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非典型姐弟恋》

80 八十 余景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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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洪这个人,对女生其实是有一点阴影的。

没错,就是阴影。

诚然他现在已经很能摆出好哥哥的样子,从内心深处对堂妹报以世界上最大的支持,然而那些日积月累的百炼成钢,并不足以磨灭他幼时至今对异性的最统一形容词——麻烦。

虽然麻烦本人很不愿意承认,那些磨人的记忆被余清音自动美化,成为每个小孩都这样的证据之一。

但对余景洪来讲几乎是成为思维定势,因此朋友圈里同性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仅有的几个例外全是“麻烦”妹妹的附加题。

其中最难搞的,莫过于陈艳玲。

主要是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类似,看见对方就想损两句。

余景洪到底是个爷们,觉得自己不能太计较,只好偶尔吵不赢,再强烈要求堂妹在亲情和友情里面选边站。

余清音屡屡配合这种幼稚,都有种无可奈何。

她大概过了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的年纪,对相爱相杀的戏码感知并不敏锐,以至于蹉跎到今日,才展现出一丝敏锐:“原来我哥走这种路线。”

小情侣走在吃完烧烤边消食边回家的路上,岳阳手里还拿着一杯助消化的柠檬汁。

他另一只手牵着女朋友,好笑道:“什么叫’这种路线‘?”

余清音理所当然:“就是很幼稚的意思。”

更没道理了,岳阳:“他平常还不幼稚吗?”

好像也是,余清音没法反驳,只是琢磨着:“那现在的戏份到追妻火葬场了吗?”

谈恋爱的人跟单身不一样,搁余景洪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岳阳平常陪着女朋友看、看电视,当然不会误解。

他道:“你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余清音一脸正色:“他活该。”

不吃苦头怎么会长教训。

看不出来,她居然还有这种大义灭亲的凛然。

岳阳好奇:“你站陈艳玲吗?”

是个好问题,余清音陷入两难,只好莫测高深道:“一切自有天定。”

天定?当事人余景洪其实觉得月老这茬红线牵得不好。

可被捅破的窗户纸补不上,他透着那一丝光亮,越看越清晰,夜里把自己跟陈艳玲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

如果抛开那些总是唇枪舌战的对话,两个人的关系大概也算是朋友,隔三差五会唠两句。

一般结尾都是陈艳玲发起的,她虽然不是要做语文老师的人,在标点符号上却意外的执着,回回同一句——余景洪,给我滚!

感叹号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咬着牙。

余景洪就愿意想象她气得跳脚又没办法的样子,这会叹口气想:原来天道真的有轮回,自己要是去示好,恐怕陈艳玲会立刻给他找个驱鬼大师作法。

这都什么事啊,他把手机一丢,惊了下铺打游戏的舍友王恒。

王恒抬脚踢一下床板:“大半夜干嘛呢你?”

余景洪扒拉着栏杆往下看:“差点忘了还有你。”

理工大学男多女少,计算机系更是性别失调严重,但王恒就是有本事在这种“严苛”的环境里找到女朋友,称得上很有一套。

思及此,余景洪摸着下巴:“有件事……”

后半句没说完,从对面床铺传来一句:“我也听听。”

不是,怎么都没睡呢。

余景洪可不想让他们都看笑话,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

凭什么,整个宿舍闹起来:“搞小团体是吧?”

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大家关系也是真的好。

余景洪半推半就:“怎么追女生啊?”

他摸不着头脑,剩下的也都是些臭皮匠,唯有王恒还能讲出几句人话:“首先,改掉你这张嘴。”

余景洪嘟嘟囔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生来就是这个脾气。

还挺有理的,王恒不愧是有对象的人。

他道:“你要这样,只追得到空气。”

一语中的,余景洪深吸口气:“那如果已经得罪了呢?”

他还有自知之明,可不觉得陈艳玲会喜欢自己。

王恒捏着他的把柄哈哈笑,批文八个大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得余景洪想揍人,翻身把床铺弄得嘎吱嘎吱作响。

好在他还能做到知错能改,第二天哼哧哼哧憋出句全新的开始,统共两个字:【在吗?】

陈艳玲从高中时对好友哥哥的既定印象就是嘴贱,深觉得他憋不出什么好屁,回:【干嘛!】

对着手机屏幕,她都撸起袖子做好战斗准备了。

余景洪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堪至此,手指头动来动去敲下四个字:【吃饭了吗?】

千里之外,陈艳玲抬头看一眼太阳,心想今天的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没错,有种不算靠谱的猜测:【要借钱吗?】

余景洪一口血堵在胸口:【没有!只是闲聊!】

陈艳玲跟他倒也不是无话可说的地步,只是常常被气得咬牙切齿,以至于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

她心想反正无事可做,聊就聊呗。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以一方的努力维持和平进行沟通。

当然,余景洪觉得幸亏不是面对面,他口无遮拦习惯了,常常是嘴巴比脑子快,这会打字还有个修改的时间,心里颇为满意。

只是这个满意是他单方面的,陈艳玲多少认为有些奇怪。

她从青春期就在脑海里装了一堆古灵精怪的想法,对超出认知的事情抱以匪夷所思的揣测。

出于对个人隐私的尊重,她没像平常一样把狗屁倒灶的细节都发在群里,而是选择私聊:【余景洪是不是中邪了?】

余清音刚从广播站出来,边走路边看手机,脚步慢下来。

她盯着屏幕笑:【他又怎么你了?】

这个“又”用得极妙,只是今天真的没有可以告状的部分。

陈艳玲莫名有点可惜:【他就是太正常,才显得不正常。】

余清音嘴上说着哥哥活该,心里希望他万事如意,帮着解释:【他就是嘴坏,人不坏的。】

陈艳玲向来损余景洪也无顾忌:【比较像脑壳坏掉。】

可见陡然变“正常”的余景洪,其实没产生多少正面的效果。

余清音都没法评价了,只好一边给哥哥传消息:【你看看你,以前都干了啥!】

余景洪自知理亏:【以后不会了,帮我说点好话。】

余清音何止帮了,一双手打字到差点手抽筋。

她第一次觉得做红娘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回家吐槽:“给我累的,下午都没好好听课了。”

岳阳揉着她的虎口:“下午不是上电脑吗?”

这学期要考计算机二级,电脑课抓得紧。

余清音天生对这些不熟练,脑袋开窍在另一端,提起来就头疼:“不听不听。”

还捂着耳朵,岳阳扒拉开她的手:“等要考试了再抱佛脚也来得及。”

很多东西都是一哆嗦的事情,考完压根没有应用的机会。

考试在十二月,余清音:“到时候事情特别多。”

哪天事情不多,岳阳捏捏她的脸:“PPT做得怎么样?”

余清音的商业企划书通过初筛,要参加第二轮的现场宣讲。

她连草稿都没开始拟,捂着男朋友的嘴:“不能再讲了!”

岳阳在她的掌心亲一下,不过瘾地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

温润的湿意叫人有些无所适从,余清音推开他:“我要学习了。”

她摆出架势不过三秒,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岳阳看一眼来电显示,自觉地到客厅。

余清音其实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接通后:“妈。”

范燕玲:“放学了吗?”

熟悉的开场白,余清音索性连没出口的那些问题都回答:“四点半放学,跟舍友吃了牛肉拉面,现在在做作业。”

范燕玲不知道女儿口中的“舍友”指的是男朋友,说:“那晚上没有课吗?”

母女俩没有固定的通话时间,如果愿意的话,早就从对话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课表——男朋友没转正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很偶尔的,余清音会把两份完全不同的感情放在同一纬度比较,得到的却全是失望。

她道:“今天没有。”

昨天和明天有没有,范燕玲也不知道。

她照例关心几句,分享了周遭的新鲜事,最后问:“钱还够花吗?”

余清音现在已经对花销实现自给自足,说:“够的。”

够就好,范燕玲挂掉电话,给儿子也打一通。

在这些事情上,她很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大概如此,总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偏心的家长的错觉,甚至还觉得是重女轻男。

可说了算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

好在余清音已经无所谓了,她按几下手机,一边高声道:“岳阳,你晚上要加班吗?”

岳阳打开书房门问:“不用,怎么了?”

余清音回过头:“余景洪说买卤味来跟你打游戏,顺便请教点事。”

请教怎么谈恋爱,居然就拿卤味。

岳阳觉得自己这种级别的男朋友好歹也值只烤全羊,考虑到穷学生兜里确实空空,说:“等他上班了,得好好孝敬我。”

孝敬?余清音转着笔揶揄:“你以后得管他叫哥。”

以后这两个字太美好,岳阳也不再管辈分输一茬的事情,蹭着女朋友撒娇。

余清音经不起撩拨,掐着他的手臂:“人快到楼下了。”

她嘴唇微红,眼角好像也蕴含无限春色。

岳阳差点在门口挂“闲人免进”的牌子,幸好那点薄弱的意志力还没完全灰飞烟灭,还能招待客人。

余景洪来这儿是熟门熟路,进门往沙发上一躺,挥挥手:“今天是男人的对话。”

余清音本来也没打算听,拿走一盒鸡爪翻个白眼:“谁稀罕。”

她一进书房,岳阳就侃侃而谈,光看样子像是有过百八十个女朋友。

哄得余景洪一愣一愣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把这些经验都记下来。

反正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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