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

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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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滚远点!怵在这里真的晦气!”

闫采情走到一处巷子里,便听见一妇人的声音,那声音充斥着愤怒,夹杂着鄙夷。她往前走去,又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大娘!那银钱可是我进京赶考的所剩不多的银钱,你即不遵守契约,也不还我银钱,可真是要了绝了我的路啊!”

徐公子?那声音是徐公子。

她心里暗忖,快步走了向前,果真在前头巷子转头之处看到了徐秀闻。此时徐秀闻正与一肥硕的大娘对峙,大娘站在那房门的台阶上,气势身形都足足压盖过他瘦弱的身板。

自打他们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闫采情无时无刻都满心欢喜地跑到那柳树下,只为了偶遇徐秀闻,只可惜都没有缘分。谁知可巧不巧,今日在这里遇上。

“徐公子?”她走向前去,站在徐秀闻身侧。徐秀闻听见闫采情的声音又惊又喜,转头过去,便看到她那少女春情的面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她打量着二人,朝徐秀闻问道:“怎么回事?”

“我...这大娘仗着自己是扬州城内人,欺辱我这个外乡之人。前几日我与姑娘从桥下分别就是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寻个住处,在这巷子里头碰到了这位大娘。这大娘满脸笑意询问我有何难处,我说了自己想寻个住处暂住扬州城。她说自己正好她家有一处空闲的屋子,天色已快黑了,我便租了她那房子住下。我租了一月有余,却在今天被她说我晦气要赶我出去,还要私吞我的房钱。”他向她诉说了前因后果。

那大娘说的恼羞成怒:“你...本来就晦气!住在这里不过三天,我便觉得浑身难受。我找那算命先生,算命先生都说我家住了一个晦气鬼!”

“那你为何不把银钱退还给我!”

“我这三天让你害的提心吊胆的,你这银钱都不够安抚我的心灵呢!”大娘双手叉腰,摆出一幅无赖的模样,让人看得恨得直痒痒。

徐秀闻多年以来的教养让他即使在这般环境都不会轻易的出手制裁对方,在冷静克制和崩溃难耐的边缘不断的徘徊。

对于这种市井常年发生的事情,闫采情一眼便看出来这就是这大娘耍的一种手段,而且这大娘绝对是一名惯犯,经常欺骗徐秀闻这种想住宿在扬州城的外乡之人。

内心的正义感绝对不会让闫采情坐视不理这种欺辱,决意帮这名自己在前几天才刚刚认识且仅见过一面的人:“大娘!你这可不太厚道!常言道内心无鬼自不怕鬼敲门,大娘这几天天天提心吊胆的,不会是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做多了,报应全来了吧!”

闫采情的一番话语让徐秀闻不由得惊叹,惊叹自己眼前这位至美的少女竟然也有如此一面,真让人敬佩赞叹。

大娘因要守住马尾,不能自曝出实情去攻击对方这番话语而憋红了脸道:“你你你这姑娘!说话可要积点德,谁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他这晦气鬼赔我点损失费怎么了?”

“那大娘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晦气之人呢?”

大娘被这番问得说不出个原因来,现在的变故没办法让她编出足够完善的谎言去弥补那大谎。她心中暗忖,再拖下去绝对会被这姑娘带偏,赶快赶走这两人。

“我不同你们多说,你们现在快走!快走!”说着,那大娘肥硕的手臂便朝闫采情伸了过来,当那手臂要碰到闫采情的肩膀之时,却被徐秀闻抓住了。

那手就停滞在闫采情的跟前。

“大娘!我们在讨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银钱,为何要动手?”徐秀闻话语坚毅异常,他那目光透射地大娘浑身莫名发冷。

闫采情通过那横过来的手看着站在自己身侧徐秀闻,只觉那瘦弱的秀才并不想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会读书。粗鄙的麻布衣裳下隐藏的那双能提笔沾墨写字的手,没想到却能抗住对面那双肥硕的手。

她鼓起勇气,继续帮他追讨:“对!既然大娘如此,那我们就找官府来吧!我想官府定是之前也陆陆续续接受过几个这样的案子,只不过那些外乡之人因为失去住宿在扬州城就留不了,便不告而终。可大娘你今天可算是惹错人了!定要官府大人给你些好颜色瞧瞧,一定要让你吐出之前那些被你吞了钱财的可怜之人的钱。”

闫采情的话语打中了大娘那恐惧之心,她的三寸完完整整被她拿捏住了。她心里不由得一想,想自己被官府抓住后所受的罪状,想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东西都被收回,想到此都不由得心惊害怕。

大娘识趣地认了错:“好姑娘!好公子!你就扰了我吧!我就是被那钱财蒙蔽了心,才万不得已想到如此下策之际的。我这就把公子的钱财还给公子!”

“哼!算你识趣。还不速速把钱拿来!”闫采情见大事已毕,也学着刚刚那大娘得意之势摆出了那叉腰的动作。

徐秀闻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也附和呵斥道:“对!还不速速拿来!”

那大娘怯辛辛地走进屋子里头拿出荷包递给徐秀闻,在闫采情的提醒下清点了荷包里面的银钱准确无误后便一共离开了那小巷子,不知不觉又走回到了那烟柳树下。

“多谢闫姑娘!今日要不是闫姑娘,恐怕在下的银钱就要葬送在哪无耻之人手里了!”

闫采情依靠在哪烟柳树下,闭上眼睛,拍了拍身侧的草地示意徐秀闻坐下。徐秀闻有些发愣,但还是放下包裹,坐了下来。

“听!”她伸出食指只向顶上的烟柳树枝。

徐秀闻有些不解,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他学着闫采情的模样,闭上双眼,突然只觉的一阵风吹过。那阵风拂过柳树,穿过柳树垂下枝条之间的空隙,乘着着空隙把那垂柳吹了起来。那飞扬的柳枝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啪啪的声响,配合着那河水潺潺细流的声音。

真是奇妙!

徐秀闻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风林之中,在夏日的蝉鸣中品味着溪水的声音。此处本就人流稀少,显得愈发寂静,也听得那声音愈发的真切。

“我住在这扬州城里,虽说经常经过此处,却托了你的福!第一次感受到到这样子的奇妙体验?”闫采情仍旧闭眼感受。

“托我的福?”徐秀闻有些不解。

闫采情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自己绝对不能同他说自己自从上次同他见面开始,便接连几天都来这烟柳树下,只为了偶遇。然因为昨天的一次偶然,让躺在烟柳树下的闫采情意外发下了这奇妙有趣的声音。

“徐公子你为何要在这扬州城租一个月的房子?你不是要进京赶考吗?”她睁开眼睛,急忙换了一个话题。

“是!只不过在下可能真的命不好,在赶考的路上遇到了强盗,好在那强盗不夺人性命,但劫走了我大半的钱财。算着时间,在扬州城内赚点盘缠,支撑一下以后的路。”他说得轻猫淡写,好像这些切切实实发生过的悲剧对他来说不痛不养。

“要不然你住在我家里吧!”闫采情有些心疼说道。

很显然,她的这一番话语是实实在在让没接触过女色的徐秀闻吓了一大跳:“姑娘!这有些不合礼数吧!”

听他说完,闫采情才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懊悔,但是她并不是懊悔自己邀请他来自己家,而是懊悔自己说道太过唐突。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让公子去我家暂住,我家世代在扬州城附近采茶,家里也因早些年奶奶爷爷离世空闲出一间屋子。家父家母也好喜读书之人,想必也欢迎公子去借宿。能帮助公子科考,也算是圆了我们从商之人对读书的渴望了。”

他听此心绪一动,感动到眼泪在眼眸中打转,他郑重地站了起来,朝闫采情揖手道:“多谢闫姑娘!”

这是他一路漂泊以来第一次感受的陌生人的温情,一路上的辛酸苦楚,艰难磨难,风霜露宿都哽咽在喉咙之中,现下爆发出来。

闫采情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站了起来:“无事!无事!公子不要这样!”

他长长地揖了很久,很久,才在起身的瞬间借势抹去了眼角的泪。

就这样,闫采情把他带回了家。闫采情听爷爷奶奶说起,她们世世代代都依附着扬州城外的那亩茶园里。茶叶是他们一生的知己,他们对茶叶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对自己,每一种茶叶的形状、香味,什么时候成熟、发芽,到什么时节可以采摘,他们都无不知晓。

穿过那热热闹闹的大市集街,那是他们每年采摘完茶叶必须要去的地方。大市里的茶馆是他们竹篮里茶叶的最终去处,那些茶叶在茶馆里,经过特殊的煮茶方式,传到扬州城茶馆顾客的口里,而那香气是生生不息地弥散在大市之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在扬州城里到处乱串,推着人们往前走去。城内的风光无限,富有江南特有的情调,诗情画意不再是春天的专属,而是永恒存在与四季。脚下的泥土由软变硬,由硬变软。

“我还是有点担心!”徐秀闻内心有点胆怯,胆怯见到他的父母。

“为何?”闫采情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怕他们不高兴!”

“别担心!我父母真的会喜欢你的!”他们继续走着,走在扬州城笔直的街道上,那街道不是自然雕成的瑰物,而是人为的。

“到了!前头那个小院便是我的家!”她指着前头的灰色的石砖小院。

她领着他推开木质大门,扑面而来一阵浓厚的茶香。随着大门的打开,小院里头的一切都随之暴露在徐秀闻的视野当中。只见院子里头有一夫妇蹲坐在地上,在地上的一个个竹制的大圆篮里筛这茶叶。

真的满地都是!

“那应该是闫姑娘的父母吧!”他心中暗忖道。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闫采情开口叫着忙碌的父母,他们听见声音抬头望去,便看到自己的女儿身边站着一名俊秀的男子。

闫母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的,但闫父不知道,他朝自己女儿问道:“这位是?”

“父亲!母亲!这是徐秀闻徐公子。就是上次我说过的哪位在桥下帮我的哪位公子!”

“哦!原来是徐公子啊!”

“没有没有!闫父!闫母!我只是顺手帮闫姑娘捡起地上的茶叶而已,今日还要多谢闫姑娘为我解围呢!”徐秀闻朝着闫采情的父母一一行礼,解释道。

“解围?”闫母抓住重点。

闫采情把今天的事情如实同自己父母说了一番,闫父十分的高兴。

闫采情的父亲只有闫采情一个女儿,自打闫采情出生之后,他们夫妇二人便没有再生的打算。他们认为生一个就够了,尽管周遭的邻居、亲朋好友都相劝,但都被他们笑言婉拒。

“生一个就已经够让我夫人遭罪了!而且我们家也只够养一个!”

闫父闫母的相爱,在闫采情的教育当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以至于她以为天下的男子就应该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天下的婚姻爱情也应该同自己父母一般。

“父亲!我...公子在咱家借宿一个月!”闫采情小心翼翼说出最终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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