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一片的大教堂之中，佟大伟开启了灵性视野，眼下的尸体让他深深地皱起眉。
皱着眉的佟大伟眯起眼睛，仔细盯着眼前的尸体。
这具尸体整体不算大，是一个貌似年轻人面貌的，具体身份不明的人。
死者不知道是觉醒者还是普通人，因为佟大伟没有从尸体上观察到任何灵性的痕迹。
这一发现让他感觉似曾相识，随后脑海之中便猛地浮现出一个事物——那是苍白毫无血色可言的断臂。
是他自己的断臂，准确的说，是被捕食之后留下的‘残渣’。
眼前的年轻人尸体是见习神职人员的标准打扮，他们没有穿神职人员的衣服，却是标准的灰色麻布衣，然后在肩膀上有着一条织物制作的臂章。
臂章之上是一根小指的徽记。
勤劳与丰收神殿，从拇指到小指，那个小指赫然就是信徒、福利设施的小孩、见习神职人员。
“这个人……被捕食了么……”疑惑的佟大伟斟酌了数秒钟，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燃火态。
不多时，眼前的尸体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行尸走肉的他被塞了一条胳膊。
拿到胳膊，捧在怀中之后，他眼前这坨会动的肉恢复了神采。
恢复神采的他眼神迅速变得惊惧交加，在惊恐状态下的见习者双手胡乱挥舞着，嘴里神志不清的沉吟不断：
“不……不，不……”
‘啪’地一声，佟大伟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冷静。”
“我……我……”见习者癫了一样，浑身抖动着，上下牙在不断碰撞，‘哒哒哒’地磨牙声音不迭响着。
‘啪’地一声，佟大伟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冷静。”
见习者怔怔的望着他，左手摸着自己的脸，疼痛似乎使他恢复了理智。
“我……”
又是‘我’……佟大伟‘啪’地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冷静。”
“冷静了！”见习者声音猛地拔高：“别打了！您别打我了！”
‘你’话到嘴边，变成了您，同时见习者心中莫名。
“那好，现在我问，你回答。”佟大伟也没废话，措辞了一下后提出问题：
“你怎么死的？”
“死……？”见习者瞪大眼睛，“我，死了？”
佟大伟点了点头：“你已经死了，来，你看。”
他把油灯提起，扯着见习者的胳膊，往前走去。
见习者被他拉着，却提不起反抗的念头，往前走了有大约半分钟，很快一具尸体便映入眼帘。
“塞内！！！？？”他喊出一个名字，显然是认识对方。
只见眼前的尸体也是一位见习者，两人似乎是熟识的。
“刚才我也如同这样躺着吗？”见习者一边问，一边蹲了下去，然后从佟大伟手中接过油灯，照着尸体的脸。
佟大伟点了点头后道：“没错。”
眼前的见习者不是活人。
如果是活人，他可以直接控制、提问、嫁接。
对于死人制作的镜之人偶，他们更像是刻板的机器人，自己还得按照一定的规律去问。
“我不信！”见习者警惕地抬起头：“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佟大伟一脚踢在见习者的下巴上，被踢得往后趔趄的他，又被佟大伟抓住了领口往上一甩，随后‘啪’地一声，一巴掌呼到了他脸上：
“你是怎么死的？”
对待死人制作的镜之人偶，还不能像活人一样提问。
因为他们真的死了，而不是活的。
双手抱着脸的见习者喃喃道：“我，我们被传唤到礼拜堂，然后一个恍惚，就看见了你……如果我死了，肯定是在礼拜堂死的……”
我们……佟大伟注意到这个词之后皱了皱眉问：
“谁传唤你们的？”
“主教……”见习者莫名道：“亚森主教……”
听完之后佟大伟进而问道：“那么这个亚森主教人呢？”
见习者怕被打，忙道：“我不知道……”
“嗯……”佟大伟沉吟一声，抬手捏住了下巴。
但就在这个时候，见习者看见抬手这个动作，猛地蹲了下去，露出惊恐的眼神。
“我不打你……算了。”佟大伟随即道：“你继续去做你的事吧，平时你做什么，现在你就做什么。”
见习者双眼莫名，直直站了起来，刻板的点点头：“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打扫卫生！”
“行，你帮我搬搬他们，线上的人都搬到礼拜堂去，我去礼拜堂等你，记得，你要定期参加聚会。”
略作吩咐之后，佟大伟往礼拜堂走去。
尸体被布置的路线是把礼拜堂包围在了中间，去礼拜堂刚好还可以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礼拜堂之中仍旧是一片黢黑。
推开眼前一扇镌刻有圣典纹路的双开实木大门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咸腥味迎面扑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令人皱眉的臭气。
佟大伟从见习者的卧室、修女的卧室之中捯饬来一大麻袋蜡烛，被他提在手中。
他看都懒得看礼拜堂内部，低着头，提着麻袋径直点燃了一根又一根蜡烛，安置在任意地方，提供照明。
空旷的礼拜堂单靠一盏油灯是不够的。
他认为与其片面的观察，不如把光源布置好了，再跳上面去整体看看。
严谨的佟大伟很快就布置好了光源，然后沿着墙壁爬了上去，如同攀岩专家一样用拇指与食指、中指，三指发力，捏在一块凸起的纹路上，把自己吊了起来。
随后他猛地一看。
他便看见大教堂的巨大礼拜堂之中，供礼拜祷告的联排椅子都被弄到了一边，连神父用的礼拜台都被粗暴的挪开，整个礼拜堂中间被空了出来。
空出来的地方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在巨大圆圈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根粗大的木桩高高竖起。
木桩在往上三分之二的位置横着一条宽长的木条。
四根方位各异的木桩就这么构成了四枚巨大的十字架。
四个十字架，分别都有着相同的地方，它们纷纷都架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尸体。
尸体的双手大大张开，分别都被更小的木锥从手掌心刺入，钉在了木条两端。
尸体的双脚也都纷纷摆的竖且直，像芭蕾舞舞者一样，连脚脖子都被摆直了。
被摆直的脚脖子之上，也都有木锥狠狠刺入，把尸体固定在木桩之上。
最刺眼的是脑袋。
尸体的双眼也被分别钉入了两条木锥，使得头也被固定在了十字架之上。
十字架上，那四个张开双手，嘴巴张得大大的尸体，仿佛就是在歌颂、赞美着什么。
这一幕令佟大伟深深地皱起眉，接着他往圆的中央看去。
大教堂的正中央被摆上了一个高台。
这个高台根据AI的判断有大约接近三米高。
高台之上点缀了诸多颜色各异的缎带，以及银星饰物，甚至还抛洒着数枚金灿灿的加尔金币。
在高台中央，一头金色的牛匍匐在那，奇怪的是，那头金牛的皮瘪瘪空空，极其怪异。
金色的牛，是一等牛，对于神殿而言极其特殊与昂贵。
佟大伟一跃而下，在高台之上站稳。
他转过身一把抓住金牛的皮。
往下一拉之后，整张金色的牛皮都被拉扯了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咸腥恶臭味迎面扑来，佟大伟咬了咬牙差点吐了。
他绷紧面部，拿来油灯，驱散了暧昧不清的黑暗。
牛皮之下只剩下一副牛骨架。
金牛的内脏与肉全都不翼而飞了。
牛骨架好像是放了很久了，上面的肉已经发酸、发臭，还沾有大量的奇怪粘液，极其的恶心。
看完这些之后，佟大伟没有迟疑，提着油灯跃下高台，走到四边观察十字架上的尸体。
很快他就看完了一圈。
歪了歪嘴角，又抽了抽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头重新看向最近的一具尸体。
尸体的肚子被掏空了。
原本是肚子的地方是大量的牛肉，以及被牛肉簇拥着的牛肝。
这些尸体的肚子全都被掏空了，他们的肚子里纷纷都被塞进了大量的牛肉，以及牛的肝、胃、心等事物。
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妈呀！！！”
见习者拖着尸体来到礼拜堂之后看见了这一幕，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脑袋就这么蜷缩着。
佟大伟再也没有去看这些尸体，转而走到见习者面前，问：
“你认识这几个人？”
见习者双眼变得莫名，直直抬起头，声音木然道：
“贝鲁市周边有四个镇，他们是那四个镇的本堂神父……赫斯特、劳德、纳特、马修斯……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眼见事情变成了这样，佟大伟不得不自己去搬运尸体。
他一边拖着尸体，一边对薇拉问道：“这也是暴食之仪？”
薇拉否定道：“不，暴食之仪从不浪费食物，圣牛在死亡之后必须被吃掉，当然，在死前决不能吃，这是勤劳的礼赞之仪，只有本堂神父或以上可以参加，顺带一提，哪怕是烂了，臭了，也都必须吃掉。”
佟大伟眯着眼睛道：“那我把所有人都搞活，我就不信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顿了顿，他面露狠色：“包括那四个！”
半个小时之后，一百三十七具尸体纷纷都被堆在高台之前。
面无表情的佟大伟站在尸体堆之前，然后转过身，抓住了高台一脚。
“喝！”他闷哼一声，浑身上下肌肉鼓起，整个人就这么膨胀了一圈。
他的肌肉把身上的衣服撑得鼓起，并且绷紧。
随后他猛然发力。
数米高，数米宽，沉重的高台就这么被他缓缓抬了起来。
突然，佟大伟浑身上下的皮肤变得赤红一片。
高台就这么连带上面的牛尸，被他掷了出去，飞出去十多米，砸在地上顿时散架。
见习者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但心中所有特殊的想法都被一股独特的力量所制约，发散不出去一丝一毫。
把高台丢出去之后，佟大伟拍了拍手，然后把所有尸体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
每一具尸体边上，他都摆了一条胳膊，很快他的胳膊就用完了，还剩下许多尸体，胳膊的数量远远不够。
“再强一些我就能用手指了，折射我的胳膊消耗太大了……”
然而，思索片刻的佟大伟决定现在就用。
计划赶不上变化，实际状况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张开手掌，做出一个掌刀的形状，抽出从科鲁兹宅顺手牛走的剁肉刀来，皱起眉双目直视着手掌，眼睛越瞪越大，渐渐地，双眼之中密布上一层血丝。
“我操！！！”他怒喝一声，手起刀落，左手四根手指就这么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四根手指，摊在无指的掌心，面色狰狞的瞪着。
一根根手指就这么出现在空中，落于地面之上。
数量大约够了之后，他把掌心的手指甩到一边，又恶狠狠的瞪着完好的右手。
新的手指很快就长了出来，但佟大伟却张了张嘴，“反，反了……”
原本应该是食指的位置长出来的却是小指，四根手指没一根是对的，中指长在了无名指的地方，这个手掌看上去极其怪异。
脸色发沉的佟大伟又从地上捡起刀来，把四根新长出来的手指剁了，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条胳膊，这次总算是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手指都回到了应该有的地方上去。
见习者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
“天呐，我的天呐……”他怔怔的发出细小的呢喃声。
目光发直的见习者看见眼前这可怕的存在把手指摆在了尸体之上，这些整整齐齐的尸体之上，连手指的指向也都纷纷是整齐划一的。
他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就这么看着。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有了动作，他们纷纷活过来一样就这么站了起来。
“啊……”见习者双腿蹬着地面，恐慌地嘶吼着，不断后退：“啊啊啊啊啊啊！！！！”
佟大伟仿佛没有听见见习者的吼声，面无表情的他已经不在乎刚才的疼痛了。
对着眼前的一百多个人，灵性接近枯竭的佟大伟声音虚弱中带有不可拒绝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该干嘛，就干嘛，之前还是神父的现在继续做神父，之前你们在干什么，以后你们继续干什么，别搞出太大的乱子，我既不希望扰乱世间和平，也不打算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我他妈的还一直在救人！”
顿了顿后，他吩咐道：
“记得定期参加聚会，然后……地位最高的站出来。”
随后，四个肚子空空如也，双眼插着木桩的本堂神父走上前来，脚脖子插着木桩的他们，就像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人一样走到了佟大伟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