，‘啪’的一巴掌呼在肯尼斯脸上。
肯尼斯被他一巴掌扇的原地一个趔趄。
很快他凄然一笑，抱着脑袋蹲在空中，失声痛哭起来。
痛哭的肯尼斯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他的嘴巴处到后脑勺的位置，有一个可怖的大洞，他的背后也有好几个恐怖的大洞。
“哈哈！”他悲惨的笑着说：“你映射了我，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被映射的虚影，所以我才会什么都想跟你说，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把什么都说出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都知道，你都知道的啊！”
“这就是镜子……哈哈……我知道了……你通过格雷斯行使人偶师的力量，他们最擅长的是灵性合众为一后的搏斗能力，所以那个格雷斯才会这么强，现在，你一定也可以通过我使用歌者的能力……镜子，这就是镜子……”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我……我怎么什么都这么想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