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道侣追悔莫及

《我死后,道侣追悔莫及》

第 102 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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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疏闻言呼吸一滞,元初温润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却忽地重如泰山,难以承受。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元初,人的身上有谜团很正常,可那谜团竟然到了莫名影响她情绪的地步,她根本辨不清内心深处真正的感触。仿佛眼前始终隔着一层瘴雾,无法拨开。“我……没有。”卫云疏说。

元初并没有因卫云疏的猜疑和慢半拍的回复而感到难堪,她站在那里,淡淡一笑道:“如今法器被遮蔽,我们辨别不出正身和造物的区别,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件法器,而不是卷入斗杀中,你觉得呢?”

卫云疏同样也是如此作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两个月萤斗杀起来的时候袖手旁观。她周身气机鼓荡,排开了那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涌来的气浪,将神识向着四面一方。先前造物知灵都没有异动,直到此刻才开始出现,必定是这附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惜她感知不到造物带来的异常,只能够靠着自己的神识慢慢地去搜检这片地界。与此同时,她的警惕心并没有降落,她们在明处,横绝山的造物知灵在暗处,此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定会有很多眼睛在暗暗窥伺。

忽然间,她在前方察觉到了一抹异样,而同一时刻,元初的声音响了起来:“跟我来。”话音才落下,手腕上便多了一股清凉但是柔软的触感。卫云疏一垂眸就看到了元初修长如莹玉的手。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挣开,见元初是往自己察觉到几分异样的方向去的,故而她也没有迟疑,紧紧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这是一条迷心道。

造物知灵在这处使用了一件名为“迷心匿气”的道器,一方面可以混淆人和造物的认知,另一方面则可以遮蔽修士手中辨认造物知灵的法器,这是专门应对另外五大天域修士的陷阱。至于无相天域的修士——他们行的是前往行诸道宫斩却“非我”的道,自然得真刀实枪地打上一场。故而法器所在的地方,有两位洞天境的道人在镇守。

“就是这里了。”元初轻柔的声音再度传出。

卫云疏抬目四望,此地一望无边际,没有草木生灵的存在,极远处的山岭轮廓隐藏在云雾中,有些失真,像是用笔墨勾画上去的。她凝神精气,眸中掠过了一抹异光,片刻后,法相向外铺陈,顿时现出群星万象来。她没看见法器的踪迹,但是这不要紧,法器一定是藏匿在了虚空中,只要将神通轰落,必定会现出身影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貌古怪的道人凭空而来,他坐在了一道莲花台上,右手持着一柄玉如意,朝着卫云疏、元初二人行了一礼,笑说道:“二位道友都是无相天域出身的,与我玄天机没有仇,为何不各退一步呢?”他的声音才落下,一道清风垂落,一枚种子落地生根发芽,几个瞬间便长成了一株荷花,荷花绽放后,从中踏出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他也说,“我等只是谋求一条生路,为何不能?就因为我等非人身吗?可我等的识忆是从人身上来的,相当于众修的半体,凭什么要对我等赶尽杀绝?”

造物知灵和邪魔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们是一个人身上的“非我”,而邪魔则是从千千万万的非我?_[(”中诞生的,故而邪魔与造物知灵更为扭曲,甚至很难生出神智。但是他们也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反面压过了正面。而这一切是由修道士决定的,斩落的“非我”影响了上进之路,固然有一些无伤大雅的“非我”被削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内心深处萌动的“恶意”,从这些中诞生的东西,就算外表再仙风道骨,内里也是一团污秽。在剥落了伪诈之后,剩下的是獠牙。故而上清神域容不得他们生存。

元初一扬手,便听得隆隆的水潮声起,她周身水芒萦绕,在日芒照射下,折出光怪陆离的色泽。她轻声道:“诸位不必多言。”将水潮往前一推,紧接着便是一种不同于温润面孔的凶暴,仿佛大泽之怒。

莲花台上的老道人哂笑了一声,抬起玉如意在半空中一敲,紧接着便有一只虫子从虚空中攀爬了出来。它原本只有巴掌大小,可随着对灵机的吞噬,迎风而长,顷刻间便长过两尺。它不停地扭动着,身上泛着一抹抹幽沉的气息,随着它的啃食,半空中出现了不少空洞,而奔涌而来的水潮顿时陷入了空洞里,与此界相隔。而另一个少年道人则是将荷叶一翻,庞大的生机生出,空洞中顿时升起一朵朵莲花来,霎时周身就变成了青粉相间的荷池。他这荷花汲取的是水潮中的灵机。

“那虫子名‘食空虫’,所到之处,会留下大片的虚空之洞。”元初转向了卫云疏温声介绍道。

卫云疏一颔首,她凝视着前方,眸光很是沉静。蜃气依旧笼罩了横绝山,只是此刻对她的影响不大,可以先忽略了。若是将法剑祭出,它仍旧会在无形中污秽剑器的。卫云疏心念一转,便催动了一气九御天雷,顿时天地间气机翻涌,雷声滚滚而动。她身上气意不断向上冲,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紧接着又是伸手向着前方一拍,顿时绵延不绝的雷霆轰然砸落。她身后的法相中,群星旋转不定,俱是化作光流如雨倾泻。

少年道人哂笑了一声,水上荷叶顿时快速生长,不多时便大如伞盖,遮蔽在上方,望之如碧云一片。他的神通以守御见长,若是不能一气将一池风荷打碎,那就能重新生长回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浩浩荡荡的长河必定也能为他所用。

老道人与少年合作的次数不少了,见他运转起神通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张嘴一吐,喷出了一股煞烟来,往前推移间传出一阵令人牙痒的磨金销铁声。

他们这处是两人,卫云疏那方同样如此。在卫云疏动手时,元初眸光微微一暗,那原本平静的长河顿时翻起了一阵风浪,卷上了天穹。只是向上冲的时候,那股浩荡的水潮并没有落下,反而等到长河之水尽倒悬于天,与那无边无际的雷霆混在一起,她才又猛地一催,将长河向着下方砸去!雷霆游走间,长河已然变成了一道雷河,极为危险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冲来,那原本在吞噬着虚空的虫子剧烈地扭动了起来,同样察觉到了灭顶的危机,朝着缝隙中一钻,顿时没了身影。

煞烟与雷河碰撞,激起了震耳欲聋的爆响,一道道紫芒

在水中掠动,仿佛锋锐冰凉的剑气,顷刻间便斩断了扎根于水中的根茎。一朵朵的荷叶荷花在气浪中破散,可随着陷入虚空的水潮增多,荷叶荷花又得了回复的机会,在水面上重新化生出,迎风招摇。

我劝道友别白费力气了。老道人微笑着开口。可话音才落下,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虚空中汩汩的声响越来越多,那原本陷入了虚空中的水潮尽数漫溢了出来!一条虫子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哀嚎,被旋动的水潮撕裂!水潮越来越多,那股积蓄的恐怖力量将破碎的空间彻底地撕裂,一时间水气充盈,此地顿时演化成了一片汪洋大泽!连带着那隐匿的法器也跟着现出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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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疏觑见了那件法器,眸光闪了闪,立马使了一个“二光擒龙印”。两位造物道人怎么能让卫云疏得逞?神情骤然一变。少年道人身上气机一拔,一股青色的气息向着外间荡开,飘落在了摇摆的荷叶荷花上,顿时使其迎风暴涨,一叶如云!老道人也在荷叶的遮蔽下,朝着卫云疏出手。

一旁的元初冷哂了一声,水潮再次翻卷砸落,水面上生出了一个个漩涡,但凡在漩涡中的荷叶荷花俱是被一股强悍的吸力拉扯,在水浪中化作了齑粉。漩涡与漩涡交错,顷刻间便汇聚成了一个,别说是那些荷叶荷花了,就连立身在莲台上、荷花上的老少道人都被一股巨力牵引!他们顿感不妙,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要化作一道遁光离去!原本针对法器出手的卫云疏骤然在此刻回身,她的神通收放自如,二光擒龙印打出后,气机没有半点下落,使出了一个“周天禁法”,顿时天地间风云凝滞。她的袖中飘出了两枚法符,落到了僵硬的道人身上,将他们一收。将法符飞回,她这才再转身,将那“迷心匿气”也取了过来。

这法器已经生出了真灵,自是依靠造物真灵的,并不愿意落入卫云疏的手中。卫云疏想也没想,直接催动雷霆将法器真灵杀灭。纵然没有真灵道器受损,可总比真灵心不在这边好。再说了,她也不需要这法器,到时候拿回学宗中换取功数。

卫云疏转头看元初,扬眉一笑说:“法器被破,月萤道友那处,应该就能分辨哪个才是我了。”

元初一颔首,朝着卫云疏轻轻笑。还没等她说什么,便见四面空间扭曲了起来。先前斗争很是激烈,将四面打得支离破碎的。而此刻恰好有一道隐匿起来的通道,因着遮蔽之物被打破,顿时现了出来,并且不住地向内坍塌!

“不好,快走!”卫云疏神情一变,可觑见一旁的元初仿佛深陷泥潭中动弹不得,她没有犹豫,立即回身施援。就在她触碰到元初时,一道金芒在两人交握的肌肤上一闪而逝。卫云疏还没来得及掠开,便被那股塌陷的力量拽着向下堕落。眼前一阵昏暗,等到再清明时,落入的是个全然陌生的地界,仰头不见天穹,低头则是只看见残破的宫殿、破碎的道路、深不见底的沟壑。只是从那断壁残垣中,依稀可以猜出,这里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地宫。

大大小小的碎石悬浮在了半空中,四面死寂无声。前后左右,二个方向的地面被打碎,留下

了很深的沟壑,唯有右侧是一条残破了大半的甬道,勉强可以通行。卫云疏松开了元初,低声问道:“走吗?”

元初点了点头,柔声说了一句:“好。”她的目光在壁上遗留了数千年的剑痕上流连,心中浮现了出了几分莫名的思绪。她几度抬眸看一声不吭往前走的卫云疏,眼中神光陡然间变得深邃,好似浮着一团团幽火。

卫云疏的心情并不平静,她无端地生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仿佛暗处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她。可神识向外荡开,除了元初外,此间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难不成是因元初而生的,她刻意放慢了几步,几次借着观察环境的机会去观察元初,却发现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无懈可击的、恬淡温柔的笑容,让人莫名的生出亲切之意。但是这样的亲切——又让卫云疏产生一种难以道明的感触,一去思索,眉心便泛着一阵阵尖锐的疼,汇聚起来的思绪顷刻间便溃散了。

卫云疏本能地回避。

“这壁上很多剑痕,薄道友也是修剑的吧?”元初从容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静谧。

卫云疏同样瞧见了残余的剑痕,往常遇到这种蕴藏着剑意的剑痕,她必定会多瞧几眼,甚至用心去参悟,可不知为何,这回她并没去探究的想法。此念头一生出,她就知道勉强自己是无用的,壁上剑痕就是与她无缘。“我未曾致一道。”卫云疏淡淡地答道。

元初“喔”了一声,又笑说道:“在藏魔窟的时候见到了道友出剑,可我看道友的剑,未曾到那一层次。我这里有一块元石,若熔铸入剑身中,可提升剑器的品质。道友若是想要的话,可拿东西跟我交换。”

卫云疏脚步一顿,她将元初的话听进去了。真如之剑在她的身上,可此剑毕竟斩过归墟,又熔铸了无相天域的帝印,是不能拿出来的。她使用的还是她的太一剑。但太一剑在浮黎仙域为神兵利器,到了上清神域,就不够看了。若是太一能够提升层次,有污秽宝物的东西她也不惧怕了,因为不管修什么剑上神通,到了最后都落在“力、疾、锐”上,万剑归于一,一剑落则万物绝。纵然她想跟元初保持距离,可此刻还是忍不住道:“元道友需要什么东西?功数吗?”

元初坦诚道:“我现在没什么需要的。”

卫云疏不免有些失望,元初无所求,那她便取不到元石了,总不能让对方白送吧。

元初将卫云疏的神色收入眼底,她笑了笑说:“如今无需要的,不代表日后没有。这样吧,若是薄道友得了什么稀罕物,也可以给我瞧瞧的,万一心中喜欢了呢?”

卫云疏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但是她跟元初这交情,就没法彻底断绝了。卫云疏垂着眼睫思忖了片刻,抬袖行了一礼,正色道:“总之,先谢过元道友。”

“不必。”元初温和道,“你我是同道,而同道之间自然该互相扶持。”

她的眸光清澈泠然,藏着一片诚挚。卫云疏心中却是有些别扭,“同道”两个字实在是担不起。她的道途,注定了与大多数的人,都称不上同道,除非元初

也弃了“斩诸我之道”,与她们一条心。但是现在前路未明,区区洞天在上清神域不值一提,面对那些上真,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道念自然无法向外传散。牵起了唇角笑了笑,卫云疏没有应元初的话。

在稀稀落落的对话间,甬道抵达了尽头,是一间被打碎一半的石室。四面除了断壁残垣、破裂的用具外,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东西。那是一个跪在了地上的白衣修道人,他身上的生机断绝,可躯壳保存得很好,五官宛如白玉雕琢而成。他的胸口处有一个被长剑贯穿的洞,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很是暗沉,地面上则是一个一掌宽的剑匣,只是从中断成了两截。再往前方望去,地面上有一个由剑气写成的、潇洒非凡的“缺”字。

又是“缺”!

卫云疏一扶额,眼前有些晕眩。

元初见卫云疏面色变得煞白,忙伸手扶着她,关切地询问:“薄道友?”

卫云疏露出了一抹很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元初见状放了心,她道:“这人应该就是昔日被斩杀的横绝道人了。地上的‘缺’字就是那人所留的。”

卫云疏扭过头看元初,缓缓道:“你先前没有提到过那人名‘缺’。”

“是吗?”元初弯着眸子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兴许是忘记了吧。”

那夜间陡然间浮现的幻梦在眼前浮动,卫云疏不知道要怎么纾解此刻的心境。她反握住了元初的手,好似要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剑客叫什么?渡她的人又叫什么?”

元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敛起了笑容,轻轻地问:“重要吗?”

如果与她无关,那名号是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可现在见到了“缺”字她便心神恍惚,仿佛困在了某个囚牢里,她怎么可能不去寻求打破屏障的办法?她用功数换了一些事迹,但是与元初说得相差无几。她的直觉告诉她,元初知道的可能更多。此刻旁的念头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种顽固地求索。

元初抬起了左手,轻轻地落在了卫云疏的眉心,她盈盈一笑道:“薄道友,当心落入了‘执’中,无法脱身。”

点在眉心的指尖泛着瑟瑟的凉意,仿佛一缕冰水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卫云疏打了个激灵,陡然间清醒了过来。她松开了元初,说了一句“抱歉”,接着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可眼角的余光,不可避免地被“缺”字吸引了过去。那个如行云流水的字仿佛蕴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她的神魂一点点地栽入其中,直至成为字上游动的一笔。

元初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冷眼看着卫云疏的神魂失守。等到那具意识混沌的躯壳向后仰倒,她才及时地伸出手将人接住。她垂眸凝视着卫云疏苍白的面颊,深邃的眼中浮动着悲悯,她俯下身贴着卫云疏的面颊,轻轻说:“逃不脱的,不是吗?”

卫云疏没有回答。

她的意识透过了那字迹越过了时光的长河,看着无数犀利的剑光奔洒而来。而那洒脱的剑客一扬手,同样以剑光相对。流光飒飒,准确无比地将袭来的剑光撞落,

不使它们落到自己的身上。然而此刻的她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法衣上沾染着点点的血迹,而她的对手,却气机高昂,灵力没有消磨太多。可就算是这样,剑客也没有放弃,她并不顾忌后果,就算每一回催动剑意会消耗精血,她也不甚在意。她出剑越来越慢,可剑意也越来越精准,点在对手的剑光上,一分不多一份不少。在漫长的时间中,她一直在观摩对手的剑意,直到双方的气机渐渐持平,她才祭出了那必杀的剑。

可她的敌手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在被她的剑意穿透时,同样是一剑斩下,从她的身上穿过。只不过剑不够利,承担不了最后的力量,铿然一声碎裂了,剑客才逃过一劫。可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多余的力量了,而是躺在了血泊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有一瞬,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轻轻一拂,点点生机便如同甘霖般洒落在剑客逐渐干涸的身体上。

“你果然一直跟着我。”

“是怕我死了,没人愿意除去十恶榜上的恶人了吗?”

“其实也不用这样,以你的功行,斩杀他们不是手到擒来吗?怎么,是怕脏了手吗?我悲天悯人的圣人呐——”

剑客的喟叹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嘴巴被一粒一拳大小的丹丸压住。

剑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丹丸,毫不怀疑,这是专门用来为难自己的。要是能活下来,谁会想去死啊?她费劲地吃下了这枚丹丸,伸手比了一个“二”,她在告诉那人,现在已经是第二个了。

“希望你说话算话。”剑客的声音很是轻快,甚至好心情地哼着歌。

而那女修蹙着眉看着她,最后实在是看不过那血污,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剑客没等女修说什么,也没有施展咒术除去身上的脏污,她顺势朝着女修的身上一扑,见她身上也沾染了几分血色,眉梢腾起了轻快飞扬的笑:“圣人无垢吗?你瞧,现在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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