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P>
寒山上下了一场春雨，料料峭峭，淅淅沥沥的，让整个寒山书院都笼罩在一股湿冷之中。</P>
听溪园里，李往矣站在书房窗前，看着院子里几株淋雨绽放的腊梅。</P>
师娘跟着先生飞升后，听溪园里的花丛和菜地，便归小芊君管。</P>
好在之前小芊君就经常跟着师娘打理花草树木，不用担心师娘将来从天外归来后，会交出一个潦草荒芜的园子。</P>
不过此时，园子的新主人小芊君，却待在书房里，熟练地为大师兄研墨。</P>
今天是新一年开山纳新的日子，既然答应了二师弟、钟老夫子他们，要给新生员们开一堂课，作为代山长，李往矣自然不好食言，要做一些准备，写一些东西。</P>
正好也能躲开迎新接旧等各种庶务。</P>
作为北洲四大儒家书院中，第一个招纳新生的书院，有很多新生、家长慕名而来，不少都出自北止戈洲各大王朝或者修行世家。</P>
其中一些陪同而来的长辈，与上代山长老陆头、他家先生，或者董、柳二夫子有交情，需要他这位新山长出面接待。</P>
李往矣向来最厌烦这种事情了，以前当弟子的时候，就经常找借口开溜，现在当了山长，当然也不愿管。</P>
他一说要静下心来写东西，不管是为了给新生员讲学备稿，还是参研新道，钟老磬、韩励两位副山长便都不来打扰他了，所有事项都由他们负责。</P>
不过他这也并不完全是多清闲的借口，他的确准备趁着大动乱未至，抓紧时间系统地归纳、整理一下【变之大道】。</P>
变之一义，博大精深，他只开了一扇门，领悟了些许真义，便让他这位闻道十境，可与十二境大圣人争锋。</P>
若是能够将其完善，成为世间一新学，只怕十三境都拦不住，就算无法与三教祖师比肩，也足以与百家诸子，站在同一境界上。</P>
当然一个新事物，一门新学问，【变之大道】的出现，肯定不会被所有人欢迎，有很大可能会引来不小的风波。</P>
不过李往矣对自己，对这门新道有信心。</P>
从北境归来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与书院里的几位老夫子，还有韩励、二师弟余渡白等好友，交流过【变之大道】了。</P>
大部分夫子，对于这门新道，还是持肯定态度。</P>
少部分比较保守的夫子，虽然不怎么赞同，但是看在同为寒山一脉的份上，也没有怎么反对。</P>
而韩励、二师弟余渡白，包括下院的一些年轻夫子，则对【变】之新道，极为拥护。</P>
每到晚上，吃过晚饭，处理完各自手头事务后，年轻的夫子们都会聚在李往矣的院子里，共同探讨新道。</P>
宁小枝、小芊君二小，也会跟着，一个负责煮茶，一个负责准备点心。</P>
余喜书也会在，不过她更多的时候，是在看自己的书，偶尔听大师伯、先生、夫子们讨论几句，然后便开始发呆。</P>
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在思考，还是单纯地神游天外。</P>
大家都已经习惯她动不动就发呆的样子了，连小芊君、宁小枝二小，也不会叫她干活打扰她。</P>
“大师兄，墨已经研好了，可以下笔了！”小芊君突然脆声道。</P>
李往矣收回游离的神思，回到书桌，提笔开始书写起来。</P>
小芊君没有离去，跟以前一样，化作一株翠绿剑草，飘到笔筒里，安静地陪着大师兄。</P>
到下午的时候，春雨已经停了。</P>
李往矣也放下了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P>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衫身影，踩着湿漉的青石板路，走进了李往矣居住的小院子里。</P>
小芊君听到动静，立即化作一道翠影，从笔筒飞出，落地的时候变作一个漂亮小姑娘，迎了上去。</P>
“郭师兄，你来找大师兄？”</P>
来人是郭暗，已是不让七境的他，除了是下院讲席外，还是《天下逸闻》的第一主笔，最近经常因为邸报的事，来听溪园。</P>
看到精致漂亮，充满灵气的小芊君，郭暗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小芊君，你大师兄忙完了吗？”</P>
小芊君甜甜地回道：“嗯嗯，已经写完了一篇，正在休息。”</P>
就在这个时候，李往矣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来，说道：“子明兄，我已经忙完了，请进！”</P>
郭暗立即走进了书房，他的手臂夹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卷邸报新稿。</P>
不过进来后，他却先看了一眼书桌上，笔迹尚未干的手稿。</P>
“你真是在梳理【变之新道】？”郭子明有些意外地说道。</P>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是在找借口偷懒？”</P>
“是的，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P>
李往矣翻了个白眼。</P>
不过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他闲散惫懒的性子，整个寒山上院的老人们都知道，风评已然是这样，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过来的。</P>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今天来书院的各方耆老多么？”</P>
郭暗点头：“多，他们大部分都是冲着你来的，想要见一见你这位新山长，好联络一下感情。”</P>
“如今人间动乱将至，又有黑天圣殿这样的邪恶组织，在暗地里兴风作浪，很多王朝、世家、宗门，都有些焦躁不安。”</P>
“而山长你联络风雪崖叶归人、兵势峰赵白马、天禅寺三悟、琅琊学宫王守拙、邀月宫柳飞星，一举铲出黑天圣殿北洲分殿，大出风头，所以大家都想与书院结一份香火情。”</P>
“这是钟夫子知我有事来找你，托我带过来的一份名单，您看看有没有哪一位，有兴趣见一下。”</P>
郭暗递过去一张纸条。</P>
李往矣接过来扫了一眼，这开山纳新第一日，赶到的各大王朝、修行世家、一流大宗的代表，竟然有上百名，还真是热闹。</P>
还好他提前找借口，躲在了这听溪园里，要是露面的话，光是一个个跟他们打招呼，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口水。</P>
倏地，他眉头微挑，道：“这上面怎么没有南楚皇朝的人？”</P>
南楚皇朝位于南境，乃是北止戈洲最强盛的大国之一，该国出了一位堪称传奇的女太子风舞雩，与谢家子情缘颇深，乃是寒山上下认定的未来谢家夫人。</P>
按说寒山书院在北洲各大圣地中，第一个开山纳新，风舞雩当派使团前来，顺便送几个皇室弟子入书院才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