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抉择令非常矛盾。倘若他立即放弃阻止凯奥斯, 彻底舍弃现世的信仰源头，最差只不过是实力大损，至少神域不会崩塌，天使们也不会有任何损伤。而大陆上的万千生灵, 在神只的眼中, 就像是支撑己的船钉一样, 需要是一回，可了船钉同流泪, 那又是另外一回。

才是诸神共同的意念，在大部分时刻, 信徒虽然重要，可也不是要用命去换取的对象……除了那些构建新种族的神只，譬如阿芙拉对于塞壬、莉莉丝对于血族, 将视儿女外, 其实整个教廷都是神明可以割舍的一部分。

只不过，船钉粉碎, 祂有溃散失控的危险, 但样的危险比起阻拦失控的凯奥斯来说，却又远远不值一提。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闭上双眼, 带整个光明神殿沉入休眠中, 而有些时候，任何生命都无法做到全然的理智。拉瑟福德沉默了许久，他垂下头唤道：“阿顿。”

“神。”太阳王低下头。

拉瑟福德的手心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温暖至极、磅礴强悍的力量涌入身躯, 阿顿猛地抬头，见到神光辉灿烂的发丝眼眸——对方的形只不过是信徒们编织的一个符号，但祂又确实承载了光明太久太久。

“代我去吧。”祂道。

阿顿呼吸一滞, 他意识到并非是牺牲己，神无法亲身降临，而是将力量源头连接到了祂己的身上，天使本就是圣光手中刃，是他的职责。

“是。”天使低下了头，他的身躯随天国的神殿通道敞开，如同一道神圣光芒般投影下去。而此同时，拉瑟福德也闭上眼，祂的意念足以横跨神域，沟通到最沉闷最昏暗的地方——祂的意念潜入混沌渊，没进重重混沌中。

如果是正常况下，凯奥斯只会冷酷无地将祂的意念摒除在外，但一次却长驱直入，没有受到一丁点阻拦，但样的顺畅同样让拉瑟福德的脑海中响起细碎的古怪呢喃，一种类似于精神错『乱』的感觉强行施加在了祂的意念上。

霎时间，仿佛有一千个一万个意念在猛地向他冲击而来。拉瑟福德保持稳的炽热和温暖都大受冲击，他当机立断地抽回意念，唇角却依旧流下金红『色』的血『液』，昭示精神上的受创。

……伙，彻底没办法交流了。凯奥斯要强行降临，个世界就面临崩塌和舍弃的局面，没有能够阻拦。

而在另一边，海洋的气息渗透所有空气，将空气全部晕染上咸腥味儿后，阿诺因也被对方陡然增强的力量反制住，他的身影被蛇一样的水流不断侵蚀，超越生命层次的神格力量注入海水中，他也一同猛地沉进深海里。

压力几乎能扯碎他的五脏六腑，而海水狂暴得几乎脱去控制。

……阿芙拉做了什么？祂……

阿诺因还没捋清思路时，就被一只指甲尖锐的手扼住了咽喉，海洋母由水流组成的化身迸发出一股超过她化身界限的深蓝『色』光芒，整个深海都因两的存在而沸腾不止。

而阿芙拉的眼眸——蓝『色』转深沉的红，她的眼球上布满血『色』，皮肤开始出现裂纹，而在裂纹当中，透出粘稠诡异的『液』体，聚而不散地流淌出来。

神话生物的本体……

阿诺因的颈骨几乎要被她掐断，而两视线相对时，阿诺因体内的神格伴随急遽剧烈的心跳一齐绽放出抗拒的光芒，海洋母被猛地弹开了几秒。

巫师坠进深沉的海洋中，他内脏破裂，唇瓣被咬得泛红，血『液』几乎淹到喉里。

在阿诺因的视野范围内，见到刚刚被弹开的海洋母猛地下沉冲过来，杀死己的意念坚无比。他抬手按住心……只能用那个还未经实践的办法脱身了。

只不过后果难以预料。

而不等他真正使用，缠绕在他身边的沼泽花猛地一跃而出，它回归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的藤蔓和花苞展现在眼前，在海底发出一道植物的尖叫，它将阿诺因挡在身后，海底的生物都被重叠庞大的藤蔓紧紧缠绕。

它是完全战胜不了阿芙拉的，但却能争取得一丝时间。

就在沼泽花在他面前绽放的刹那，阿诺因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猛地带走，极深的海底直接冲向海面，两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直至一头栽上岸边。

夜精灵银发全湿，狼狈地趴在他身边猛地咳嗽，而在他的身后，耀日精灵女皇的温暖光泽笼罩住两，协助阿诺因和诺顿稳住了精神状态。精灵女皇后方扶起弟弟，神沉重地让诺顿到她身侧来，随后才道：“巫师先生。”

阿诺因吐出一血，他竟然已经习惯受伤了，只不过近来一年的研究，让他已经很少受种沉重的伤势。他抬起头，浑身都是湿的：“谢谢。”

“如果是末日前你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未免有些太不值得了。”希尔芙道，“你看。”

阿诺因微微一怔，转而看向海面。那片狂暴的海域里飘散生物的血『液』，但最严峻得居然不是个，而是空气中漂浮的滴滴黑『色』圆球。

黑『色』的『液』体天际的一边涂抹而上，跟那次拉瑟福德在上空的对峙相似而又不同，一次，随黑『色』圆球的蔓延，整个天穹都像是被蚕食了一个洞一样，怪异的『液』体上空滴落下来，就连天边的那个太阳，也受到了程度极深的吞噬。

“我要带诺顿走。”希尔芙道。

他们两合体后会升维到另一个空间，但样的决策未免太快。阿诺因听出她的弦外音，忽然道：“那精灵族呢？”

希尔芙沉默了半秒，道：“听天由命吧。”

“姐姐……”诺顿擦干长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她，“你在说什么？怎么能放弃……”

“只能放弃。”她斩钉截铁地道，“谁会清楚凯奥斯会失控到什么地步？祂跟其他的伙不一样，是宇宙万物源，世界的开端，我没有经历过祂的重组周期，但邪神失控，我也不是没有见过！”

只不过那些失控神都没有凯奥斯个层级。

希尔芙闭上眼，仰起头吐出一气，然后低低地道：“也不会有任何理智的什么神只会在时候选择阻挡祂，你究竟懂不懂神明失控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我在开玩笑吗，诺顿！”

夜精灵怔怔地呆住了。他喉头艰涩，嘴唇颤动了几下，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沉浓的黑暗没入海域里，那些漂浮的黑球就像是吞噬的无底洞一样，海洋竟然有一种快要被祂抽干的错觉。就在姐弟两个产生争执的间隙间，海面突然暴起一个巨浪，但巨浪下不是剿灭了沼泽花后出现的阿芙拉。

而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触手。

他们以样的形式见面了。

那只巨型触手比海底最可怖的怪物还要更恐怖，它迅疾、狂暴、不分敌我，可以快速地分裂成更多的触手，它洞穿了那具海洋的化身，阿芙拉的身躯被触手脊背穿刺到胸前，追逐杀死她的触手一直冲到岸边，如同巨鲸搁浅一样穿透了目标后，静止了数秒。

巧合般、或是命中注一般，阿芙拉的身躯就在三面前被彻底穿透，飞溅的血『液』几乎扑满衣服，还有几滴落在了脸颊上。她的脸上残余畏惧惊恐的神『色』，眼球上泛起血『色』和裂纹，而那只触手在达成目的后，静静地停滞住了一会儿。

祂失控了。

阿诺因如此真实地见证。

海洋母的化身破碎前，触手分裂成了好几段，它们『插』入到了阿芙拉的脑子里，不仅撕碎了具化身，还依靠强悍的吞噬能力取得了她的神格——阿诺因能够用特殊的方式“看到”，他见到至高飘渺处，那个象征深海的神座砰然溃散，化齑粉。

一个神明的陨落，竟然如此的轻而易举。

个时候，本应该立即跟诺顿合二一的希尔芙在见到一幕后，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凯奥斯拥有在两个世界完全诛杀一位神明的能力，他们两合体后纵然比阿芙拉要强，但到底强得有限。她不引起父神的注意。

在样令窒息的静默当中，个触手在吸吮完阿芙拉的神格后，才抬起头对上眼前的阿诺因，它停顿了几秒，然后裂开一截子，长出几千颗尖锐牙齿，血盆大几乎能一将阿诺因直接吞进去——

就在触手准备吞了他的时候，咬合的动作却突然休止，它似乎不明白什么对方看起来拥有不弱的力量，却又不表现出反抗的姿态。触手靠得更近，用某种不可捉『摸』地方式嗅了嗅他，然后呆了几秒，哗啦一避开了阿诺因，向另一方向遁入过去。

连同阿诺因身后的精灵姐弟也幸免于难。希尔芙迟迟地松了气，她紧张得几乎脱力，只能死死地握住弟弟的手，对阿诺因道：“……它竟然没有发狂……”

“……它不认识我吗？”阿诺因低道。

“像你样的巫师，不应该天真到对一个失控的神只抱有期望。”希尔芙一针见血地道，“我以你能明白，就好比类中，当你的亲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病症，你还能指望他身上会出现正常的况吗？”

不等阿诺因回答，一旁的诺顿忽然道：“你刚刚什么不躲？”

夜精灵知道他其实拥有躲避的能力，而生物下意识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巫师没有说话，他抬手捂了下脸，好好地冷静了一下……他总不能说，己刚刚在：凯，你是要跟我合二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