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人。”

面色姣好的若玉在粉装淡抹的莹玉的陪同下，对狄仁杰和洛尘礼仪地打了个万福。

“奥，二位请坐。”

狄仁杰一边坐到了正席的座位上，一边关心地询问起了若玉：

“不知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日前，妾身对大人撒了谎。”

若玉神色显得有些担忧和畏惧地对狄仁杰说道。

见若玉如此神色，洛尘也顿感有些好奇，若玉此次说话的神色与上次相比就显得合理了许多，难道这若玉又想出什么新花招了？

“妾身虽为青楼女子，世俗眼光看低些妾身也是正常的，但是妾身也懂得些许礼义廉耻，只是，大人那日所问问题，太过突然和仓促，此事本就羞于启齿，因此妾身....”

若玉面露愧色地低了低头，对狄仁杰为难的坦白道。

见若玉如此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狄仁杰也顿感有些奇怪。

他不再开口继续提问若玉，而是选择给洛尘使了个眼色，让他来试探二人，而狄仁杰自己则是在一旁静观其变，以便察觉破绽。

意会到狄仁杰眼色的洛尘没有过多表现，而是很自然地回了狄仁杰一个明白的眼神，随后他又借机轻轻瞥眼，看了一眼今日粉装淡抹，神色稍显担忧的立在若玉身旁的莹玉。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莹玉看着洛尘投来的打量眼光，出于本能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在躲闪着洛尘的目光。

见莹玉如此反应，洛尘便很是自然地收回了眼神，对若玉微微展颜笑问道：

“那夫人今天为何想说实话了？难道夫人有什么难处吗？”

“唉，我家老爷因公子之事，现如今身陷泥沼之中，无法抽身自保，倘若老爷没了，那这个家也就彻底完了，所以现在妾身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只得对大人实话实说，试试看能否从中帮助老爷点什么。”

若玉此刻忧心忡忡、声色并茂地回答，让洛尘感觉到今日的若玉比以往应付审问对话还要自然熟练了数倍。

他现在很是好奇，若玉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了解审讯案情这一套的，如若不是洛尘本就了解案情，再加上才思过人，恐怕真就被若玉给骗过去了。

看来，若玉的身份他有必要早点调查清楚，否则这个女人以后有可能是个祸患。

“好，既然夫人有如此担当觉悟，大人和本县自然是愿意俯耳倾听，为夫人和刘员外讨个公道，夫人请说。”

虽然内心里，洛尘对若玉的身份和表现充满了怀疑，但是表面上的脸色却装的无比从容自然，看不出丝毫对若玉接下来所述事情知情的样子。

“大人，妾身刚嫁入刘家没有几天，入府多日，连府邸宅院的道路都未完全摸清，然而就是如此，公子却多次不顾纲常伦理，想非礼妾身。”

若玉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神情模样，其状态完全进入了被非礼未遂的良家妇女角色之中。

而早已知晓这个案件情况的洛尘和狄仁杰，在听到若玉提到公子想非礼自己后，也立刻装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神色，紧接着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继续听若玉把话讲下去。

“大人，当时公子想非礼我的第一次，是在我与老爷成婚当晚，老爷喝醉了酒，躺在床上便一觉不醒，待妾身和公子将醉酒的老爷扶到床上歇息之后，公子看妾身的眼神就逐渐不对劲了起来。”

“妾身原本以为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公子的注意，就在妾身想转身去照一下镜子，看看脸庞上有无异物时，公子忽然出手，拉住了妾身的手，想非礼妾身。”

说到情绪激动处，只见若玉晶莹的双眼缓缓落下几粒豆大的泪滴，莹玉见状，立即有些担心地从袖中拿出一节手帕，弯下腰来一边轻声劝着夫人若玉莫要悲伤过度，一边替其轻轻擦拭眼角泪水。

洛尘和狄仁杰见其这副委屈不甘的模样，脸上也顿时露出愤怒和担忧之色，似乎是内心在为若玉的惨遇谋不平。

其实若玉现在讲的案发起因，与洛尘和狄仁杰在狱中听刘查理讲的事情基本上是严丝合缝，逻辑连贯，几乎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甚至就连刚才怀疑若玉身份的洛尘都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自己想错了。

但他转头又看了一眼一旁劝慰若玉，粉装淡抹的莹玉后，他便又再次坚定了自己怀疑若玉身份的想法。

紧接着，哭泣了小片刻后、言语断续的若玉，在被侍女莹玉劝慰好后，又缓缓止住了哭声，继续装作忍着内心痛楚的模样，对洛尘和狄仁杰倾诉道：

“大人，这样有违纲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数十次了，我也对老爷说过数十次了，可老爷就是不信，于是妾身以身犯险，将公子引至后花园中，给其机会让其原形毕露，让老爷在暗处观察。”

“果然，不出妾身所料，公子居然在亭子中扬言要妾身褪去服饰行乐，而这一幕也正好被老爷亲眼看在了眼里，于是气不过的老爷当场扬言要杀了这个逆子，当时妾身害怕，心惊肉跳、不敢多言，而后，此事发生后的两日，公子便坠崖而亡。”

“奥....”

听完若玉将整个案件的起因哭诉完，狄仁杰和洛尘装作一脸震惊和恍然大悟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低头思索了起来。

见洛尘与狄仁杰被自己的三言两语便弄得信以为真，于是若玉趁着二人思维紊乱之际，继续对二人误导道：

“大人，我家老爷虽触犯王法，杀人获罪，可公子违背纲常，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治吗？”

听到若玉如此伶牙俐齿、振振有词，这巧辩是非，颠倒形势的能力让在一旁听审的狄仁杰都忍不住多看了其两眼。

说实话，这女子今日的表现已经超出了狄仁杰对其的预期。

而洛尘在见识到了若玉的表现后，也不禁暗自咂舌。

现在的洛尘在想的是，就算这起案件的真相再怎么复杂荒唐，只要有若玉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莹玉掺在其中，那再怎么荒唐复杂的案情也就变得一点都不奇怪了。

这种能言善辩，清晰局势的女人，就是放到现代也是相当的炸裂了，更何况是古代。

“大人，我家老爷不过就是担心颜面，家丑不可外扬，才自作主张地用了自己的主意，除掉这一祸害，可妾身以为，此事也有老爷的苦衷、情有可原，望大人详查。”

若玉在倾诉的尾端，将这场对话的真正目的摆了出来。

而听到这里的狄仁杰，也终于明白了若玉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保住刘查理的性命。

这倒不是很奇怪，毕竟是新婚夫妇，感情粘连一些也正常，可是若玉说出来的这番话和道理，却不像是个能从青楼女子嘴里说出来的。

毕竟就连狄仁杰自己，也是在昨夜才用上了这套理论去对付刘查理，而今日便被一个女子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奇哉怪哉。

“好一张如簧巧嘴，刘员外能娶夫人这样的奇女子为妻，三生有幸啊。”

洛尘在听完若玉的哭诉后，并没有像狄仁杰那样怀疑若玉，而是微微紧了紧神色，轻挑了一下左眉头，便对若玉别有用意地夸奖了两句，想看看若玉对这种暗藏深意的话语反应。

而从结果来看，若玉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沉默了下去。

这就让想试探若玉的洛尘感觉到有些不好对付了。

自己的这句话，深意是在暗讽若玉颠倒是非、诡辩黑白，只要若玉有一丝的反应，那便能说明刚才逻辑流畅的话语是可能从若玉的口中说出的。

那若玉便有可能是这起案件的幕后者，可现在她却是一副却不作任何反应，这种反应的可能性就太多了，根本不方便洛尘猜测和推理若玉的内心。

而且，与此同时，洛尘轻挑眉头的这个动作也被眼尖的莹玉在心中抓取到了。

通过两次操纵若玉与洛尘暗中对峙，莹玉通过仔细地观察对方，察觉到，只要洛尘接下来想下套或者是对一些东西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态度，那他便会轻挑眉头。

这就是个很好的收获，也是日后了解、对付其的一个重要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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