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点了点头：“小鱼你培养得很好，各方面都很出色。这些日子我只是把霍家武功传说给他而已。”

这话是林月帮忙牧呈宣问的。

小鱼的武功是牧呈宣教的，霍弋把小鱼拉到深山去，这样的举动，好像否认了牧呈宣这段时间的付出。

霍弋可没有牧呈宣的小心眼。

牧呈宣偶尔之间的小心眼，反倒是能引起女子的欢喜。

女人会喜欢冷静的男人，可不喜欢随时都能冷静的男人。

男人越冷静，就说明他对你并不喜欢。

要是真心把女子放在心尖上，会在意会吃醋会动怒会记仇。

霍弋其实也会，可是相比较牧呈宣的直白，他你就显得内敛太多了。

林月就像跟相似很久的好友一样，跟他一起谈话。

霍弋嘴里有问有答，实际上，他内心一片冰冷。

他宁愿林月躲着他不见，也宁愿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林月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男人是牧呈宣。

可是霍弋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怨恨牧呈宣都没有资格。

想想还真的可悲。

小鱼其实看得出来自己的爹，对自己的娘还有感情。

可是，他也不能劝娘重新接受爹，要是这般牧叔叔岂不是太可怜了。

小鱼看得出来，自己的娘对牧叔叔是有感情。

若是没有感情，娘早已经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得都是小鱼的事情。

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剩下小鱼了。

林滈的葬礼是牧呈宣帮忙办好的。

现在看来林家已经承认牧呈宣的身份了，就差林月点头，他们就可以成亲。

牧呈宣觉得自己入赘也可以。

可惜现在林滈刚刚去世，林家要办喜事就得过三年。

牧呈宣懊恼归懊恼，可也不心急，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会差这么三年的时间吗？

林月肚子发动时间，是林滈去世后的一个月。

牧呈宣站屋子前来回走动，好几次想要进去，都被芸娘拦了下来：“身为男子，你进去做什么？别让血腥污了你的眼。”

牧呈宣不敢把芸娘推开，只能眼巴巴往里面看。

丫鬟们把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面送。

“啊——”一声尖叫声，牧呈宣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芸娘真是拦也拦不住。

小鱼也惊慌，想要进去，被芸娘拉住了：“不行，你是真的不行！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芸娘怕小鱼冲进去，用手牢牢抓住他。

小鱼心急如焚。

不远处屋顶上，霍弋看看下方那一幕，心里也是着急，还有深深的羡慕。

是真的羡慕，羡慕得要发疯了。

林月生小鱼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没有体会到孩子出生那一刻的心情，也没有体会到，担忧林月生命的心情。

好几次他都想要下去，最后还是用最大克制忍住了。

直到一道明亮的啼哭声冲破天空，稳婆抱着孩子出来，递给牧呈宣。

牧呈宣看都没有看一下孩子，一双眼睛盯着林月，眼里的担忧都快露出来了。

“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稳婆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作为父亲的回应，她略微有点尴尬，只好抱着孩子去洗一下。

林月身体还有虚弱，还能强忍着困意，问道：“你不喜欢？”

牧呈宣温柔把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到后面：“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看，我现在只想要守着你。”

林月笑了：“油腔滑调，这孩子可比小鱼好生多了。”

稳婆这时候抱着孩子出来，笑道：“可不是，这才两个时辰就生下来，好多人都要折腾大半天。”

说者无意，听着有意。

牧呈宣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旁有经验的嬷嬷笑道：“姑爷，还请在外等等，奴婢给姑姑换床褥，还有擦拭身体。”

这擦拭用的水都是艾草刚刚烧开的滚烫的热水，毛巾很烫，把林月的皮肤都烫红了。

嬷嬷道：“姑姑忍耐一点，这擦完后，可是一个月都不能碰水，奴婢把您身子擦干净，您也舒服。”

林月：“……”林月这才想起来，生孩子还要坐月子一事。

这个时代的坐月子，可真是对女人的折磨，好在是深秋，天气没有那么热。

要是夏日的话，林月觉得自己会想死。

小鱼最先抱过自己的妹妹，小小一只又皱巴巴的，他笑着对芸娘道：“长得可真是丑。”

“对对对，丑，丑死了，真是丑八怪。”

小鱼不高兴，自己说没有问题，听到别人这么说，就不舒服。

稳婆看出来小鱼的不高兴笑道：“这位夫人可会说话，这是夸奖呢。孩子你不懂，这老天爷最喜欢跟人唱反调，想要孩子长得好，就不能说美，要说丑。”

小鱼觉得很无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既然知道芸娘说得是反话，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霍弋看着多少人围着孩子打转，又看着牧呈宣站在房门前，一颗心就落在房间内林月的身上。

他心里既是苦涩，又是欣慰。

林月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牧呈宣确实是一位能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霍弋离开了。

回到霍府，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让人出去买了酒，一壶接着一壶喝下去，仿佛涌上去的醉意，才能麻痹他的心。

他这一刻才真正恨到郡主。

要不是她强行插入进来，那守在房门口的人就是他。

那担忧林月的人就是他。

小鱼就能抱着他亲生妹妹，而不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本该属于他的天伦之乐，就这么一次，离他远去了。

“老夫人，侯爷已经休息了。”

霍老夫人不顾下人们的阻拦，冲进霍府来，看到霍弋醉倒在地上，她皱了皱眉头：“把他给我弄醒了，堂堂一个侯爷醉成这样，传出去，我们武安侯府还有什么脸面。”

霍弋被下人灌了一碗很苦的醒酒汤，这醒酒汤很有效果，一刻钟的时间，霍弋稍有有点清醒，等他看到来人，表情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要是没有心思当这个侯爷，就把这个职位让给你弟弟。快四十的人，一事无成，连妻子也不找一个。要不是你弟弟争气给霍家生了两个儿子，我这辈子就别想抱上孙子。”

霍弋靠着墙壁，“你有孙子，我有儿子。我这侯爷就算当着不怎么样，也不会把位置让出来。”

霍老夫人怒道：“你这个不孝子，娘的话你都不听。”

霍弋：“娘，没有用的，圣上也不会因为我不孝，剥夺我的爵位。”

霍老夫人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儿啊，你爹走得早，把你娘一人丢在世上。你之前又忙，都是你弟弟在身边伺候着娘，你这个做兄长的难道不能体谅体谅他。”

“娘，你别忘了，他现在的职位，是谁帮的忙。”

“你现在为家里做一点事情，都要计较是不是？”

霍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娘，你不用费心思，我这个爵位是给我儿子留着。”

霍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就算霍弋没有看到，他也能猜想到。

自己这位母亲性子，霍弋太了解了。

只有他爹才会觉得自己的妻子格外的善良与软弱。

“娘，你要是对小鱼动手，小鱼受到伤害，我一定会让弟弟一家付出代价。”

霍老夫人嘤嘤哭泣：“老侯爷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宝贝儿子。这就是他对待亲娘的态度。现在都能对自己亲弟弟动手。我真是苦命，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霍弋无动于衷：“你说够了吗？要是说够了，就早点回去，天都快暗了。”

霍老夫人看他油盐不进，又换了一个策略：“你要是不想立你弟弟为侯，那就娶妻。郑家三小姐，我看着不错。”

霍弋听到娶妻，他压在心底的愤怒爆发出来：“郑家三小姐是丫鬟所生的庶女，这种出生的女人，你霍老夫人居然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