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历史人物上节目

《我请历史人物上节目》

第 223 章 *追一个追不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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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应星的幻境里, 姜烟看到了明遗民的艰难抉择和坚持。如今在朱耷的幻境中,姜烟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清入关后,针对朱姓宗室在态度发生过转变。

前期一直都温水煮青蛙的招抚手段。

多尔衮多次在谕令中表明,对待前朝宗室“不加改削”, “照旧恩养”。

此时, 只江西南昌的大明宗室就有数千人之多。

只是随着南明内部还在不断争权夺利, 北伐失败, 而大清的皇位则越来越稳。

宗室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西南昌的大明宗室全都被贬为庶人, 而江西自明初便是封藩之地,反抗之声不绝于耳。

顺治五年至七年,大明宗室被大肆屠戮,婴儿及出嫁女都未能幸免。

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改名易姓在外隐居的朱耷回到南昌。

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 他失去了父亲, 母亲白发骤起。

从前熟悉的南昌城好似也陌生起来。

昔日相熟的友人, 也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起来。

“如今这情形……”头发花白的朱耷母亲坐在上首, 双眼也早已没了当年的灵动, 只剩下一点慈爱还能让朱耷找到熟悉的模样。

“娘只希望你们可以活着。死了太多人了, 每一天睁开眼睛, 都能听说熟悉的人魂归九泉。娘不希望这其中有你们。”老态龙钟的女人好似在这短短几年走过了一生。

只这一句话,便用了许多力气,说到最后捂着心口的位置用力喘着气。

“你带着你弟弟去吧。”

说完,女人侧过身, 明显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朱耷缓缓抬头, 掀起灰扑扑的长袍,跪在母亲面前。

“你!”女人转过身,对上朱耷沉静的眼神, 又说不出什么了。

朱耷跪下后,在他身边的男人也跟着一并跪下。

兄弟俩齐齐对着母亲磕头。

“往后,便是方外之人,跪拜的只有漫天神佛。在这之前,儿子再拜母亲!”

朱耷说完,又是一次叩首。

女人心痛,却还是笑着接受两个孩子的跪拜。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出家。

可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了。

“姑娘是在惋惜?”朱耷听到姜烟的叹气声,走出屋内,看向墙角那棵瘦小的梅树。

枝干枯朽,大概是活不到下次开花了。

姜烟跟上前,点头道:“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大明最初建立时候的模样。”

那时,所有人都满心欢喜,壮志凌云。

而如今,只剩下一群或眼高手低,或颓然不知如何复起的后人。

“若是这样,的确会令人惋惜。”朱耷颔首,双手背在身后,又苦笑道:“我从前也是这么想的,日日夜夜的思念着,惋惜着。可到后来我才明白,昨日之日不可留。”

为此,折磨了自己数十年。

他看不开,也看不透。

念着旧国,盼着日月同辉。

朱耷走了太多年,他不愿意再走了。

幻境周围,姜烟看到无数个“朱耷”。

他带着弟弟出家,从奉新县的耕香寺出来后,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姓朱的大明宗室之子,只有法号传綮的和尚。

但更多时候他署名用雪个。

白茫茫的大雪中,犹如眼前这枯梅枝,孤单料峭。

姜烟看到一个朱耷静心敲着木鱼诵经念佛,他闭着眼,好像真的悲天悯人,不再计较尘世种种。

遇见香客还会露出温和的笑,跟着他学习的僧人多的时候达百人。

可还有一个朱耷,在大清的威胁下惶惶终日,脸色凄苦,每每入夜辗转反侧不说,稍有动静便要起身查看。内心深处没有一刻不眷恋着那个已经消失在风尘中的大明王朝。

无数个朱耷,最后全都化作一个人。

他逃不动了,又回到了南昌。

“我敲了半辈子木鱼,却是僧非僧。”朱耷也看向那些幻境中的自己,笑得平静,仿佛在看别人的人生。

可这眼前的每一个,都是他。

复国无望,他唯有将满腔愤懑都倾诉在书画中。

贩夫走卒只要一句话便能得到他的画。

达官贵人送来银两,只能得到他的一个白眼。

他愈发不爱说话,只是在人前却总是哑着嗓子笑起来,喝多了便笑得更厉害。

姜烟站在街头,很难再将这个衣着邋遢,蓬头垢面倒在街角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与初入幻境时,那个锦衣玉袍站在梅花树下画画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朱耷在姜烟身边坐下,只抬着头看那些从前时光中的自己,姿态比起从前自如。

之前因为刚回到南昌时三十不到的模样,变成了在现代时候的样子。

他老时,身上的那股孤寒料峭的气质也没有削减。

与姜烟所见过的老年时的古人都不同。

那些人好像到了年迈时都能与从前的事情和解,看明白许多。

可朱耷不。

他指着其中一个四十不到的自己说:“后来我还俗了,放弃了族谱上的名字,名朱耷,名个山驴,名雪个……我有许多的名字,它们是我,也都不是我。”

是黔驴技穷的驴,是白茫茫雪中的枯枝。

他依然对清皇室不满,依然在梦乡里寻找他的大明。

追一个追不到的梦,画一个人生的寂寞孤傲。

姜烟也干脆坐在朱耷旁边,双手抱膝。

见他又投身道门,在城郊天宁观停下脚步。

天宁观是一处历史悠久的道场,相传时间可以一直追溯到东周周灵王太子晋在此炼丹。

后来西汉县尉在此建立梅仙祠,一直到许真君治水后创建太极观。

直到宋朝被改名天宁观。

而朱耷到此,重建后更名为“青云圃”。

是僧人也是道士,浑浑噩噩又洞若观火。

这里出现了一条条翻白眼的鱼,模样怪异的鸟,枯枝的树。

颓屋危石,残山剩水。

每一个落款都是似哭似笑的“八大山人”。

白纸黑墨交织间都是他的愤慨。

遗世逃名老,残山剩水身。

他放弃牛耳,留下一只只白眼,表明心迹。

“去吧!”朱耷挥手,让姜烟离开,靠在一块大石上,抬头回望自己的人生。

看那一个个“朱耷”做着他自己都无比熟悉的事情。

只留下一个背影,如巨石窒泉,如湿絮之遏火。2

矛盾,又分外贴切他的一生。

——

姜烟被推到一处戏台,周围咿咿呀呀的唱着,好不热闹。

从极静到喧闹,姜烟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旁边翘着脚听戏的洪升推过来一叠炒黄豆,十分自在的问:“吃吗?”

姜烟抬手轻笑,表示拒绝。

“这里是?”姜烟左右看看,确定眼前这个洪升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听戏啊!”

洪升丢了一颗炒黄豆进嘴里,又指了指旁边的小点心:“这家的点心做得不错,戏也好,你试试?”

一旁的点心看起来就是一块白色的糕点中间点了一个小红点。

姜烟见洪升再三邀请,只好拿了一块,问他:“你这么小就出来听戏?”

“不行吗?”洪升反问:“听戏而已,这里听戏的人多了!”

姜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洪升却拍拍手心,又抖了抖衣裳,将那些黄豆碎屑抖掉:“走吧,后面这出这家一直唱的不好,听了也是受罪。”

走出人声鼎沸的戏院,迎面而来的就是热闹的大街。

穿过一道内墙门,上面还写着“钱塘”两个字,姜烟看到了更多的景象。

要不说清朝时期乾隆喜欢下江南呢。

这个时期的杭州虽然不是姜烟印象中那个现代化大都市的样子,房子都很低矮,但周围人的氛围和举止,都让人感觉到了属于杭州的精致。

街边就有人在喝茶,说书听戏的地方都有。

大街上有各种杂耍和小贩,有的一看就贫苦,有的看起来日子过得勉强凑合。

洪升一路带着姜烟走到西湖边。

此时正值夏天,西湖的模样就是诗中“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3

雷峰塔远远看去还有些胖胖的,和姜烟印象里的也不一同。

“许久不曾来这里走走了。”洪升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把石头,一颗一颗朝着对面的湖水打水漂。

“也不知姑娘是想知晓什么。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好记下的。”洪升其实是这群人中最不解的那个。

他功名不成,与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关系,便也谈不上是什么震烁古今的孝子。

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妻子,那么好的一个才女,要跟着他吃苦。

“您在戏曲方面的影响可不低!”姜烟都不算票友戏迷,听了唱戏就昏昏欲睡的人都听说过《长生殿》的大名。

这叫没什么好记下的?

中国戏曲可是与古希腊悲喜剧、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剧。

这种影响力还不值得被人记得?

洪升却是抬头轻笑,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中,而是盯着阳光下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荷花。

“是吗?”洪升只坐在哪儿,呆呆的看着荷花。

直到天色将晚,远远看到一个人来寻他,惊呼道:“昉思!洪昉思!你莫不是疯了?明日就要成亲,今日却不见踪影,吓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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