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而已他怎么突然发疯

《分手而已他怎么突然发疯》

番 外 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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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135章

陆启和郁臣初中便是同学。

不知具体从何时起, 无论陆启去哪儿,郁臣都要跟着,就算上厕所也不得安生。陆启将郁臣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郁臣想跟便任他跟, 好朋友间总是会形影不离。

大抵是初三, 二人感情有些变质, 陆启看见郁臣, 心跳会不自主地加快,看不见郁臣,心里又像被蚂蚁啮咬似的想念得慌。

陆启父母去世得早, 从小又叛逆, 身为他监护人的小叔成天面无表情都被他气得够呛,没心没肺惯了,做事易冲动。确定和郁臣的恋爱关系他却从不觉得是冲动,也从没产生过后悔。

他以为他们会从十六岁走到十八岁, 再走到八十岁......如今他快二十岁了, 就已经缺席了郁臣最好的三年时光。

监护人,本该是港湾,却可悲地成了伤害郁臣最深的存在。

如果当时陆启知道这些......

手掌下是眼泪,陆启不敢抬脸,羞愧自己这副样子,不想被郁臣瞧见。

“小启, 别哭了。”郁臣手指发颤地揉陆启的后脑短发, 病号服变得皱皱巴巴, “我没关系的,你别哭了......我心口疼。”

被泪水浸湿的指缝自主打开一条缝隙,陆启窥探到郁臣为了过来抱他左腿微蜷, 放下手捣他小腹:“都说了注意腿,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别动!”

另一手赶紧胡乱抹脸,把那满脸的泪水同哭音浓重的嗓音一同抹杀逼退回去。

郁臣放平小腿:“不疼。”

陆启斥:“闭嘴。”

郁臣:“你别哭了。”

“我没哭。”陆启嘴硬,拽住郁臣一团皱巴的病号服往下抻直,又检查左腿伤势有无问题。

郁臣说:“我有注意,没什么事,而且伤口不大......”

对上陆启突然抬起的那双因为哭而微肿的眼睛,郁臣立马噤声,实话实说:“我腿疼。”

陆启:“活该。”

郁臣:“嗯,我活该。”

快八点了,陆启到单人病房自带的洗手间洗脸,确定眼睛不那么奇怪了,往病房门口走。

郁臣本来还老实坐在病床床头,眼睛盯着洗手间玻璃门,看人要走立马身体前倾,作出要下地的架势问:“你去哪儿?”

“腿收回去。”陆启一手抚门把,一手指着郁臣,“我他妈去买晚饭,你不饿我都饿了。”

郁臣道:“带我一起。”

“你现在这个狗德行走路都需要人扶,我怎么带你,”陆启没好气地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在担心什么。”

郁臣不想收腿:“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陆启气道:“那就诅咒我一辈子步举,行不行。”

“十五分钟。”郁臣倔强地讲条件,“你不回来我就下楼去找你,我腿疼,走一分钟路肯定就会流血......”

威胁用得极其顺畅,陆启微笑咬牙说:“好。我知道了。”

王尘生没被车撞死,就在陆启带郁臣来的这家医院里——离当时案发地点近,他们会在同家医院正常。

医院的营养餐不好吃,陆启去对面的餐厅打包,回来经过一处普通病房,看到王尘生面色苍白,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打着厚重的石膏,破败地倚靠床头,看窗外深沉的夜色。

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已经走过这间病房的脚转瞬倒退,陆启提着晚饭,确定地看了眼房内的人,确实是王尘生这个贱男。似有所感,病床上的男人被门外那道想亲自捅杀他的冷漠目光惊扰,转过头来,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虚弱。

陆启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冷声说道:“没死就好啊。希望你好好养病身体健康,到时候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王尘生唇瓣抿成直线,下唇却仍止不住地颤抖。

陆启笑了下:“要是我找到戒同所,肯定会把你送进去。”

王尘生脸色煞白:“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能想做就做?”

“我小叔是陆霁行,”陆启眼神睥睨过去,借着陆霁行的名义显身手,“你看我能不能,又看你死不死吧。”

口头上暂时爽完,陆启觉得心里也顺畅不少,没再看王尘生一眼,迈开大步朝前走。

另一间单人病房,房门刚被推开,郁臣就立马追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启关上门说:“多久?”

郁臣:“14分钟46秒。”

“......”陆启表情难看,一言难尽道,“傻 B,你他妈可真厉害,还搁这儿数秒。”

郁臣皱眉,不服气,动唇想继续争辩。

陆启便又立马说:“我就问你超没超过15分钟吧。”

郁臣哑火:“......没有。”

“那你说个屁,”陆启把晚饭放床头柜,打开餐厅的特有包装袋,拆一次性筷子,递给郁臣道,“再废话打烂你的头。”

腿伤不是大问题,不过现在是冬天,伤口愈合得比较慢,得每天输消炎药。

陆启做起了陪床护工,郁臣洗脸刷牙,他任劳任怨地把人搀扶起来去洗手间;郁臣吃水果吃饭,陆启马不停蹄地去买,因为他总是闹着一起,陆启还弄来拐杖和轮椅,想用哪个用哪个;郁臣想上厕所,陆启都得跟进去帮忙扶。

第一次经受这种任务,陆启很不理解,由衷道:“你腿受伤的时候把手也一起弄断了吗?还让我给你扶着?你他妈能用什么理由让我给你扶着鸟儿!”

郁臣小声说道:“腿疼,不知道伤口是不是要裂开,真的很疼,站不住了。求求你嘛。”

“......”要是三年前郁臣敢和他这样‘娘们唧唧’地说话,陆启能一脚把他踹上西天。

耳朵热得要命,陆启垂下乱眨的眼睫,一手掐人中,一手努力说服自己帮郁臣:“真他妈是疯了。”

郁臣侧过脸来,唇蹭陆启发烫的耳朵:“谢谢小启宝贝。”

低沉的嗓音刺激得人头皮发麻,几乎要陆启半条命,他猛地后撤脑袋,激烈道:“滚蛋吧臭傻B,再瞎叫撕烂你的嘴!”

郁臣很害怕的样子:“不敢了,别生气嘛。”

“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

夜晚睡在另外一张陪护的病床上,陆启把白到像盖死尸一样的被子拉到下巴,随后嫌不够继续上拉掩住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耳朵,从黑暗中面对郁臣的床,静静地看着他。

几天下来,永远脸朝陆启这边睡的郁臣突然睁开眼眸:“你背后是月亮,有光线,我看到你在看我。”

“......”仓惶别开的视线没办法再掩耳盗铃,陆启只好强硬地继续看,“我看你怎么了,你能掉一块肉吗?”

郁臣语调里有笑音:“不会掉肉。”

陆启哝道:“我看你,是看得起你。我看不起的,他求我看我都不看呢。”

“嗯,”郁臣愉悦道,“我开心。”

陆启便光明正大地瞧起来。

“小启。”

“说。”

“你要我吧。”

“......”

“小启。”

“别说话。”

“还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

“小启。”

“闭嘴!”

“求求你了。”

“......”

“小启。”

“滚!”

郁臣音色又低又轻:“求求你嘛。”

陆启呼吸窒住:“......”

四目相对,隔着两张病床过道相望。陆启攥紧被子,被郁臣清白又似乎不那么清白的眼神盯得心头发慌。突然腾地起身,赤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跨到郁臣的病床,盘腿坐好,手背轻轻碰了下郁臣左腿:“疼不疼?”

郁臣同样坐起来,眼睛没离开过陆启的脸:“不疼。”

陆启:“伤口是不是应该长得差不多了。我今天看护士给你换药,结的都是痂。这种情况怎么都能走路了,你他妈为什么不能,跟我装呢是不是?”

“嗯。”郁臣供认道,“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闯入别人地盘儿的陆启便猛地抓住郁臣的衣领,自己倾身靠过去,尖锐的牙齿嗑到嘴唇。郁臣明显感觉到嘴角破了,但怔愣着没反应过来,脑袋耳朵全是嗡鸣巨响,幸福得几近失去知觉。

“我们做第二次爱吧......”陆启拇指摩挲郁臣纯边破掉而渗出血痕的小口,问,“你能吗?”

“能!”郁臣立马说,声调又颤抖又迅速,生怕陆启反悔退回,后发制人地抓住他手腕,强调地说,“我能。”

......

郁臣脑袋瓜聪明,作学生时成绩稳居第一,从未被超越。和人还是男男朋友的时候,陆启经常暗地里挖掘到底有什么是郁臣不会的,跟人相识那么久,陆启没找到郁臣的把柄。

直到上次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劣势,汽大活滥,白瞎医根那么好的冬西,差点把陆启生生筒死,後办夜才得章法。今天本不抱太大期望,陆启就是想这么行动而已。

谁知道郁臣那么强悍,学神人设永不倒,有过惊验便再也不会让自己倒退,轻而易举寻到陆启抿赶典值捣凰聋,陆启觉得快要疯了。每夜在医院,入睡前病房的门都会反锁,可陆启今晚就像突然忘掉了这件事,吓得冷汗一层层地沁出,眼睛总是不自主往门口瞟,生怕医生或者护士闯进来,手掌牢牢按住嘴,想把自己闷死似的。

郁臣抓住陆启的手牵紧,仍保持靠床头的坐姿,另医手掐锦陆启的邀让他尚夏启伏,亲稳齐在自己绅尚的青年的嘴巴:“小启,小启。小启......”

仿佛离不开大人的孩子,需要一遍一遍地唤名讳,才能填补缺失的安全感。

第二天早饭谁也没吃,郁臣能走路,但病房里的拐杖昨天借给隔壁复健的阿姨了,轮椅他自己下不了楼,根本做不到走那么远的路下楼去买饭,迫不得已作罢。陆启是完全爬不起来,和郁臣挤同张床,半边脸趴在隔着病号服也能感受到的腹肌睡得一动不动,只有眉头时不时蹙起,再咕哝一句:“不行了......滚。”

郁臣心虚不敢出声,这样能晚挨骂一时半刻。几个小时保持不动睡觉,胳膊被压麻了,郁臣小心地晃了晃手腕,然后就和茫然睁眼的陆启对上视线。

“......几点了。”陆启嗓破如铜锣,眼底茫然散尽,很清明。

医院这样的场合不能大声喧哗,陆启嗓子纯粹是憋狠了。

郁臣忙道:“九点四十。还不到护士来换药的时间。”

“嗯,”陆启撑着病床沿屈腿翻身坐起来,随后看着郁臣说道,“玛德你要死。”

郁臣虚弱:“对不起......”

“你给我闭嘴。”陆启打开郁臣伸到他后腰作势揉捏的虚伪的手,“就会说对不起,再加一句我错了,没点儿新鲜东西。”

“哪儿有。”郁臣说,卖弄自己,“我们做了第二次暧。”

“......”陆启沉默,回头目光凉凉地看郁臣,“所以呢?”

“你上次不让我提,说除非做第二次,”郁臣仍处于激动心情,牵住陆启的手,说道,“现在做了,我可以随便说。”

陆启:“......”

郁臣笑得很俊:“小启,我们做第二次暧了。”

陆启捏拳,被迫回忆昨晚的细节,脸颊不受控地燃起火焰。

狗男人没经过世面,想说就让他说吧,毕竟确实是自己放任的。陆启羞尺难耐,甩开郁臣去洗手间洗漱。可万万没想到,让步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吃饭时,郁臣边给陆启夹菜边说道:“小启,我们做第二次暧了。”

陆启用筷子头“啪”地狠敲郁臣的手背,郁臣委屈揉手,嘴里说:“打得好。”

陆启:“......”

散步时,郁臣坐轮椅被陆启推着,脑袋后仰说:“小启,我们做第二次暧了。”

惊得陆启赶紧伸出双手抱住郁臣的头,捂住他的嘴,眼神四下慌乱地瞅有没有其他人离得很近,确定没有后一巴掌拍向郁臣的嘴。他的手还在郁臣脸上,所以替郁臣挨了一巴掌。

郁臣迅速捞过陆启的手心疼地摸他手背:“别打自己嘛。”

陆启:“......”

睡觉时,两人双双躺下,陆启没再面对郁臣睡,郁臣想让他转过身:“宝贝,我们昨天晚上做第二次暧了。”

陆启果然腾地转过来,压抑地低吼一声,红着耳朵扑过去掐住郁臣的脖子前后摇晃:“你再说,你他妈再说!傻叉东西再敢哔哔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郁臣艰难道:“不......信。”

被晃到呼吸困难的音色里全是笑意。

陆启恼羞成怒,但也真的不会掐死郁臣,松手自暴自弃地坐好:“你能不能闭嘴,能不能老实一点儿!”

“让我做你男朋友,我就闭嘴听你的话。”郁臣呼吸不太顺畅,从今晚仍有月亮而透进病房的灰暗光线中,眼前的人无比明亮地吸引他的视线,“给我一次机会。宝贝,让我重新做你男朋友好不好,真的求你了。”

“没有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

落地窗上一层银霜,满屋子的月辉,陆启身陷月光与郁臣的情眸,觉得心神震荡。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认真地说:“郁臣,我们丢失了彼此三年时间——很长。这些年里,无论是你对我,还是我对你,都缺少认知。”

郁臣道:“我们能......”

“我们可以重新了解。”陆启打断郁臣焦急的话,拽住病号服衣角把玩,睫毛垂得很深,好像很不好意思,同时也是对未来深思熟虑后的神态,“现在不能这么草率地答应在一起,对你我都不负责。当然,做暧也很不负责,但我就是想那么做了,你也没拒绝,这就是我们可以重新互相了解的基础。磨合期间,如果你确定真的还喜欢我......不是十六岁,也不是告别这里从机场去巴拿马的我,而是现在的我。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再做彼此的男朋友。”

郁臣红着眼睛说道:“你给我机会了是不是。”

“傻B ......”陆启轻笑,哑声道,“我明明是给自己机会。”

郁臣说:“根本不用试不用磨合,我就是爱你。”

陆启嘁道:“三年过去,你光用嘴说有个屁用啊,做给我看才是正经。”

郁臣立马点头:“好。”

从这天起,他们真的开始互相了解,重新磨合。散失掉的三年时光很宝贵,但重获珍宝更让他们珍惜。

都不再是小孩子,无论陆启还是郁臣,性格都有变化,只有一颗对彼此有浓重感情的心始终快速地跳跃,正迅疾靠近着。

即将一年后的某天,陆启突然想到十六岁时,没心没肺的他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也察觉到郁臣对他远远超过于好朋友的占有欲,大大咧咧地对郁臣说出确定关系的话。

原来是他先说的。

今日秋高气爽,陆启从教室出来,看到在楼下等他结束一天课程的郁臣,快步走过去,短促喊道:“郁臣。”

傍晚温度有点凉了,郁臣抬起头,给陆启系上素色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不高兴地说:“都说了让你系好衬衫,总不听,露锁骨给谁看......”

“给你看啊。”陆启抓住郁臣的手,十指相扣地紧握,“我们谈恋爱吧。”

郁臣浑身一颤:“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哈哈哈你这样子也太傻了,”陆启双手搂郁臣脖子,把自己 189 的个子挂在 192 的青年身上,张扬地笑说,“男朋友,一起去吃东食堂的晚饭吧。”

十六岁那年,陆启就是这样笑,今年即将二十一岁,他还是这样笑。

郁臣心脏不歇,牢牢地攥紧了陆启的手,哑声道:“好,男朋友。”

三年缺失的珍贵岁月,他们会用三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陪伴来填补遗憾。

自此再无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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