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为锦(重生)

《织云为锦(重生)》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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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昨夜江宁织造署的人,除了那些提花工和织花工以外,几乎都不敢阖眼。

三皇子和女尚书一下没了音信,但凡出了什么事,都少不了的要被问责一大片,而唐青首当其冲的忧虑相加,幸好半夜时有两个带刀侍卫将情况一一说明,唐青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贵人没什么大事,那就没自己什么过失了。

一逢天亮,乌泱泱的晨光压下来,唐青就打开了织造署的大门,领了一批人在门口,苦巴巴的等待着萧令辞和苏文惜的马车,就差又落得一个迎接不周的罪名。

只是期间,璘王萧郁均也走了过来,他仍旧是一身天湖蓝的袍子,面上挂着克制的,温润的笑意,道:

“三皇子与苏尚书迟迟未归,我这心中也久久难安,不如便与你们一道,在这门口等信吧。”

唐青顿时诚惶诚恐,她劝着想让这位大人物回房,苦口婆心道:

“璘王大人,您贵体重要,如今秋天,早晨气候凉的厉害,若是把您冻病了,我们可就万死难逃其疚了,可我们受罚倒是事小,您病着了,就是事大了。”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官员,无论是身处政治中心,还是身处边缘政治,亦或者完全不掺和政治,都是殊途同归的,如出一辙的漂亮话,以及不落人口实的做派。

萧郁均面不改色,依旧那般翩翩公子的风采,道:

“唐尚服放心,无论我怎么样,都不会让你被牵连,只不过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唐青闻言立马打住了满腹的腹稿,低头应和:“是是是,就依大人所言。”

话虽如此,唐青还是派人找了一把太师椅过来,让萧郁均坐着等,而萧郁均自然也没有推辞。

倒也没等多大会儿,辚辚之声从远处传来,唐青翘首以盼地伸长了脖子,向那边望着,而萧郁均则摩挲着自己虎口的擦伤,眸光深沉,心底透着忐忑。

只是这忐忑,却不是怕事情败露的忐忑,而是一种忧心于苏文惜到底死没死的忐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同样也会给他带来截然不同的枷锁。

如果苏文惜死了,死在自己手里,无疑不是一种崩塌,倒也并非杀了一个人会让萧郁均负罪感满满,仅仅只是苏文惜很特殊,特殊到他无法形容,在宫里每每碰见苏文惜那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实则悄然恋慕的目光时,萧郁均都会感慨,如今宫中,竟然还有这般女儿情态,又毫无半点别有用心之人。

如果苏文惜没死,那么往后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每一眼,都将会是一种隐而不发的指责,看呐,她当初曾那么仰慕过你,而你却想要了她的命。

不过事到如今,萧郁均也没有生出悔意,有些事既然无可更改,那就随波逐流,他向来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对于那些在心底乱成毛线团一样的思绪,他也向来不会去解开然后理清,亦如他对长公主萧音暮,亦如他那可有可无的野心,再或者是对苏文惜。

而就在他出神之际,马车也缓缓来到了织造署的阶梯下面停下,唐青知道出不了错,连忙躬身行礼,做足了架势,只不过她这一低头,自然也没有看到苏文惜和萧令辞从同一辆马车里出来的场景。

萧郁均看到了,却也只是眉头一皱,仅仅只是因为他想到昨晚苏文惜拒绝了他的场景。

“唐青恭迎三皇子殿下,和苏尚书。”

苏文惜下了马车,身边跟着绿珠和粉涟,而她则跟在萧令辞后面,萧令辞想抬手示意平身却因为有伤在身,只能说了一句:

“唐尚服不必客气,快快免礼。”

唐青闻言这才起身,萧郁均这时也敛下思绪迎了过来,哪怕那个幕后主使与他自己脱不了干系,但他面上却没有半点异常,只是看上去格外兄弟情深的问安:

“殿下,昨夜你的侍卫快马加鞭赶到了织造署,我们才知道你遇到了游盗,不知可有被伤到?”

“伤到了胳膊,不过问题不大,堂兄大可以放心。”

就在他们两个皇孙贵胄互相寒暄之时,自愿隐形起来的苏文惜,目光游离之间却突然看到,萧郁均的虎口处,有一道擦伤的痕迹,如今已经结了疤,呈现血珠子一般不规则的条形伤口。

昨夜百里温所说的那番话在此时涌上了心头,她记得百里温说,射箭那人,虎口处定然有着伤口,如今刚巧萧郁均就有这么道伤口,明明昨晚上最后一面时,还没有的。

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

苏文惜甚至不敢往后者想,如果真是后者的话,未免太令人胆寒了。

“苏大人?苏大人?”

恰在这时,萧令辞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她抬眸不解的望去,萧令辞一看便知她刚刚是走神了,便笑吟吟的解释:

“苏大人,唐尚服刚刚向你寒暄呢。”

闻言,苏文惜歉然一笑,道:“实在抱歉,刚刚想事情想出神了,没留意,我自然是无恙的,有劳唐尚服操心了。”

“哪里的话。”

萧令辞盯着苏文惜,问了一句:

“不知苏大人刚刚在想何事,竟如此出神。”

苏文惜本来想随口扯个幌子,只是在看着萧郁均那伤口时,却突然觉得她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换了神色,露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看着萧郁均,语气有些关心的问:

“璘王大人,我刚刚看到你的虎口处有道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不知是如何伤到的?”

不明所以的人自然会认为苏文惜是担心萧郁均而出神的,譬如唐青,还以为她是想施展柔情来攀高枝,而萧令辞闻言则凤眸一深,同样的望了过去,关心的询问:

“哎呀,若不是苏大人所说,我还真是没看到璘王你竟然受伤了,难为你如此关心我,我却如此大意。”

而萧郁均看着苏文惜那关切且有些情不自禁的面容时,目光一顿,心底生出几分痒意,他在前不久还以为苏文惜的冷淡是欲擒故纵,如今这般难道是装不下去了?其实她还是恋慕着自己?

想到这里,萧令辞胸腔里有些顿挫的憋闷感,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如果真是这样,那苏文惜如今这般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又何尝不是一种明晃晃的指责。

但苏文惜真的只是想要借着这个幌子,达到一种试探却不打草惊蛇的目的,她现在的封心锁爱,那可是苍天可鉴的,只不过她也没想到萧郁均自己就脑补出了一场悲情剧,久久没等到答复的她还以为是被萧郁均识破了什么,正忐忑不安时,萧郁均终于回答了:

“实不相瞒,怪我自己粗心大意,昨夜到织造署后,我对丝绸的织造产生了兴趣,便央求唐尚服让我体验一番,结果因为对机杼的无知,导致我的手不小心受伤了。”

话落,唐青也应和着:“是啊,这事也怪我,万幸璘王大人没有怪罪,不然我现在就站不到这里了,哈哈哈。”

“原来如此,”得到回答的苏文惜还是觉得有些不敢信服,但就连唐青都这般作证了,她也只得压下心头的疑云,顺着往下不咸不淡的关心了句:

“璘王大人下次可切莫小心才是。”

“苏尚书说的是,”萧郁均笑着说。

就在唐青迎着萧令辞和苏文惜他们打算回织造署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几人只得打住了步子,待那马儿驾到了阶梯下面后,两个熟悉的身影纷纷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苏文惜定睛一看,正是两位知军,邢承恩和关承泽,其中看上去比较老练圆滑的关承泽率先一步抱拳行礼:

“三皇子,璘王,以及女尚书各位大人安。”

之后才是邢承恩紧随其后的问好,随着他这一抱拳,苏文惜再一次看到,一个熟悉的伤口,就赫然出现在邢承恩的虎口处。

这时苏文惜联想到那支羽箭上的药香,再看着眼前邢承恩手上的伤口,几乎是有个答案在呼之欲出,可她没有证据,况且邢承恩比萧郁均难试探,于是只得压下疑云,静观其变。

而邢承恩自己心里也很无语,他本来并没有来这里的意思,只是刚从外山园回来,就恰好撞上了关承泽,关承泽一看见他,立马亲切热情的拉着他,要他陪同着一起去向织造署问安。

邢承恩本想拒绝,毕竟昨晚上几人都已经在花萼馆里尽兴了,为何今日又得寒暄,但关承泽说昨夜萧令辞和苏文惜回程途中遇到了游盗,一夜未归,邢承恩心下大惊,这才跟着关承泽一道来了。

苏文惜能看见的,萧令辞也看见了,至于萧郁均更是眸底泛上惊讶,看了关承泽一眼,在关承泽脸上发现一抹老道的笑后,他也不禁心领神会想要发笑,这叫什么,瞌睡了都有送枕头的,如今这潭浑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苏文惜不方便问的,萧令辞很方便,于是他在邢承恩要放下手的一瞬间,连忙挽住了他的手,端详着虎口处的伤,关切的询问:

“邢知军,你这伤是从何而来?”

邢承恩有些不适应的收回了手,面色不改的说道:“回殿下,昨夜夫人发病,我给她从盒子里拿药时,应动作着急,就被划到了,这等小伤,实在不劳挂齿。”

苏文惜和萧令辞二人均是瞧着他的面容有些仔细的打量着,但是确实没发现什么疑似心虚的漏洞,萧令辞暗暗压下疑虑,轻轻将这事翻了个篇: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知军这般关怀,我和苏大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关承泽问:“只是什么?”

“唉,”萧令辞叹了口气,这才道:

“只是可惜的是,昨夜那批刺杀的游盗,竟然溜了一个活口,真是可恨。”

关承泽双眼一眯,问道:“哦?那那些刺客如今?”

“已经被衙门处理了,看样子只是游盗。”

“这些游盗真是猖獗,万幸殿下无事,殿下您放心,日后我们江宁府,一定在军事上多加防备,争取将隐患一举扫清。”

这漂亮话听得萧令辞百无聊赖,便也不欲多言,只是作出困倦的神色,而关承泽见状也十分上道,带着邢承恩就火速离开了。

在回府的路上,关承泽笑得奸佞,心想刚好借此一事,向皇上要军事拨款,哪怕会被先以治理不当问责,但问完责,皇上总不可能不管这军事漏洞,该拨款肯定是要拨的,到时候他刚好能中饱私囊。

只是关承泽没想到,他棋差萧令辞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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