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然的杀意在大殿中弥散开来。
祖龙寒冷的目光似利箭般飞射在神色迷离的徐福身上。
长生药不存在也就罢了，居然连平日里进贡的仙丹都是假的？
此刻，在嬴政看来，屠杀村落的命案已经不必再去追究，光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之罪，就足够让徐福死上数千次了！
而接下来，将闾的话则更加刺激了嬴政的神经。
“据儿臣的调查，徐福进贡给父皇的仙丹非但没有用处，反而有毒！”
宛若一道惊雷炸响，将闾话音甫落，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就连嬴政暗自感到一阵后怕，难道这么多年来他服用的都是毒丹？
“陛下，这绝不可能！”
最先站出来反驳的，依旧是赵高。
要知道，每次嬴政服用的仙丹，可都是赵高亲自验毒呈上去的。
如果说徐福进贡给嬴政的丹药有毒，那他赵高岂不是也成了下毒的同谋？
噗通一声，赵高再次跪倒在地上，随后更是对一旁的将闾怒目而视。
“九公子，就连徐福都仅仅是说陛下的仙丹无用而已，你如何就敢说这仙丹里有毒？”
面对赵高质问，将闾淡然一笑。
“丹药有毒这件事，徐福或许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最多就只知道与身体有害！”
“公子这话未免太荒唐了吧？”
赵高冷哼，这仙丹是徐福亲自炼制的，徐福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番话自然也引来了不少朝臣的附和，李斯在受到赵高求帮助的眼神之后也上前说道。
“陛下每日的饮食都有银针试毒，若是徐福进贡的丹药有毒，又岂有不被察觉的道理？”
面对李斯的质问，将闾脸上笑容未减，反倒多出一丝戏谑之态。
“这世界上有许多毒，是银针验不出来的，难道丞相忘了自己的同门师兄韩非是怎么死的了吗？”
听到韩非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哪怕是嬴政本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斯和大司命更是又惊又怒——
韩非的死，在大秦一直都是一个不能被轻易提起的谜题！
而一直以来，关于韩非死因的传闻，都集中在李斯和阴阳家的身上。
“够了！”
见李斯和阴阳家就要发作，嬴政及时喝止住双方，并对将闾投以一个警告的眼神。
将闾识趣地没有继续韩非的话题，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之所以说这些，也只是为了提醒众人，毒的种类有很多种，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被银针探查出来，比如说韩非身上的六魂恐咒与毒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接着，将闾无视还在愤怒中的李斯，直接对嬴政解释道。
“父皇，在东瀛两年，儿臣曾特地用死囚测试过徐福的丹药，发现徐福进贡给父皇的丹药中，确实有微弱的毒性。”
“毒量虽然并不致命，但若是常年在体内累积，不仅影响到父皇龙体的康健，恐怕父皇的寿数也将受损！”
“况且，据儿臣的了解，徐福本人是从来不吃仙丹的！”
话说到一半，将闾看向一旁眼神涣散的徐福，志在必得的神情浮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可赵高这边，却依旧不死心地回应。
“仙丹的数量本就有限，以徐福丹炉的产量，每日进贡陛下尚且不足，徐福自己吃不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有个疑惑要请教中车府令！”
将闾冷哼一声，随即眼神戏谑地瞥了赵高一眼。
“且不说我怎么在云中君身上搜得仙丹，如果这所谓的仙丹真的有用，那云中君真的能禁得住长生不老的诱惑，把自己辛苦炼制出的仙丹全都进贡给父皇，自己不吃放在身上留着当把柄？”
嗡——
将闾的问题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进大殿内众人的脑海。
就连嬴政本人，瞳孔都缩了缩。
是啊，就像将闾说的那样，如果仙丹真的有用，那徐福自己怎么可能留着不吃？
人性都是自私的，就算徐福对嬴政再怎么忠心，也不可能放着长生不老的机会不要！
此时，嬴政心中惊怒交加。
如果真是真的，岂不是自己吃了十数年的毒药！？
数个呼吸后，嬴政将目光看向大司命，想知道大司命能不能控制徐福回答将闾所言是否是实话。
大司命无奈的摇摇头，徐福被月神长期控制，一身皮肉看起来没事，但精神早就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再加上刚刚她用秘术做最后的压榨，他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如果有人有能将其恢复一些元气，在大司命口中便只有一种可能——
大宗师！
没错，只有达到大宗师境界的人，利用强大的力量强行稳住徐福的心神，才有机会坐到这点！
在得知了这个情况后，在场的众人，哪怕是一直替徐福说话的赵高都沉默了。
哪怕是被尊称为剑圣的盖聂，也只是达到宗师圆满的高度。
当世的高手中，唯二能一窥大宗师之境的，也有曾经的大秦上将军王翦和神秘的东皇太一了。
而这两人之中，王翦垂垂老矣，早就已经退出朝堂，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至于东皇太一，知道其实力强大，深居简出，具体没人知道其真实修为。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在东皇太一出手后活下来。
如此一来，赵高最后的争辩也就不攻自破。
随后，朝堂争论的焦点再次集中到徐福的仙丹到底有没有毒上面。
毕竟到目前为止，仙丹有毒的说法，也只是将闾的一面之词。
对于朝臣与嬴政的沉默，将闾有些遗憾的看了徐福一眼，原本是让他说实话做配合，没想到已经撑不住，只好换个方式了。
“父皇若是想知道仙丹是否有毒，何不将那些平日里跟着徐福的方式全都抓起来拷问，再让他们亲自吃下炼制好的仙丹，如此一来，仙丹是否有独，也就真相大白了！”
嬴政微微颔首，不得不说，将闾的这个提议让他非常心动。
可就在嬴政准备对影密卫下令之时，李斯却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不可啊！”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徐福的仙丹有毒性，那些方士也仅仅是奉陛下的诏令炼药，并无罪责！”
“陛下若是轻易将他们抓来拷问，只怕与我大秦法度不符，还望陛下三思！”
说完，李斯手掌交叠在一起，朝嬴政拜了拜。
表面上，李斯并不站在赵高和将闾任何一方，再加上这段理由在逻辑上也确实无懈可击，嬴政一时间也被李斯说动，开始犹豫要不要用方士做实验了。
一丝得意的神情出现在赵高脸上，只要嬴政不下令做实验，仙丹有毒一事就永远是一桩无头公案。
可他不知道，李斯这番话，却是再次正中将闾的下怀。
“李相宅心仁厚，本公子着实钦佩，既然用人试药不人道，那用鸟总行了吧？”
“月神——”
眼见嬴政点头默认，将闾立刻对月神下令。
一道银色丝线从月神指尖飞射而出，电光火石指尖，一只落在大殿房梁上的团雀便被月神握在手中！
随之而来的，是朝臣们的又一阵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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