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捯饬好，然后去芸娘院子里请安。
芸娘和林月在一起，一旁还坐着面色并不好看的烟姨娘。
三人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她来，话也就停了下来。
芸娘最为和善，先开口，“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秉杰那孩子出去了，你这时候来也请不了安。”
林月：“往后就别来请安，偶尔过来看看就是了。用膳了吗？”
这话是对着向雨身后的丫鬟道。
丫鬟回道：“二夫人还未用膳，一醒来就急着赶过来。”
烟姨娘也笑道：“乖，先去用膳后，用完膳后，秉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向雨面对三位长辈这么关心，她也不好忤逆。
“那儿媳妇，侄媳妇先退下了。”
既然向雨来了，林月就派人去请海棠姑娘过来。
海棠姑娘从早上等到现在，她等着一肚子气。
她打扮得很是艳丽，身上衣服的颜色比刚成亲的向雨还要艳上几分。
海棠样貌很出众，整个京城极少有女子的容貌能够比得过她。
她在这般出场，确实把向雨压得好似平平无奇。
向雨昨天夜里已经听林秉杰说了全部，她现在看到人，倒也没有不慌。
林秉杰坐在向雨身边，视线都没有往海棠那边看一眼。
海棠心里格外的难受。能让她这么受挫折的人，林秉杰是第一个。
海棠坐在这个堂内，像是被排除在外的人一样。
不过，她向来也不是容易被打败的人。
她缠着自己的散落下来的头发，眼波流转，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看着林秉杰：“林大人可真是绝情啊，这是成亲了想要跟奴家断了一切关系啊。”
林秉杰转头看向海棠，他叹息一声：“海棠姑娘，你到底想要如何？”
海棠姑娘轻轻一笑：“奴家想要如何，林大人真的不知道吗？正如这位夫人所言，奴家确实对林大人有不轨的心思。奴家混迹红尘多年，看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也只有林大人能够入了奴家的眼。”
芸娘皱眉，芸娘是个古板的人，她虽然为人和善，可是心底里也看不起那种出来卖的女人。
芸娘想要说话，林月按住她的手。
向雨是林秉杰的正妻，她是要管理整个林府的。
向雨对着海棠道：“多谢海棠姑娘的慧眼，我们家的大人确实优秀。只是海棠姑娘，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配得上吗？”
海棠姑娘哀怨看向林秉杰：“还以为林大人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想来不会介意奴家的过往，向来是会明白与体谅奴家的一切。”
既然向雨开口了，林秉杰也就不会开口。
他作为丈夫的，要站在自己夫人这边。
“海棠姑娘，向来忘记一件事情。不管我家大人在意不在意，你这青楼的女子的身份，就不配踏入林家大门。若非我们家大人念及海棠姑娘之前的帮忙，也体谅海棠姑娘的不容易，所以海棠姑娘才能坐在这里。若不然，海棠姑娘向来连林家大门都进不来。”
向雨笑眯眯道：“海棠姑娘应该不知道，想要一个人永远闭口，很简单。”
海棠愤怒站起来：“林大人你看看，这就是你娶来的好媳妇，居然如此威胁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林秉杰并没有说话，虽然他也觉得向雨说这话有些过了。
可是他还是表示尊重，并没有再说什么。
向雨：“海棠姑娘，念你伺候我们家大人一场，这些东西就是你应得的。”
向雨让人拿了五百两银子给海棠。
海棠自然不会拿这个银子，她看着堂内的人，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要是林秉杰为她说一句话，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林秉杰压下心里的阵阵的不舍与心软。
来之前牧呈宣私下找他谈，告诉他，要是想要摆脱海棠，想要彻底断了海棠的念头，他这个做男人的，一句话都不能说。
林秉杰相信自己这一家子的女人都不是坏人。
只要海棠能够安分，她们都不会去找海棠麻烦。
若是海棠提出要赎身安顿，这些要求都是可以满足。
可是，海棠没有提。
她是愤怒转身离开了。
林秉杰有点不舍看着海棠离开的背影。
他心底多少是有海棠的影子的。
只是可惜，海棠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向雨道：“来人，把银子亲自给海棠姑娘送去，海棠姑娘不要，我们可不能给。”
这一句话让林月笑了。
这是向雨宣誓主权，也是向大众表明，表明了林家已经跟海棠没有任何关系。
向雨的仆人也是机灵的人，端着银子敲锣打鼓来到青楼前，老/鸨忙迎了上来：“诸位，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丫鬟走出来：“妈妈，不要害怕，也不要着急，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家大人和夫人感激海棠姑娘做出的奉献特地派奴婢们来给海棠姑娘送礼。多谢海棠姑娘配合大理寺查案，让丞相三公子死亡能够沉冤得雪。诸位乡亲父老，我们大人说了，日后有百姓能够欧提供案件相关的线索，我们大理寺都会奖励诸位。”
海棠在楼上听到清清楚楚，用力把窗户关上。
人都到嘴巴边了，居然还能让他逃了。
海棠姑娘的丫鬟问道：“庄主，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现在的她要是越纠缠，只会越不利。
要换一种办法。
林秉杰越是这样，越是让海棠觉得有挑战，她就不甘心放弃。
海棠事情告一段落后，林月还得处理林秉睿的事情。
林秉睿现在就跟一条狗一样。
烟姨娘真的心疼，跪在林月面前：“小月，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们母子俩，可是，秉睿再怎么有错，经过这么久的折磨，也可以吧了。多少仇多少的恨，都已经还了差不多了吧。”
林月低着头看着她：“你当真要现在把他放出来吗？文家就在来的路上，不出多久就来到京城，你觉得他们看到林秉睿如今的情况，心里还会有气吗？”
烟姨娘沉默了，她知道林月说得对。
林秉睿越惨，文家人越不好说什么。
“可是，可是，秉睿现在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烟姨娘站在门口，听着自己二十多岁的儿子哭得更小孩一样。
她的心都碎成一片片。
林月叹息：“你去看看他，让他撑一段时间，等文家人来了，谈出结果后，就好办了。”
烟姨娘连连点头，擦了擦眼泪，去准备一下好吃的东西去看自己的儿子。
林秉睿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他就开始发抖，害怕，心里一阵阵发虚，想要逃跑，可是他无处可逃。
当门被打开时候，林秉睿还以为又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来了，他吓得卷曲身体，身体害怕的瑟瑟发抖。
要是林秉睿还有点良知，就应该反省一下自己，这几年来文素素就是过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
每天听到脚步声，都怀疑是林秉睿来。
林秉睿一接触自己，浑身就止不住的战栗，这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烟姨娘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她又哭了。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林秉睿听到是烟姨娘的声音，他仿佛抓住救命的木头一样，冲了过去，“娘，娘，救我，救我出去，文素素不是人，文素素她不是人！娘，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中的。”
烟姨娘听着自己儿子语无伦次的话，她心一阵阵的发疼。
她意气风发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才多少日啊。
烟姨娘用力拍打着自己儿子的身体：“你这个糊涂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林月回来，让你收敛一点，让你收敛一点，你偏不要，偏要在她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情。”
林秉睿：“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这不是你敢不敢的问题，现在文家的人在来的路上，林月要你忍一忍，你现在越惨，文家态度就会越好。儿啊，忍一忍好不好？”
林秉睿听到自己还要忍，他哭了：“忍不了，娘我忍不了啊。文素素打我，文素素羞辱我，文素素用火钳子烫我，我不要再留在这里。”
烟姨娘听着心疼。
林秉睿说这些时候，怎么没有想起过，自己以前也是这般对待文素素的。
文素素受到折磨是整整四年啊。
这短短几日，怎么能抹平文素素心中的阴影与害怕。
林月这几天其实想要告诉文素素的一件事情，恶魔并不可怕，只要抓住恶魔的弱点，她也能反击回来。
文素素这几日也得到不少报复的快感，看着林秉睿跪在地上哀求自己，她真的很快乐。
烟姨娘也跪在地上求着她，要她高抬贵手放过她的儿子。
文素素想起以前，她也跪在烟姨娘面前，告诉她儿子的恶行，烟姨娘怎么说：“这些都是夫妻情趣，你这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作为妻子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丈夫，往后这种话不可再说。”
文素素原本想要去找婆母，可是从那天后，烟姨娘就派人把她控制起来。
她真的很绝望。
这才多少天，他们就受不了。
文家得知自己女儿出事后，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也花了整整大半个月。
林月亲自去林府门前迎接。
文家的脸色并不好看，也没有当众下林月的脸面，还是走了进来。
等到安排好一切，两家人屏退下人，坐在一起谈论这件事情。
当他们看到林秉睿跟个疯子一样出来，神情憔悴不少，根本不像他们两年前看到那样翩翩公子。
他们又看见自己的女儿，原本爱笑温柔的女儿，眼中没有半点光彩，看到他们的时候，她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更多是胆怯。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林月大腹便便坐在主位上。
文父先开口：“没有想到小女的事情，居然让城主大人如此费心。”
林月：“费心不是你女儿，是我不争气的侄儿，这件事情是我们林家的错，我把事情起因跟你们说，还望你们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当然你们要怎么替你女儿讨回公道，我是没有任何问题。”
文父听到林月这么说，他更加疑惑了。
文母一脸心疼看着自己的女儿，文家大哥也是一脸疑惑。
林月看向文素素：“素素，事情再提一遍，对你不是什么好事，你回避吧。”
文素素摇头。
林月点头：“好，你要是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开。”
文素素眼眶还是泛起泪光。
林秉睿被压着跪在地上，他神情也是恍惚。
林月亲自说。
芸娘好几次想要打断，林月说得太详细了，这不是不让林秉睿留后路。
文家人的脸色从前面缓和渐渐沉了下来，文大哥冲过去，想都不想给了林秉睿一拳：“畜牲，你还是不是人！”
文母听到一半，就低着头嘤嘤哭泣，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这四年来受到这样的折磨，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文父还算冷静，他只是瞪了林秉睿几眼。
文大哥打了林秉睿几拳后，就发现林秉睿不太正常。
林月又道：“当我知道，就已经对林秉睿做出惩罚，当然，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要你们原谅林秉睿。四年的折磨，怎么能跟这几日的惩罚就能抵消的呢。”
文父声音有点沙哑，他强压着怒火问道：“城主大人的意思？”
林月：“我能有什么意思？第一，林秉睿是我的侄儿，不管他做出什么德行恶心的事情，我都不能像审判犯人一样审判他。第二，文素素是用我的名义求娶回来的，也是我这几年对林府的疏忽，才导致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没有资格做出任何决定。”
文父：“若是我杀了他呢？”
林月摇头：“这可不行，文素素人还在，林秉睿就得保住性命。你们换一条吧。”
文大哥突然问道：“城主大人的惩罚是什么？”
林月笑道：“他怎么虐待令妹，我就让令妹虐待回去。瞧，这没出息的玩意儿，你虐待人家整整四年，人家都没有疯。你这才多久，就要死要活。”
林秉睿磕着头对着林月道：“姑姑我知道错，我知道错了，姑姑，姑姑，饶了我吧。姑姑，姑姑，岳父，大舅子，岳母，救救我，救救我。”
说着他跪着爬到文素素的面前：“素素，素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文素素抬腿当着众人的面，对准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狗东西。”
文父：“……”
文母：“……”
林月笑：“骂得不错。”
烟姨娘也处在爆发的边缘。
她一直在压制怒火。
她知道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要是她爆发出来，场面会闹得更加难看。
至少现在文家的脸色好了很多。
林月：“各位亲家，远道而来，一路奔波也累了，这事不急。亲家好好想一想，想到什么，只管告诉我就就是。”
文父一家，确实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也先行离开。
回到房间内，一直温柔软弱的文母第一句话就是：“和离，这种姑爷，我们不要也罢了！”
文父还是顾忌林月：“不行，素素跟林秉睿和离，城主大人的脸面该往何处摆。”
文母哭着喊道：“我才不管什么城主不城主，我只知道，我们家素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能和离！”
文父还是不肯：“不行，素素就必须留在林家！我不准和离，更何况城主大人的态度摆在那里，也给林秉睿惩罚了，我们若是再计较，就是不识抬举！”
文母气得怒道：“什么不识抬举，你就舔着你的城主大人吧。我告诉你，要是素素不和离，我就跟你和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