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凶正欲伸手搜查这囚犯身上,看看是否有什么佐证身份的物品。
忽然,宇文凶和张兰均是齐齐耳朵一动。
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声传来,若非宇文凶和张兰内功深厚,耳力惊人,几乎听不到。
宇文凶轻盈得站起来,右手下压,示意左右禁声。
宇文凶闪到大雄宝殿破损的门扉后面,向院外看去。
只见院内一个红衣女子一手提着靴子,一手撑着一把赤色油纸伞,翩然走来。
那女子生的身材修长,容貌极美,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红唇皓齿,顾盼生辉,一绺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平添一抹风情。
最诱人的是,在那女子脖颈处,纹着一朵妖艳的玫瑰,绿色藤蔓缠绕着朱红色夺目的大红花朵,更衬托得那女子肌肤胜雪。
宇文凶一时间只想把那女子身上的红纱剥开,一观她身上玫瑰到底延伸到哪里。
“大哥不要误会,是小人四妹回来了!”那书生也看到了院中的红衣女子,急忙向张兰说道。
说话之间,那女子已经翩然闪入屋内。
乍见屋内突然多了三十几名甲士,又看到地上那囚犯的死尸,那女子愣了愣神。
一柄如水长剑从油纸伞中抽了出来,原来这油纸伞伞柄便是剑柄,这油纸伞居然是一把兵器。
宇文凶身旁护卫登时各个抽出腰间长刀,将那女子围在中央,只等宇文凶一声令下,就要将那女子剁成肉酱。
“住手!四娘!误会,都是误会啊!”
那书生看得形势剑拔弩张,摇着手急忙跳出来道:“四娘,我等安然无恙,这位公子夜雨赶路,来寺中躲雨,他和他的这些手下,都是大大的良人呐!”
那书生语气夸张,“大大的”有意拖长加重了读音。
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见独眼汉子张狞和邓奇伦从人群中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书生急忙走过去,抓住女子手中剑柄,还剑入鞘。
书生站在女子身前,谄媚逢迎,不断作揖道:“诸位兄弟,都是自家人,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上前想要按下众护卫持刀的手。
“好了,收起来吧!”
宇文凶推开拱卫在自己身前的几名护卫,走到邓奇伦面前问道:“这位是?”
那女子见宇文凶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长相平平无奇,然而气势不凡,一望便知是世家子弟。
“小女子姬映雪,凉州人士,这是奴家二哥三哥,见过小公子,方才不知小公子驾到,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姬映雪款款一拜,施了一礼。
宇文凶眼尖,姬映雪胸前两团雪白玉兔被他看了个大概。
宇文凶一声口哨轻佻得吹起,嘿嘿笑了起来。
众护卫见到自家公子如此放浪形骸,不由大为尴尬,纷纷面面相觑。
那姬映雪明白宇文凶心中所想,不由大为恼怒,直起身子怒道:“公子小小年纪,却如此龌龊不堪!实在有失身份!”
宇文凶看她恼怒,越发觉得可爱,大笑道:“听闻姑娘二哥说要去幽州,幽州前些日子大战,已经杀成一片白地,百姓多离乱,盗贼横行,不如由在下一路护卫可好?”
姬映雪见宇文凶笑容淫邪,只觉得毛骨悚然,眼前这个少年孩童,当真心如蛇蝎一般。
“有劳公子费心了,不过我等兄妹与公子素不相识,还是各走各路的好。”姬映雪收起笑容,冷冷说道。
“大胆!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推三阻四,小心爷爷手中刀不答应!”
一个武卒义愤填膺,大声喝道。
大周素来军纪废驰,粮饷一直拖欠,实际上大部分士兵军饷一直由部队长官自行解决。
这些士兵进入宇文家之后,待遇并没有提高,尤其是宇文凶的手下。
宇文凶近一年来节衣缩食,加上变卖母亲留下的仅有的几件价值连城的首饰,才勉强供销起手下士兵的吃喝用度。
这些情形,宇文凶手下的士兵都看在眼里,大周崇文抑武,对于武人待遇极差,宇文凶能做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
因而,众军对宇文凶死心塌地的跟随,宇文凶要月亮,众军就不摘星星。
姬映雪柳眉倒竖,冷言道:“我等若不从,你待要怎样?”
宇文凶几个手下早已煮好马肉,端了进来,恭敬递给宇文凶一碗。
宇文凶接过有些烫手的碗,只觉得香气扑鼻,碗中马肉煮得酥烂,汤汁上是一层厚厚奶油般的油脂。
一名手下跪在地上,弓着身子,宇文凶舒舒服服坐上去,用手小心夹着大块马肉大快朵颐起来。
一口大锅支在地上,宇文凶歪着头看了一眼姬映雪,噗呲笑了一声道:“算了!诸位兄弟先吃马肉!”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弥于无形,众人这才围坐在大锅周围,用刀枪扎着锅中马肉,狼吞虎咽起来。
邓奇伦看着笑容可掬的宇文凶,讨好得笑了笑,连忙拉着姬映雪走向一旁。
“张兰,去搜搜那人尸身,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佐证身份?”
宇文凶将马肉汤汁大口饮尽,只觉得浑身舒坦,对一旁张兰吩咐道。
张兰听到宇文凶发话,快步走上前去,在那囚犯尸身上摸索起来。
“公子,只找到了这个!”
张兰将一块玉佩狠狠从那囚犯腰间拽下来,走到宇文凶身旁,恭敬递给宇文凶。
宇文凶不经意的目光扫过去,却不由得呆住了。
那玉佩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张兰并不认得,然而对于宇文凶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是前朝幽朝的文字,当世能认识的人,已然不多。
宇文凶便是其中之一,盖因母亲喜欢幽朝文字,闲暇之余,便手教自己。
宇文凶摩挲着那枚玉佩,满腹疑惑,将那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只觉得入手冰凉。
宇文凶张开手,再次看去,只见那玉佩通体绿油油,晶莹剔透,肉质里一丝杂质也无,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然而这样一枚玉佩,却出现在这样一个囚犯身上,仅仅是巧合吗?
宇文凶神色阴晴不定,索性不再多想,将那枚玉佩收入怀中。
………
………
在雨夜里,一高一瘦两个老者在官道上疾驰,如此大雨,然而两人身周雨点一丝也难以进入。
此二人必然是有护体罡气的高手。
“老白,怎么办,没有啊!”那高瘦老者一身黑衣,身材极高,而四肢枯瘦,如同竹节虫一般在马上摇摇晃晃,张开口说话之时,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如同磨刀一般刺耳难听。
“公子不善马术,这么大的雨,必然是走失了!”被叫做老白的老者身材粗壮,一身白服,头戴一顶尖尖的白色帽子,手里一根哭丧棒。
“这他么是个二笔吧!”老白怒骂一句。
“都怪老黑你这短命鬼!要我说,你和公子共乘一马即可,非要让公子自行骑马,现在倒好!公子连人带马都丢了!”老白气道。
“老白,你这话说的!是公子不愿和我共乘一马,我有什么办法!”
老黑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辩解道。
“得了,找不到公子,你我回去都要吃瓜落,这可如何是好!”老白摁住马头气急败坏道。
“雨这么大,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说不定能碰到公子。”
老黑提议。
老白略一沉吟,觉得老黑说得在理,点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
………
刑部,提刑司。
刑部尚书崔浩今日并未回家,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天降大雨,他却在凝望着一座牢房怔怔出神。
牢房上的牌匾写得清楚:天字甲号房。
此间牢房,是整个刑部绝密所在,然而周围守卫,一夜之间,悉数被灭口。
锦衣堂大阁领黄光彦将一名守卫头颅扭转,只见一个小小刀口赫然在目,显然对方是用刀的高手。
“崔大人,这里的守卫有两种死法,一种是刀伤,一种是钝器伤,依下官之见,来的一人使棒状武器,一人用刀,这样的人在玄冥教不少,可这样的高手同时出现,想来一定是玄冥教主座下黑白无常出手了。”
黄光彦对崔浩指着尸体上的伤口,有条不紊地说道。
崔浩叹了口气道:“黄大人的分析错不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此地所在,乃是绝密,贼人怎么会得知?”
黄光彦和崔浩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