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又突然像自说自话一样，轻笑了一声：“也是，我怎么会寄希望于，我们审美一般的傅教授，会发现美瞳颜色不同这种事情呢？”
他突然上前，抬手摘下了凌依的番茄发卡，放入自己胸前的口袋：“如果是我的话，是绝对不允许，可爱的小姐戴这么丑的东西在头上的。”
傅以深对欧文毫无边界感的“冒犯”萌生起厌恶，皱着眉头抬起手：“还给我。”
欧文耸耸肩：“人家可爱的小姐都没什么反应，监护人先生你着什么急？”
说起来……凌依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反应。
自从她因为猫薄荷的味道扑进他怀里之后，蹭了几下，就开始安静得诡异……
傅以深看了一眼怀里小小的身子，忽然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连忙扶着她的后颈，猛然发现，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瞳孔涣散，美瞳片后面闪着隐隐的红光，尖利的虎牙蠢蠢欲动。
不好！
是催眠！
这是梦游模式开启的前兆！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也是白天，在人潮汇聚的游乐园爆发了大型丧尸动乱，死伤无数。凌依也莫名其妙地被催眠召唤、失踪……
此时此刻的大型超市，还在人潮涌动，丝毫没有感受到危机即将到来。
傅以深脸色一变，将凌依的小脑袋扣在自己的肩上，圈住她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以便她觅食本能发作的时候能快速啃咬到自己，免得感受召唤、到处乱窜。
当务之急，就是离开！
欧文见傅以深转身想走，连忙拉住他：“喂！就因为我抢她发卡，你就不打一声招呼走人？”
傅以深甩开了欧文，认真抬眸：“想要活命的话，就快走。”
欧文明显有些错愕。
活命？
话音刚落，超市的大型落地玻璃突然碎裂，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嚎叫声。
“快逃！是丧尸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顺着尖叫声望去，一群乌泱乌泱的丧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摇头晃脑地朝这个方向而来。
这批丧尸，动作明显比之前的都要快了许多。
就像，进化过一样。
傅以深感受到肩上开始“哼哧哼哧”的磨牙啃咬，与此同时，先涌入超市的丧尸群，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
一时间，血肉横飞，宛若人间炼狱。
“快报警！”
“快通知R组织来救人！”
“R组织在路上快到了，大家快躲起来！”
“……”
超市里，陷入一片史无前例的慌乱。
一只长臂的丧尸从房顶极速窜下来，傅以深一把推开欧文，抱着凌依灵活闪身，躲过了那个丧尸的攻击。
“够意思。”欧文从地上支撑着起来。若不是刚刚傅以深推得及时，他大概是要被这只丧尸给撕裂了。
傅以深无暇回应他，这一次的丧尸越来越多，而且似乎……都在往他们这个方向扑来。
以他、凌依、欧文所在的货架为圆心，从四面八方不断杀来，如鬼魅一般将他们包围。
他始终保持着将凌依护在怀里的姿势，勾起购物车一踢，将前排的丧尸一起带倒，趴在地上一阵怒吼。
灯光疯狂摇晃，所有丧尸前赴后继：撕咬，嚎叫，垂足顿胸，一顿乱挠，露出了嗜血凶残的狩猎目光。
一只大个子的丧尸步子迈得极快，拽着货架就抡了过来。
傅以深低头护住凌依的身子，右臂却瞬间被货架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鲜血，似乎刺激了在场的丧尸，瞳孔闪动着红光，更加疯狂地淌着口水。
就连原本咬在傅以深肩上啃得正欢的凌依，也忽然停止了动作，吸了吸鼻子，闪动着异样的光，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乖，别乱动。”
傅以深伸手重新将凌依按在怀里，紧紧地圈着她。
他只有一个念头，护着凌依赶紧离开这里。
相比被眼前可怕的丧尸群吞噬，他更害怕失去她。
万万不可，让她再一次被召唤到丧尸群里。
他要带她离开，带她回家。
正当那个大个子丧尸又一次抡起货架，眼见着就要冲着他们砸过来……
“砰——”
一个猫罐头砸向了那个丧尸，直接将它砸晕在地，伴随着货架砸在它的身上，四周溅起令人作呕的粘腻。
欧文嫌弃地捏起了鼻子：“噫……确实有点恶心。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算扯……”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只丧尸忽然从他身后窜出，嘶吼了一声，竟抓住他的胸口将他往一边扔去，砸中了长长的货架，瞬间，他的大腿也被货架刮出长长的伤口，渗出了鲜血。
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滚落，碎了一地的玻璃，混着鲜血淋漓，场面十分可怖。
傅以深一边踹开不断扑来的丧尸，一边往后退到墙角。但伴随右臂失血过多逐渐脱力，凌依从他的怀里挣脱而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身。
虎牙微微颤抖，隔着棕色的美瞳，散发着夺目的红光……
她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气息。
似乎，混着许多令丧尸上头的味道。
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欧文倒吸了一口凉气。
卡罗拉之前的猜测没错，她果然是……
刚刚向他们出击的丧尸，一时间被落下搭成三角的货架挡住了去路，正在吭哧吭哧地啃咬着货架，试图破坏这堆阻碍，进去捕获无上的美食。
傅以深用左手吃力地握住自己受伤的右臂，鲜血还在汨汨涌出。方才为了与丧尸搏击，又裂开了几分。
如果不止住血，恐怕丧尸会越来越疯狂，包括凌依……
此时的凌依，似乎被四周围咆哮的丧尸潜移默化得十分焦躁，不断嘶吼着。
那是对猎物的渴望。
她迈开了步伐，试图往人群中扑去，像寻常的丧尸一样。
傅以深心一横，向着凌依伸出血淋淋的左手：“小家伙，过来。”
他的手掌上没有伤口，但都是刚刚捂住伤口时，流下来的右臂的血。
“小家伙，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温柔，像极了平时凌依梦游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凌依果然像被召唤一样，手脚并用地靠近了傅以深，低下头，伸出舌头，像只被驯服猫咪一样，舔舐着傅以深的手掌。
对血液的狂热是丧尸骨子里的本能。
虽然她清醒的时候不喜欢。
主要，这血液里，有傅以深的气息。
沉稳，安心，是她每一次梦境里不可或缺的味道。
渐渐的，凌依安稳了下来。
一边舔舐着傅以深的血液，一边乖巧地蹭了蹭。
此时，三角区外的丧尸嚎叫了一声，货架已经被撕裂成几块铁片，而它们踩着玻璃碎，像看着可口的猎物一样，往傅以深和欧文的方向奔来。
原本正专心舔食血液的凌依，忽然抬起头……
眸光闪烁着，平时傅以深没见过的凶狠。
就像是，被打断进食的猛兽一样。
正当丧尸叫嚣着扑来，凌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忽然冲到傅以深面前，双手张开。
几只丧尸明显有些错愕。
丧尸从不攻击同类。
凌依露出虎牙，对着那群丧尸发出近乎咆哮的嘶吼。
其中一只丧尸不信邪，仍然试图推开凌依过来捕食，凌依直接飞扑了过去，将那只丧尸制服在地，仰天咆哮了一声，伸出爪子，往丧尸的胸口一划……
恶心的粘腻再次泼洒开来。
地上那只被制服的丧尸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猫急了，也会出手。
她护食。
谁敢动她的“猎物”，她就要和谁战到底。
丧尸群见状不对，悻悻地往别的方向散去……
凌依这才闪着红光又回到傅以深身边，半蹲下身子，继续舔舐着他手掌上的血。
就好像，刚刚那只爆发了巨大能量的小丧尸，不是她一样。
“砰——”
“砰砰——”
窗玻璃再一次碎裂，伴随着几声熟悉的枪响。
是R组织的人来了！
除了傅以深和欧文，现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即将被拯救的兴奋之中。
凌依似乎有些不快，恶狠狠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可恶……
小丧尸的进食，又被打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