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云行雀晚

《平云行雀晚》

第75章 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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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院的含正殿中,薛平被太子问得摸不到头脑。

表了一顿坚决之意后,薛平又满头雾水地被窦公公送出了少阳院。

“永清公主?”薛平低声道,“我不曾见过此人……”

窦公公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薛平来不及理会,急急地寻马出宫,朝着大明宫之外,皇城之内的京兆府奔去。

圣人下令,今日将魏博天雄军大将军卢子期处斩于京兆府。

薛平是生擒卢子期之人,自然被圣人任做了主刑之人。

刑场之上,他身披紫袍,头戴官帽,正坐于众官之中。

雀奴在少阳院外,本来准备去拾翠殿等师父来帮她将肩头的银针取了,听见薛平和她的耳语,忙改了念头,决定去看薛平手刃仇人。

她托桓鸥找了套合身的戎装,又将脸抹得脏了些,遁出了宫墙,又翻进了京兆府,混在人群之中,抻着脖颈向刑场里面张望。

薛平神色凌厉,并不多言,待验明正身,便挥袖将斩令掷下。

刽子手刀起臂落,卢子期立即人头落地,人群骚动。

雀奴想到红线与薛雄大人的在天之灵总能有些许安慰,便甚觉解恨。

观斩的人群四散之后,她正待跟着人们向外走,却被几个衙卫拦下。

“我家将军说,请您留步。”一个衙卫说道。

雀奴无奈,只能被衙卫们推着,上了一辆车驾。

两马并驾的车旁,恭敬地立着一个车夫、一位衙将,掀开车帘,里面宽敞肃穆、帐暖衿软,显是朝廷命官才有的威仪。

“你这身不错。”薛平换了身常服,踏进马车的时候对她说道。

雀奴脸上抹了些灰,身上穿着戎装,旁人只当她是个刚入伍的小兵,却瞧不出来是个女子。

车厢中毕竟站不起身来,雀奴将双臂恭敬端到面前行了个礼,“薛驸马。”

薛平的面容之上,浮起了显见的怒意。他瞪视着雀奴匀了半晌气,方才冷冷地开了口,“你的肩如何了?”

雀奴向一旁缩了缩,并不答话。

马车起了驾,行了一会儿,复又停了下来。

薛平见她仍旧脸色惨白,行动有些不便,知是肩伤有些重,叹了口气,“我瞧瞧。”

“不用。”雀奴躲闪着说道,“送我回宫。”

薛平瞪视了她良久,复又开了口,“吐蕃店主,想见他就随我去趟西市。”

雀奴十分不想理会他,却又万分想去探个究竟。

纠结了半天,她才咬了咬牙,答应随薛平去西市。

“你先与我说,你的肩是怎么了。”薛平说道。

“被……狐狸的银针,钉了两枚。”雀奴小声说时,只觉委屈异常。

薛平心中一软,忙坐到她的身边,准备帮她查看伤处。

雀奴面上一红,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不敢将肩膀露给他看。

“你自己可瞧了,是什么样的?”薛平忙问。

“有两个红色的小孔……在,这里……”雀奴指了指位置。

薛平知她害羞,便让她背过身去。

“我不看你,你将衣领打开些。”薛平闭上眼睛,拿捏着位置,在她肩后拍了一掌。

两枚银针在肩上露出了一点小头。

雀奴伸手去捏,却有点拈不起来。

“可是还要再拍一掌?”雀奴问道。

她将头侧过来询问的时候,耳朵不经意蹭到了他的脸,薛平干脆将她揽在怀里,将她的头搁在了自己的肩上。

雀奴只一眨眼,睫毛就扫在了他的下颌上,他倒似乎不觉得,只凝神想着如何能将针取出。

她只觉浑身都似如火烧一般,连忙朝旁边闪了闪。

“先别动。”薛平责备道。

薛平方才的掌力,拿捏得刚刚好。

既没有过重,将她拍得肩头发疼,又将银针拍出了一点点小头,恰好让她拈又拈不起,只好再求他。

若是再拍一掌,针就飞出来了,岂不就太轻松了。

薛平似是为难地皱了皱眉,“我若是帮你将针去了,一会儿你去了西市,诸事都需听我安排。”

“我才不。”雀奴面颊通红地说道。

“那你便不要去了。”

“……”

薛平知道已将她拿捏了,复又开口说道,“韦鹤其人,听说眼神十分不好。”

“眼神不好,如何做得了笔吏?”雀奴只觉诧异,连忙问道。

就在她分心说话的时候,他低下头来,在她肩头一咬,便将一枚银针衔在了口中,又松了口,将针平放在了手心里。

雀奴又惊又急,连忙高高挥起了拳头,朝他身上捶去。

“轻些。”薛平捉住她的拳头说道,“外面人要听见里面这么大动静,不知会怎么想。”

雀奴气得要死,连忙将他的手甩开,“我要下去。”

“你衣衫不整的,如何下去?”

雀奴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又颓了下去。

“我费了好些劲,才劝得圣人斩杀卢子期。”薛平又缓缓说道。

雀奴有些吃惊,转脸望向了薛平,他此时双眼紧闭,并没有瞧她露出的一片肩,只是如玉的面庞之上,神色之间似有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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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他那么十恶不赦之人!”雀奴奇道。

“你可还记得,我们说过田承嗣屡次叛乱,圣人反而愈加封赏?”薛平问道。

“是。”

“是王相总劝圣人慈悲为怀,少行杀戮。”薛平说道。

王相,即是当朝使相王缙,出身太原王氏,与太子妃王氏的父亲是亲兄弟。

“他可只是出于慈悲之心?”

薛平摇了摇头,“我率昭义众军平叛之时,便屡屡收到圣人命我撤军的诏令。如今想来,似是朝中有人与田承嗣配合得十分默契。”

“你可撤了?”雀奴忙问。

薛平在她说话之间,忙又低下了头,张口含住了她的肩头。

雀奴并无准备,轻呼一声。

薛平被她一扰,也只觉有些恍惚,他将第二枚针衔出后,连忙利索地将车里一件衣裳拿起,盖在了她身上,转身下了车。

“换上这身,一会儿去西市。”他说。

雀奴坐在车里,觉得脸上依旧火辣辣地烫,她将衣裳展开,发现是一件僮仆的外袍。她的身侧,帽子鞋裤都有,倒是十分齐整的一套。

她刚换完衣裳,便听得有人在车厢外敲了敲,“若是换好了,便下车来吧。”

雀奴掀开车帘,向外张望,才发现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小院中,院中除了薛平,并无其他人。

“你可是正人君子?”雀奴有恃无恐,开始跺着脚发起了脾气。

薛平咬了咬唇,“是。”

“你可知,非礼勿视?方才,你将我看光了已经!”雀奴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始终并未睁眼。”

“哈啊……”雀奴总觉得像是自己一拳捣在了棉花上似的,发脾气都发得不痛快。

“如此情境,换作你是我,又当如何?”薛平反问道,“将你送去医馆,找个老大夫为你看?”

“老大夫也行,就是你不行!”雀奴嗔道。

“我为何不行?”薛平奇道。

“你……你又不能负责!”

“我怎不能?”

“你就是不能,你明明已经……”

雀奴听见有人来,刚要大嚷,却转过了脸来。

她瞧见方才马车旁的那位衙将正惊愕地立在薛平一旁,恭敬地正待行礼。

“将……将军,那个外面的另一驾马车……备好了!”衙将支支吾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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